作者:红笺小笔
所以,还是秦陌那个混蛋的错。
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还不爱惜粮食!
这一世的兰殊,在?心里狠狠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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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
秦陌正?坐在?案几前,根据近日积攒到的线索,顺着?暗渠外流的方向,在?川山峡谷一带,大致圈画了几处适宜囤兵的地点?。
川山山脉连绵,地势复杂,排查起来并?不简单。
他?决意明日再安排人手探寻,伸手将地图卷好,刚起身,忽而?侧首,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喷嚏。
眼下已是四月,草长?莺飞,暖风拂面,他?没有任何受凉的征兆,心怀疑窦,不由冷嗤了一声。
难不成?有人在?骂他??
秦陌轻蹭了蹭鼻尖,拉开案几下的抽屉暗格,将地图收敛好,再抬首,崔兰殊端着?一碟子?果仁,走了进?来。
兰殊只是象征性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的念头。
两人相顾无言,秦陌仰头望了眼窗外,见时候还早,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兵书?,置于灯火下拜读。
兰殊坐到了屋内另一隅的矮几前,无聊的要死,竟一壁磕着?各类试吃的果仁,一壁从棋盘上拈着?棋子?玩,来来回回,落子?的清越声与齿间的嘎嘣声反复响起。
秦陌看书?喜静,忍无可忍,视线朝她掠了去?。
正?值兰殊拿起了一枚黑子?,对着?窗台倾洒的月光映照。
那曜石黑得泛出了绿光,倒映在?她眼眸里,墨绿墨绿的,加之眉目如画,面如白玉,乍一看,真像是个话本子?里转眼就能变身的狐狸精。
秦陌愣了会。
直到她如芒在?背,下意识回过头,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少年才发现自己竟看入了神。
他?侧过眸,神色微敛,心里冷笑了声。
哪有这么聒噪的狐狸精。
秦陌讥讽道:“你吃完了没有?”
“还差一点?,不过我觉得盐味的普遍更好吃,二哥哥要尝尝吗?”
从崔兰殊的语气中,你永远听不出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总是问什么,答什么,温温和和的,还老爱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眸子?将你透彻地望着?。
秦陌牙根痒了下,冷着?脸道:“不必。”
他?本来想把她赶出去?,但见屋外天色已黑,更深露重,少年沉吟了片刻,又觉得,算了。
兰殊继续磕着?,大有把这阵子?受的所有气都通过嘎嘣嘎嘣的方式,传达给他?听,十分打扰他?的同时,不忘在?心里盘算着?明儿去?蜜饯铺子?,她要分别预订多少额度的坚果。
兰殊垂着?螓首,低头看着?棋盘。
矮几旁边的昏黄灯火,迎上了一阵短风,忽而?摇曳了下,一道颀长?的身影蔽了过来。
她抬眸一看,少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捻起了桌上的一枚棋子?。
四目相对,秦陌扫了眼她自个铺陈的棋面,似疑似讥地勾唇,“还真会下棋?”
兰殊似讷似答地啊了声。
秦陌被她吵的完全没了心思看书?,望着?那棋面,鬼使神差想到长?安街头巷尾的那些称颂里,崔氏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看着?这么傻的人,竟也会布局下棋?
秦陌心里称奇,蓦然生出两分讨教的心思,也指着?借此把她打压住,让她可以安静下来。
再这么下去?,少年怀疑自个待会入睡的时候,耳边都还在?回荡着?那一阵阵嗑瓜子?的声音。
秦陌一在?棋盘对面坐下,成?功阻扰了她的聒噪。
只是少年并?未料到,崔兰殊的棋艺,远远在?他?之上。一局下来,反倒大半的时间,都是他?在?犹疑。
更未料到,崔兰殊会在?赢的那刻,一时忘形,明明是第一回 同他?下棋,却彷佛经过了无数次挑战后,终于通关了般,高兴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抚掌,下意识嚷了声:“我赢了我赢了!快脱!”
秦陌凝望着?她欢呼雀跃的神情,同耗子?掉进?了米缸般,眉宇忍不住微微蹙起,“脱什么?”
兰殊神色一僵,愣怔了片刻,似是才反应到自己无意间混淆了什么场合,双靥骇然失色,美玉般的脸蛋,顿时红一阵白一阵起来。
短促的沉默,还是秦陌先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原来崔家?姑娘以前同人对弈,都喜欢输了就脱的吗?”
少年不自觉间,又联想到崔氏女自小学习媚术的那些传言。
兰殊最不爱他?这样?刻薄说话,咬了咬下唇,反驳道:“倒也不必一下殃及整个家?里的姑娘。”
秦陌冷嗤了声,“那就是你个人爱好?”
兰殊美眸圆瞪,抵不住双靥泛出了两片火烧般的红云,有气无力地嗡嗡了声,“你才爱好......”
少年将黑子?朝棋盒里一洒,往后一靠,鼻尖溢出了一丝冷笑,“我可没这么变态。”
兰殊颊边红晕更甚,睁大了眸子?,一眼又一眼不住地瞪向了他?。
明明就是他?!
上一世为了欺辱她,总爱和她这么下棋,她才下意识习惯......
她以前从没下赢过他?。
棋艺都是在?连败中精进?的。
只亏得现在?他?才十六,棋艺还未精进?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她已有多年同他?对弈的经验,才得已“趁人之危”。
兰殊曾有过在?他?面前输了个底朝天的屈辱史,那可真是,连兜衣都不剩一件。
便是有那样?一段屈辱史,她才会在?猝然间赢了之后,一时得意忘形......
如今回想,他?那会完全就是在?捉弄她。
只怪她自个痴傻,误以为这是两人的闺中密趣。
秦陌凉飕飕瞟了她一眼,不忘继续讥讽:“想不到你们?崔氏女,玩得还挺花。”
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这会儿却事不关己地看她笑话,兰殊素日的平心静气化为了泡影,顿时气得有些快炸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起起伏伏的胸腔,牵起唇角,对此评价:“的确挺好玩的。”
少年的眼角,几不可闻地抽了一下。
虽说与他?无关,却不知怎得,他?一点?都不想去?联想到她同别人玩过这种游戏。
大抵是他?没有这么不知廉耻,才会对这种事情如此反感吧。
秦陌心想。
兰殊却露出了不以为意的笑纹,微微朝他?这厢侧过了身子?,大大方方,同他?温言细语建议道:“世子?爷不妨和卢四哥哥试一试?”
秦陌眉头的青筋猛地一跳。
兰殊给他?出谋划策道:“您就配合着?激将法用,开玩笑般说他?不敢玩就是怕输,他?那样?的棋痴,应当会受用。反正?您脱还是他?脱,吃亏的都不是您。”
反正?,您当初就是这么激我的。
秦陌:“......”
秦陌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微微眯起了双眼,“你还挺了解他?的?”
兰殊不知所谓地笑了笑,“我认识他?可比您早。”
范阳卢氏与清河崔氏都贵列于五姓七望,世家?高门?盘根错节,入驻长?安的子?弟之间互有来往,委实正?常。
兰殊的发小卢梓暮,正?是卢尧辰的堂妹,小时候,她经常去?卢家?窜门?。
秦陌不屑道:“我和义兄下棋,从来不计输赢。”
兰殊轻轻哦了声。
也是,你对他?从来都是宽仁体谅。
对我,总是这儿计较,那儿计较。
兰殊扯了扯唇角,双眸盈盈将他?望着?,透着?几分认真,几分玩笑,几分恻然,“您就不想看吗?”
秦陌乜了她一眼。
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看?
少年冷不丁心想。
兰殊双手托腮,“反正?卢四哥哥至今尚未娶妻生子?,您还有机会。”
面对她的揶揄,秦陌转了下手上的云子?,懒得理她。
卢尧辰不娶妻生子?,是因?体弱多病,不愿耽误她人。他?并?不是一个断袖。
秦陌也没有起过半分胁迫他?的心思,只想默默守护着?他?。
只要义兄不喜欢,少年誓不会沾染任何令他?生厌的情.欲,去?辱没了他?。
义兄那样?羸弱,脱俗出尘犹如天上的皎月,岂能遭那等折辱。
秦陌从来没想过一定要占有什么,只要人安好,就那样?遥遥望着?,也未尝不可。
少年自认不是什么偏执、占有欲强的人。
可就在?今夜的梦境里,那间有异色山茶花的屋内,他?的眼里,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欲.色,将棋盘置于拔步床内,阖着?床帘,同她坐在?棋盘前,落下的云子?,一步比一步刻薄。
几盘下来,生生将女儿家?逼了个一.丝.不.挂。
第023章 第 23 章
她?仅有他半个手掌大的细白双手, 颤抖着上下遮掩,却蔽不住分毫。
而?他眼眸深幽,凝着她?, 喉结缓缓下沉,覆手揽起她微微发软的腰身,抱坐在了棋盘上。
男人贴着她?的额尖, 布满了危险的气息, “我今天听到了一个传闻。”
“听闻崔氏第一美人嫁人以前, 喜在茶楼出没,最好?与有缘人下棋。美人棋艺精绝,远负盛名,以致后来,满城才?俊不惜抛掷千金,只求与其对弈。当真是魅惑人心的, 倾城才?女。”
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泽,透过床帘, 照进了拔步床内,女儿家一双清澈的眸眼闪烁在夜里, 就像洒满了繁星的湖泊。
她?一下接着一下忽闪着睫羽, 望着他凌厉的眉眼, 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