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凝棠 第16章

作者:一枝嫩柳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喻凛三年多不曾归家,喻将军不出门,崔氏宠爱着,喻初没了人管教,贵为长房的大姑娘,性子也渐渐从娇气变成了娇蛮,有些无法无天了。

  方才喻凛的这一眼,简直让人不自觉打寒颤,叫她回想起了之前喻凛让人教训她最惨痛的那回,只因她不小心打碎了父亲珍藏的砚台,又不敢抵罪,只能推给丫鬟顶下,丫鬟自然是被罚了。

  叫喻凛知道后,她明明已经认错,手心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哭得眼睛高高肿起,还要接着罚跪祠堂,膝盖肿得炊饼一般大,不管她怎么哭都没用,崔氏求情也被驳回,那一次的教训过于惨烈,在喻初心里留下了阴影。

  方才喻凛那一眼,看得她心中发颤的同时,手心也莫名的隐隐作痛。

  她害怕了,“...哥哥。”

  喻凛皮笑肉不笑,没有应喻初服软的一声称谓,而是径直冷看过来,叫她自个知道清楚藏在崔氏后面躲着也没用。

  “她是谁?”磁沉的声音冷问。

  “是....是嫂嫂。”喻初连忙改口。

  【?作者有话说】

  喻大人:老婆别怕!

第17章 第17章

  ◎回护她。◎

  厅堂之内的人无一不愕然傻眼,喻凛挑了针对方幼眠的喻初出来教训,问及她是谁,这算是侧面承认方幼眠的身份了么?

  他竟然生出了回护方幼眠的意思?

  可之前他对方幼眠还是很厌倦的,见她总是面色不喜,这是刮的什么风,把这尊大佛刮回家了不说,还把风向吹朝了方幼眠那边。

  方幼眠也对男人的三言两语感到惊诧,她睫羽微抬。

  再次撞到了男人余光扫过来的视线,他看着她。

  方氏脸色带着少见的迷惑,她当真是在这个家中孤立无援惯了,没有人帮她说话辩解。

  故而面对他露出来的回护,感觉到新奇,诧异,不解。

  她又很快挪开了眼睛,垂着她的小脸。

  看着妻子恬静柔顺的模样,想到方才她露出的神情,喻凛心绪微微复杂。

  “......”

  方幼眠是想不明白,自打她进了喻家的大门,除了老太太和喻将军之外,再没有谁对她有善意了,长辈个个威压,即便是说些好听的场面话,里面也暗藏算计,平辈小辈更是如此。

  要说哪个小辈最没有礼貌,当属喻初。

  她的正经小姑子。

  喻初不仅从来没有叫过方幼眠一声嫂嫂,还总是态度轻蔑常常出言讥讽她,跟崔氏一样,把她当下人呼来喝去,毫无一点尊敬可言。

  “哥哥当你这些年学的礼节全都混玩忘记了。”喻凛目光中的冷色不减,看着喻初又来了那么一句。

  喻初咬着牙,不敢跟他反驳,又往崔氏的身后躲了过去。

  喻凛再次启唇之时,方幼眠的余光又悄悄放到他的身上,男人的侧脸线条硬朗清晰,眉宇冷凝,与她方才所触及他眸中的温和有些不同。

  这就是他平日的样子,清冷当中带着叫人不敢接近的孤傲。

  喻初不说话,捏着崔氏的衣襟。

  喻凛照旧是在看着她。

  为了维护女儿,崔氏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凛哥儿何必这样为了方氏凶你妹妹。”点他分清里外。

  “儿子不过就事论事。”他不接茬。

  “小妹目无尊长,出言不逊,母亲觉得不敢教训一二?”他对上崔氏,眸色没有缓和,话听着也不像是反驳,更像是质问。

  崔氏噎了一息,而后道,“你小妹年岁还小,纵然有什么错,好生教导就是了,何必疾言厉色,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你就是这样做兄长的?”

  “年岁?”喻凛低声笑,“儿的妻子似乎跟小妹平岁,她却没有这样的娇蛮。”

  崔氏要再开口,说两者怎么混为一谈,毕竟方幼眠已为人妇,喻初还是闺中小姐。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呢,喻凛未卜先知,径直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的语气十分淡,“小妹尚且没有许配,在家中必要好好规训,否则以她眼下的言行,出了阁可怎么得了,儿明白母亲重规矩礼仪,眼里揉不得沙子,妹妹这样口无遮拦,日后难道就不会带累了家族?要知道祸从口出。”

  崔氏,“......”这是把她的路都给堵死了。

  喻初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死死攥着手心,抿着唇。

  听到妻子,两个字,二房还有什么不明白,喻凛的确是当中承认了方幼眠的身份。

  他就是在维护她。

  可不是维护,都跟崔氏对上了,那是他的母亲。

  意识到不妙,二房的人想要趁机开溜,谁知门口有喻凛旁的随从在守着,伸手将门给拦住了。

  喻凛侧身,笑,“事情还没有完,婶婶和叔叔走什么呢?”

  二房两口子搓着手尴尬笑着,“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好在这坐着了。”

  “哦?”喻凛语调微扬,“若是我没有记错,方才婶婶不是说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看顾些?”

  二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拼命找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喻凛只是看着,他手下的人便懂了,把二房的人给“请”进来坐好,随从就站在二房的身侧,看似伺候,实为威压。

  此外,千岭拿了新的圈椅来,放在前面的位置,恭敬轻声请方幼眠过去坐。

  她沉默跟着过去了,坐下。

  厅内一派寂静。

  雯歌和马夫也被喻凛抬手叫了起来,然后喻家的账房先生进来了,手里抱着册子,似乎是账目。

  二房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是什么,喻凛还是要查账吗?

  可下一息看到了账面上的大字,二房冷汗连连,这、这的确是账目,却不是长房的账目,而是二房的账啊!

  二房实在坐不住了,在管家翻开之前,她逼问,“凛哥儿这是什么意思?”

  喻凛转过来,“婶婶眼明心亮,如何不明白我的意思?”

  “人证物证都是婶婶带来的,虽说丫鬟是玉棠阁的人,可马夫和这堆包袱却说不清。”

  “怎么说不清?”二房急眼,“家书上的笔迹和你媳妇方氏落笔的字一模一样,那些吃食和物件都是她的,那衣衫是她的针线。”

  方幼眠嫁进来的时候,给喻家几房的长辈都做过绣品,东西名贵暂且不论,几房的人看不上,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针线做得很好,针脚细密,纹样栩栩如生。

  “字迹的确可以看得出来是她所写,其余的东西姑且也算,可这堆银钱又是如何证明,是她所带?”

  这番话反过来的意思,便是说钱是谁带来的,说不准呢。

  要想翻账,自己手上好歹要干净。

  “你....”二房没想到喻凛这样巧言令色。

  喻凛唇边勾起淡笑,虽说是笑了,可他向来面色寡淡,笑还不如笑,容色昳丽掩盖,只让人觉得害怕。

  “查。”他一个字落下。

  管事的立马就翻阅账目了。

  二房想要阻止找不到借口,又不好上手去抢,到底有失身份。

  因为人多,二房的账目即便是繁琐,也很快弄干净了。

  账目上表明,二房前几日划账,说是京郊庄子上要购新田,连着几日动用了几笔数额比较大的银子,总数额加起来,正与方幼眠包袱里被归置到另一边的大额银票数目对得上。

  管事的人道,“钱已经拨给了二夫人,但还没有收到购置新田回来的字据。”

  没有字据,那就是伪账,至于钱的去处。

  “这笔钱,婶婶要怎么交代?”喻凛指骨敲着桌面反问。

  二房缩着脖颈,一张老脸羞愧无比,二房男人不得不站出来收拾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残局,“凛哥儿,这桩事情,是你婶婶做事不妥当。”

  都怪家里的这个愚蠢,以为栽赃能够捏得住长房,老太太和喻将军不管,崔氏再不顶事,喻凛可不是好惹的,她那点子计谋怎么瞒得过混迹官场的喻凛,他在刑部大牢,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这不,三言两语就被人给堵得哑口无言。

  “算是我们二房的过失,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里外亲疏,这些钱走二叔的账啊,就当是你二婶填补给你媳妇儿寄往娘家的,做赔罪用,你看着可好?”

  喻凛不说话,他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品尝,“......”

  数额过的是二房的账,这算是要割舍银子保全面子了。

  二房心里肉痛得要死,那笔钱能在京城外圈买一座不错的宅子了!就这样给了方幼眠,叫她如何能够甘心,就算是不甘心也不能吭声。

  反而要赔着笑脸,“是啊,凛哥儿,都赖婶婶的不是。”说着说着就掩着帕子哭了。

  本来还想再栽一栽方幼眠,毕竟理清楚了大部分的银票,小部分的银钱还说不清呢,事情闹成这样,还有求于人,二房是不敢了。

  “你家堂兄弟至今关在牢里,被人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地方又脏,夜里还窜老鼠,婶婶前些时日去探望,这不是心里急的,没有办法,只好出这个馊主意了。”

  不好给方幼眠低头,二房叫崔氏,“大嫂嫂看着往日的情面,就宽宥我的错处罢。”

  崔氏还是不说话,扬起脸看向另外一边。

  一家子就没有松口饶人的,二房心里恨得牙痒痒,装模作样哭了一会,没有人搭理。

  二房男人朝前面使眼色,二房最后还是转向了自始至终没有怎么说话的因头方幼眠。

  “媳妇啊,你就看在婶婶往日里也算疼你,照拂过你的份上,就不要跟婶婶计较了罢?都是我老糊涂了,做事没有分寸,对不住你,哎呀...”

  二房哭天抹泪,连带她身边的媳妇,还有做小的姨娘孩子们,瞬间来方幼眠跟前闹腾起来,活像是耍赖,分明放在还在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眼下又哭又抹花脸。

  方幼眠静看着二房状似服软道歉的撒泼。

  她没有开口,侧眼看向喻凛,他撩起衣袍坐下,好整以暇在品着茶水。

  在这个家里,她人微言轻,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

  今日还是第一回 ,旁人碍于喻凛的手腕,家里总欺负她的人都焉巴低头了,给她赔罪,让她原谅。

  纵然如此,方幼眠不想出头,她道, “二婶婶言重了,媳妇担不起。”

  二房知道她好捏,性子软,不似长房其余的几位咄咄逼人,心里的一口气忍不住冲着她来。

  “媳妇说这话,就是不肯原谅婶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