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嫩柳
刚一问完这句话,方幼眠脑海当中便回想起吕沁宜跟她说过的话。
陆如安进京,意味着陛下就要不成了, 太子即将登基。
陛下一旦驾崩,若是太子稳不住局势, 京城当中必起大乱,真不知道这样的安稳日子能过多久。
只是, 她一个弱女子,也做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 思及此, 方幼眠又不禁想到喻凛。
想到他之前被刺杀, 被人血淋淋地抬回来。
希望他能够平安, 若是喻凛出事...太子年轻, 只怕对付不了宁王。
也不知怎么的,一身湛蓝色的衣衫而已,竟然叫她的思绪飘了那么远。
“怎么了幼眠妹妹?瞧着你心绪不大好的样子。”
方才他应了她的话,告知她缘由,她像是没有在听,也不知在想什么,面色失神。
“没....没想什么。”她回过神,又问陆如安怎么到这里来?
她似乎并没有告知陆如安她所在的地方。
“我在京城遇到了吕小姐,她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她这些时日埋头做针线,都没有去铺子那边了,岳芍宁养胎,多是吕沁宜一直在跑,想来是两人在外遇上了。
“幼眠妹妹...”陆如安欲言又止,方幼眠不明他话里的纠结为何意,正要询问怎么了。
忽而一拍脑袋,“瞧我,最近忙糊涂了,竟然忘了请如安哥哥进门喝茶。”
“请。”她侧身。
陆如安笑,“恭敬不如从命。”
入宅子时,陆如安打量了四下。
婆子很快去上了茶来。
“缇儿呢?”
“小姐正在...”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幼眠就听到瓷碗摔落的声音,伴随着呕吐声。
“这是怎么了?”方幼眠脸色微变,她让婆子引了陆如安去正厅稍坐,连忙去看方时缇。
进门只见满室的狼藉,汤水饭菜洒落一地,方时缇正扶着案桌呕吐,一个小丫鬟给她顺背拍着,另外一个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缇儿,你怎么了?”方幼眠让小丫鬟去端清水来。
方时缇正难受着,也不顾上方幼眠过来要遮一遮。
等小丫鬟端上来了,她吃了一盏温水之后,勉强算是压了下去,刚要说没事。
下一息又接着呕吐了,吐得比方才还厉害,腹中晨起所吃的东西吐干净之后,竟然开始呕水。
方幼眠看着她的吐法,又惊又担忧。
“快去找郎中!”
话没有说完,就被方时缇急急拽住了手,她的面色无比苍白,“阿姐,不要!”
“不要去找郎中。”
“我只是吃坏了东西,不碍事的,吐一吐就好了。”她好像很着急,拽捏着她的手,力道无比之大,方幼眠径直吃痛。
“果真?”
“嗯...”应完又接着吐了。
“这只怕不成,还是要请郎中来。”方幼眠见她面色苍白痛苦,非要让小丫鬟去请。
可方时缇拽着她的手,非是不让,说到了后面,竟然用上了求,“阿姐,我求你了不要去,我只是吃坏了东西,缓和一两日就好了。”
方幼眠心中浮现起疑云,可又不好在这个当口与她犟嘴,只得先安抚下来人,问小丫鬟这两日她吃了什么?
听到她多吃了些酸笋,方幼眠叹气,“你本来脾胃寒弱,之前郎中说,你不能过分吃酸的。”
小丫鬟已经收拾了狼藉出去,适才方幼眠不经意扫了一眼,也是一些酸的,什么山楂糕,腌过的酸梨,还有鲫鱼豆腐。
等等...
她脑中闪过一些画面,鲫鱼豆腐,之前在祝府上,喻初害喜,也是因为闻见了鲫鱼豆腐。
都没尝一口,祝府上的小丫鬟把饭菜给端上来,她立马就捏着鼻子说腥,让人拿远一些,可小丫鬟还没有端走了,她当下就吐了。
方时缇的吐法就跟她那一日的吐法,很是相似。
思及此,方幼眠神思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阿姐,我果真没事,就是一时贪嘴,想着身子好了,想要尝一尝之前没吃过的酸菜酸果。”
“这才....吃到苦头了。”
方幼眠甩开疑云,会不会是她多虑了。
妹妹一直在闺中,怎么会有身孕,话是这么说,心里的疑云不曾散尽,她又看了方时缇好几眼。
她正在咕噜咕噜喝着小丫鬟端上来的水。
“阿姐,外面有客来么?”
“是,蜀地节度使大人的儿子,小陆大人,你见过的。”
“哦。”方时缇低声,“我身子不适就不出去见了吧?免得出丑。”
“那是自然,你好生歇息,若实在不行,马上去请郎中,免得出事。”
“知道了。”方时缇挤出一抹笑。
方幼眠又一次嘱托了小丫鬟好生照顾方时缇,这才出去。
过正厅的路上,方幼眠心中压抑不住纳闷。
往常方时缇一听到陆如安,总是很兴奋,原先在蜀地的时候,陆如安来找方幼眠,她总喜欢偷偷趴在窗桕台子那地方看。
方幼眠能够感觉到她是有些倾慕陆如安,可如今...竟然全不在意了,倒是件奇事。
“没事吧?”见到方幼眠失魂落魄,陆如安关切问道。
“没事,小妹的身子一向如此。”
“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我可以往宫中递名帖。”陆如安道。
“无妨,虽说根骨比旁人差一些,可到底好多了,也就是贪嘴吃坏了东西,说是养两日就能好,我说去找郎中,她想来是之前吃药吃怕了,说什么都不肯。”
陆如安听了失笑,“小姑娘家总是这样。”
“我外祖家的表妹也是这个样子,幼眠妹妹别担心。”
方幼眠呼出一口气,“嗯。”
她吃了一口茶定神,忍不住想,这些时日忙着铺面的事情,虽说给妹妹找了夫家,也拟定了册子,却还没有拿给她瞧,忙来忙去,都顾不上她什么。
只听婆子说,她倒是乖觉了,虽然还是会带着小丫鬟出去,却再没有出过之前早出晚归,亦或者夜不归家的情况。
可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听婆子说哪里不好啊?
“我在过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事,不知可否问一问?”方才方幼眠在沉思,陆如安便一直盯着她白玉无瑕的侧脸。
距离上一次相见,她清瘦了不少,人越发显得娇小,睫毛浓密卷翘,琼鼻高挺,粉唇时不时抿着茶水,活像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清丽娇俏。
若是旁人不说,谁看得出来她许过人家又和离了呢。
陆如安按下心中的悸动,生怕自己失态,在方幼眠转过来之前,他便挪开了目光。
“什么事?”是问她和离的事?
她猜测得没有错,陆如安的确问了这件事。
方幼眠如实回答道,“和离了。”
“为什么?”陆如安不解。
当初替父亲上京送礼吃喜宴的酒水,他便见到了喻凛,当时入座的时候,他感觉到喻凛目光似有所无往他这边看过来,甚至有意遮挡方幼眠的身影。
那遮掩她的姿态,极尽浓浓的占有欲,那姑娘就好似他的私有物一般,不允许任何人窥伺觊觎。
怎么突然就和离了。
莫不是喻凛有了新欢,纳了别人?
陆如安只想到这个层面,毕竟在他眼里方幼眠很好,没有什么缺点,第一反应便是喻凛喜新厌旧了。
“若是幼眠妹妹不好说,不说也可以。”窥探隐私本就非君子所为。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我无法生育,故而和离了。”
“你无法生育?”陆如安惊诧,“有没有找郎中太医来看了。”
“嗯。”方幼眠说看过了,太医来了好几次。
方才她就在思忖,用什么借口搪塞比较好,她能够感受到陆如安对她有些好意。
当然方幼眠不会自喜到认为陆如安要娶她,陆家的门第虽然比不上喻家,却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娶妻相貌不算重要,只讲究门当户对。
她这样做,不过就是因为彻底断绝旁人对她的念头。
她和陆如安,做朋友便很好了,何况,她的手帕交喜欢陆如安,理应更分明些。
陆如安沉默一刻,起初不大信,她怎么会不能生育呢?
女子若是不能生,那......
他想过,会不会方幼眠欺骗自己,可喻家都因此和离了,再者她的妹妹身子也若,或许是娘胎带的弱症。
很快便调整了心绪,陆如安笑着道,“幼眠妹妹勿要灰心,这世上大夫多如牛毛,多看看,说不定就会好了。”
方幼眠叹息一口,随后做出强颜欢笑的神色,“好。”
“多谢如安哥哥宽慰。”
“对了,我今日上门,是因为吕小姐邀约一道用膳,想请你与我一道去。”
想到上次她出去吃酒然后发生的事情,方幼眠垂眸,“沁宜邀约如安哥哥,我还是不跟着掺和了。”
“况且小妹身子不适,我暂时不得离开。”
陆如安有些黯然,“那改日再约?”
“好。”这一次方幼眠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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