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千秋 第8章

作者:西菁 标签: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谢瑶这次发觉袖边已落了雨渍,而自己因为太过沉思竟没发觉。

  经了上次的事,谢瑶知道他的脾性,没多推拒便接了过来,一边擦拭一边在心中感叹这位殿下实在太随和又心细。

  “臣女落榻护国寺避雨,未曾想到会在这见到殿下。”

  按理说顾长泽久病养于东宫,为何竟在这样的大雨天来了护国寺?

  “孤昨日前往西山见那位神医,回来的时候也是为避雨落榻护国寺。”

  谢瑶看着他眉宇藏着的孱弱和不见血色的面容,连递出帕子的指尖都那样苍白,不免有些担心。

  “春寒料峭,殿下该好生在院子里歇息才是。”

  凉亭外的雨水滴答打落在檐下,微雨朦胧,听得她言,顾长泽回头看她,缓声笑了笑。

  “疏雨正逢春,孤避雨不避贵客。”

  谢瑶忽然心头一跳。

  然抬头看去的时候,他神态自然又温雅,仿佛只是以示礼节随口说的一句话罢了,

  可谢瑶看着他,骤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今面前的这个人,是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也是前日圣旨赐婚下,她即将嫁与的夫婿。

  “这清园一向少人来,孤听闻这池中的荷花还是去年谢小姐来时,曾与谢王妃和萧公子与住持建议种下的,方才见谢小姐神色哀思,可是在想谁么?”

  谢瑶的思绪被打断,未曾注意到顾长泽的目光落在她腰间挂着的同心珠串上,神色间闪过几分暗色。

第06章 6

  “不瞒殿下,臣女来此是因为母亲喜欢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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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曾想她母妃只见了这一次荷花,就再也见不着了。

  兴许是她的神情太过哀伤,指尖也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顾长泽将自己的伞往这边倾了些,挡住了吹过来的冷风。

  “节哀的话谢小姐只怕听过太多,近来多事之秋,虽然伤心,也要注意身子。”

  谢瑶回神。

  若论多事,近来最大的事无非是赐婚。

  如今顾长泽就站在她面前,四下无人,谢瑶鼓起勇气。

  “太子殿下,前些天赐婚的事......”

  “进来说吧。”

  顾长泽拦住她的话。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谢瑶随着顾长泽走进凉亭,两人落座,看出她的拘谨无措,顾长泽当先开口。

  “赐婚的事,孤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那日御花园相遇后,孤去与父皇商议事情,回去便用药歇下了,第二天醒来,便收到了父皇赐下来的圣旨。”

  言下之意,这赐婚的旨意他并不提前知晓。

  谢瑶心中顿时觉得惊讶。

  虽然宫中宫外早有盛传太子形如虚设,几乎不议政也无权势,但她却没想到陛下圣旨赐婚,竟然一声也不曾告知他。

  这话说的有些荒谬,谢瑶眼中的怀疑一时忘了掩饰,被顾长泽尽收眼底。

  “外面的流言,谢小姐多少也是听过的吧?”

  他没急着解释,反而缓声开口。

  宫里的几位皇子都身强体壮,有厉害的母族和拥护的权臣,而太子一天一病,这三年外面流言纷扰,都说废东宫是迟早的事,而陛下久久不废,无非是念着父子之情,不忍在太子如此虚弱的时候雪上加霜,也顾惜着三年前那一战,太子拼了半条命守住了边城,庇佑了大盛数十万百姓的安宁。

  何况今日在长街,谢瑶也才听过这话。

  几位皇子的正妃位都留着给权臣之府,也为日后夺嫡增添助力,也许皇上思来想去,便只有这个儿子是好拿捏的,只有他的正妃位,是好予出去的。

  谢瑶不自觉攥紧了指尖,心中的怀疑散去了些。

  “君父之命不可违,孤早已及冠,东宫迟迟缺一位合适的太子妃,父皇选储妃赐进东宫本是正常,但孤久病,日后是何种样子还不知晓,人心趋利避害,若谢小姐不喜入东宫想要退婚,那也无可厚非。”

  谢瑶连忙起身要跪下去。

  “臣女万无此心。”

  她不愿入宫是如今尚且没有成亲的心思,与顾长泽有无权势,日后是登基或是被废都没关系。

  “臣女爹娘去世突然,如今谢府上下有诸多事要打理,无心去想这些,何况臣女本身已是退过一次亲事的人,如何敢再高攀殿下?”

  凉亭外的雨幕渐小,垂柳上的雨滴被风一吹缓缓滴落,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脆弱的脖颈,侧边一点红痣正明显。

  那雨滴落在她侧颈,谢瑶瑟缩了一下,面前的人久久没回音,她忍不住想要抬头。

  “孤听闻谢小姐与萧府公子的婚约,亦是谢小姐主动送还了退婚书。”

  顾长泽的声音清润依旧,如同雨后初霁的春风,听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谢瑶不知他为何提及萧匆蔡沟吹鼗亓恕�

  “萧府已有退亲的意思,我若强求,日后嫁入府中也无非是轻贱了自己。

  臣女父王曾经说过一句话,在臣女身边的人或事,留得住的才是长久的,留不住的本无需强求,若勉强到最后,也无非是又伤害了自己。”

  她时刻记住这句话,所以萧相送来那封信的时候,纵然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谢瑶也未曾勉强或纠缠,她深知萧相独裁果决,萧咕懿涣怂盖祝膊换嵛怂钥拐鱿艏摇�

  “所以孤与谢小姐的亲事,谢小姐不愿,也是怕以后会有勉强么?”

  谢瑶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正浅笑说话的顾长泽。

  什么勉强?

  对上她的视线,顾长泽又笑。

  “孤与谢小姐开个玩笑,请起吧。”

  谢瑶扶着桌子站起身,刚要落座——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竟在清园边见到你,真是晦气。”

  一道张扬的声音从凉亭外响起,谢瑶与顾长泽同时抬头,看到了尽头走过来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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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几日前两府退婚,萧夫人就迫不及待来了护国寺,想为她儿子萧蟾龊靡鲈怠�

  高大的柱子恰好挡住了他的身形,萧夫人显然没发现在凉亭里坐着的顾长泽,口中极尽刻薄。

  “这是怎么了,被肆饲祝缃癯闪松暇┤巳宿陕涞南绿酶荆雷耘芾凑馇逶吧松窳耍空媸侨萌松ㄐ恕!�

  萧夫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本就痛恨她先送回退婚书下了萧家的面子,嘴上更不留情。

  “瞧瞧你如今这幅样子,别说是做正妻,便是入我萧府做个妾也是不够格的。

  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见了本夫人不知道行礼吗?”

  谢瑶看了一眼顾长泽,站着不语。

  萧夫人最厌恶谢瑶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任凭她说了这么多,连一句话都不愿意搭。

  顿时便更恼。

  “你这丧门星,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府小姐?你等着我过去掌你的嘴吗?”

  刺耳尖厉的声音打破了这清园的平静,谢瑶皱眉刚要说话。

  “你要掌谁的嘴?不如先让孤看看,够不够这个格?”

  凉亭内有人清声开口。

  萧夫人正大步走过来高高扬起了手,下一瞬就瞧见了亭子里坐着的人。

  明贵尊雅,姿态清逸。

  萧夫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妇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惊扰尊驾。”

  “只是惊扰了孤吗?”

  雨后初霁,二月末的凉风吹来,顾长泽轻轻咳嗽了两声,声线似有不虞。

  “萧夫人方才在骂谁?”

  谢瑶有些讶然地看过去,没想到顾长泽会在此时帮她。

  “你方才骂的人,是谢王府的小姐,也是孤东宫未来的太子妃,你可知道?”

  谁?

  太子妃?

  萧夫人猛地地抬起头,瞳孔一缩。

  前几天退了亲,她就喜形于色地来到护国寺,想为萧蟾鲆鲈登饧溉斩酝饷娴氖虑槿徊恢�

  但萧夫人不认为还有什么能让她不痛快的事。

  夫君身在高位得重用,儿子年少有为又没了拖油瓶,女儿孝顺乖巧,她可谓是盛京最得意的人了。

  “太子殿下,您……您与臣妇开玩笑吗?”

  这孤女他们萧家都看不上,能成太子妃?

  “萧夫人什么身份,值当孤骗你吗?”

  谢瑶见他的两次他都是温润随和的,倒是少见他如此犀利的一面。

  一时有些讶然。

  “臣妇不敢。”

  萧夫人惶恐地摇头。

  “孤今日落榻于护国寺,本是瞧见清园景致安静才来一坐,萧夫人平白无故这样吵嚷,惊扰了孤养病不说,张口便折辱孤未来的太子妃,你可知该当何罪?”

  且不论谢瑶如何成了太子妃,萧夫人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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