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嫩柳
“你不宜跟我一起去。”等出了尚衣局,快要走到御花园了。
方幼眠这才反应过来,她停住脚步,趁着喻凛不防备,从他的手中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赶在喻凛还没有开口之前便已经启唇道,“这件事情....”
“于公于私,你都不宜插手。”方幼眠整日待在宫里,自然听到了不少的风向。
宁王和太子表面平和,私下已经撕咬起来了,双方各有伤亡。
聚众打牌的小太监们说,宁王殿下根深蒂固,太子殿下的母族压根就不出众。
若非没有喻凛,恐怕就四处爆发的纷乱,早就让他焦头烂额,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喻凛是储君的依仗,陛下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宁王也在宫中留守,他决计不能够离开太子和皇帝的身边。
这件事情前些时日都还太平,方时缇已经离开那么长的时间了都没有信儿,今日忽而爆发出来,或许就是因为陛下快要驾崩的缘故。
何况,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本就是冲着喻凛来的,就是因为冲着他来,他才更应该避嫌。
绝对不能去,否则前功尽弃。
喻凛又过来牵着她。
可方幼眠避开了他的手,御花园四下都有人,不宜过分亲密了。
“眠眠,事关于你,我永远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她不叫牵手,喻凛往前靠近,他俯身低语。
至于跟在方幼眠后面的绿绮和红霞,识趣退开了一些距离。
方幼眠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她垂眸再次看到了喻凛匆匆赶来,尚且来不及整理的衣角。
多番事情压下来,他一直都是慢条斯理去处置,可一关乎于她,总会窥见些许慌乱。
从前她还看不见,如今她越来越清晰明了,喻凛待她的确不错,且他似乎从没有跟她要过什么回报。
唯一想要的,就是与她亲近,却也甚少强迫,多是小心翼翼窥伺她的脸色,把他的姿态摆得很低。
说他是求欢,不如说是伺候。
提到伺候,方幼眠想到上一次,他的情不自禁。
过去了许久,如今她雪软之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她抿了抿唇,敛睫,声音低下来,直言道,“我知道你凡事为我想,想要我好...但这件事情你就听我的吧。”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
纵然听到她说了好话,第一次姑且算是直观承认了他对她的心意,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能够放纵她自己去了。
觉得方才他堵话太快,后又温声补充解释,“眠眠,我并非专横霸道不听你的话,不考虑你的想法,只是不想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从前我便做得不好,如今你就让我去吧。”
他就是想要护着她。
且不说宁王世子,就说她那个嫡母,咄咄逼人,言行凶恶,毫无尊长的一点慈和,动辄便用软肋逼迫人,占着一个嫡母的名头,从未替方幼眠着想过。
他说过不会叫她受委屈,必要做到方方面面的。
听到男人找补的解释,方幼眠心中越发柔软起来,郁闷在此刻更是消散了大半。
她微微弯唇,仰头看着喻凛的面孔,声音又轻又柔,“我都知道的。”
“你对我好,想给我撑腰。”这一些,她都知道。
“你放心,若有事,我必定会告知你,况且你明里暗里派了那么多人跟着我,必然不会出意外,何况嫡母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我的软肋把柄,她奈何不了我,再者说,还有阿洲呢,他已经过去了。”
喻凛还是不肯让步,深邃的眸子就一直看着她。
方幼眠接着道,“你不要意气用事,不过就是接了一个帖子的事情,没什么的,京中闹得再凶,无非就是一些流言蜚语,人言何所畏惧,我历来不会在乎。”
那些人无非就是想要看戏,这才以讹传讹。
“可你会难过,我不想你难过。”他道。
方幼眠顿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愣了。
每次遇到什么事情,总习惯分析利弊,看看事情的好坏,怎么样处理为好,她全然忘记了难受这件事情。
一开始她的确相当难过,因为没有人在乎,所以渐渐地,她自己也不在乎了。
总归过些时日就好了,慢慢的一切都会放下,没有什么是时日磨不平的,一日不行便一月,一月不行便一年,一年再不行,再过几年,纵然一辈子放不下,人死了,便万事大吉。
她看着男人俊逸出尘的面庞。
他本来清冷高不可攀,此刻的神色上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低落。
是因为她的多番拒绝,不允许他跟随。
方幼眠看着他,看着看着,唇边的笑意浓了一些,她踮起脚,在他侧脸上轻轻落下安抚性的一个轻吻。
喻凛周身一顿,眉眼俱颤。
不仅如此,她还碰了碰他的手,细嫩的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叫了他的表字。
“喻云瞻……听话。”
喻凛眸色加深,一瞬不移看着她。
方幼眠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她侧眸之时甚至留意到了周围的宫人停下来,目光看向这边。
不自然清咳一声,趁着喻凛还没有回神,使眼神给身后的绿绮和红霞,带着两人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等喻凛回过神,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御花园的南角,喻凛抬手触碰到脸侧,适才方幼眠落下亲吻的地方。
总觉得心中悸动难平,他好一会才恢复思绪。
周遭看戏的小宫女和太监们,一见喻凛动作了,生怕被发觉,掩耳盗铃般低着头接着侍弄花草。
喻凛轻笑一声,他本想偷偷去,又怕被她知道生气,随后又叫来他的亲随吩咐影卫暗中保护方幼眠。
两人离开之后,小宫女和太监们即刻叽叽喳喳。
“没想到都督大人和夫人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
“没想到都督大人这般威风凛凛的人物会如此宠爱他的夫人。”
“......”
方幼眠刚到私宅便见到方闻洲的马车,除此之外,还有宁王府的车马,乌泱泱挤在巷口,周围还有不少想要看戏的百姓。
一见宫廷过来的马车,脖子伸得越发长了。
绿绮红霞跟在方幼眠左右,不仅如此还有宫内的御林军跟在她的后面。
方幼眠也是出马车才发觉有御林军。
她疑问还没有脱口而出,红霞和绿绮扶着她上台阶的时候,低声解释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为了护卫姑娘。”
哪里是什么太子殿下,分明是喻凛。
方幼眠叹息,他果真妥帖,她不叫他出面,他却搬来的太子,明里暗里助力她,不叫人误会,毕竟京城内外,无人不知御林军。
她默不作声,婆子早便在等着方幼眠,一见她来,立马就上前喊姑娘,跟她回禀近况。
前几日方时缇忽而带着方家嫡母过来了。
婆子原本想去找方幼眠传信,却又寻不到她的下落,等她终于探听到了方幼眠的下落,却发现巷口多了人警告不许她多嘴,否则就拔掉她的舌头,她这才不敢自作主张。
“你没事吧?”方幼眠听到这的时候关怀问道。
婆子摇头,“多谢姑娘关心,我没事。”
“公子适才也过来了,此刻众人都在正厅。”
方幼眠轻嗯。
她径直往正厅走。
果然是所有人都在正厅。
嫡母鸠占鹊巢,居然坐到了私宅的主位上,往下的右边是方时缇和方闻洲,左边是宁王的世子。
乍见方幼眠,世子柯君昀端着茶盏的手顿愣住了,眼中是浓浓的惊艳。
本以为方时缇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了,没想到她的姐姐竟然更胜一筹。
她身着简素,整个人已经出尘清丽,好似亭亭玉立的玉芙蓉,散发幽幽清香。
方时缇自然留意到柯君昀的眼神,她忍不住咬唇攥紧了拳头。
如今,他居然不加掩饰了。
当着她的面貌,直勾勾看着阿姐。
方时缇一直都知道她的样貌虽然优容却还是比不过方幼眠。
蜀地的人都说方家姨娘有儿女,大的姝丽更像那位姨娘些。
她虽然也像姨娘,却没有阿姐生得美。
方时缇看向方幼眠,眼中当中的埋怨越发浓郁。
阿姐真是变了,她出去的这些时日,就跟哥哥一样,对着她不闻不问。
明明知道,如果没有她的关心作为依仗,宁王不会娶亲。
她还是要远离她。
幸而嫡母来了京城,方时缇不想与她接触,可总要找一个能够代表方家的人。
她特意让嫡母住到了私宅这边。
消息一放出去,哥哥和姐姐都回来了。
看来,哥哥和阿姐还是有些在意她的,之前的话不过都是气话而已。
她始终相信柯君昀爱她,可...话是这么说,她出去的时日,柯君昀却不如之前那般对她好了,总是以她身份有孕的缘故,不与她亲近,有时候甚至不耐烦。
纵然亲近的时候,她在柯君昀的身上闻到了异样的香味,还有脂粉的痕迹,以及抓痕。
她忍不了,询问柯君昀,可他总是笑着跟她说,是被猫抓的,许是在府上应酬的时候,婢女过来倒酒的时候无意沾染的味道。
方时缇心里很难过,又不知道跟谁诉说她过得不好。
想跟阿姐说,又没有阿姐的消息,哥哥也不见她。
今日好不容易见了,两人都默着脸,谁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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