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嫩柳
在喻凛不在的时候,方幼眠的安危至关重要。
喻凛是梁夏大军的军心所在,方幼眠则是喻凛的军心所在。
方幼眠又看了一会,后面的将士乌泱泱跟上,她已经看不见领兵的喻凛了,收回视线跟着新帝回宫。
二房的人上不去了……
前来送行的人渐渐离开,吕沁宜站在吕迟叙旁边,看着他一直看着方幼眠离开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口气,“哥哥...咱们回去吧。”
要她说,她哥哥是很好的,只能说跟方幼眠是有缘无分吧。
吕沁宜踮起脚学着父亲的模样拍了拍自家兄长,“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还会更适合你的人。”
话是这么说,几年的感情是难以放下的。
哥哥喜欢了她那么久...做人吧还是不能太磨蹭,太.君子了...
喻凛出征后的几日,方幼眠一直在皇宫忙碌,她本来着手于尚衣局的事情不得抽身,可因为尚衣局拨过来的人手多,她反而得闲空了下来。
这些时日,秦嘉善倒是日常过来陪着她。
她过来的缘由,方幼眠很清楚是为了阿弟,只是..新帝对秦嘉善有意,但看着他的样子,也并没有要娶秦嘉善为皇后的念头。
朝臣呈上来的册子当中就有秦嘉善,方幼眠亲眼见到新帝把她的名字给划掉了,并且吩咐人不许再拿她的册子上来。
许是见方幼眠不解,欲言又止,新帝笑着问她有什么话想说?
新帝年岁还小,虽然磨炼了些许时日已经有了几分帝王的样子,私下里还是一个少年郎,总是个活泼好动的。
他的年岁比方闻洲还要小,在方幼眠的面前又总是一口一个师母,喻凛不在的时日,为了保证方幼眠的安全,他一直都陪着方幼眠用膳,还总是问这问那。
白日里上朝的时候端着皇帝的架子,扮得深沉如水,话都不多说两句,回到了勤政殿,把人赶出去之后,往案桌上一趴,就跟方幼眠喊累,说是她在还好,若是喻凛在,见他这副样子,定然那要训斥他。
方幼眠听了忍不住笑。
见方幼眠不言语,新帝主动问起,“师母是想说为何我不叫人把她的册子放进来,也不娶她为后?”
方幼眠点头,“是。”
她看得出来新帝很喜欢秦嘉善,秦嘉善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跟着她,总跟着秦嘉善无意识地笑,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我是很喜欢,但又不想束缚她。”
“她本来就不喜欢宫里,若是我强行将她给留下,那她会恨我的吧?”
“我是想要她一直记得我,但又不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做一辈子的好友也是不错的。”
新帝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他的眼底有挥之不去的苦涩,方幼眠看得很清楚。
而后他又道,“师母放心,我知嘉善喜欢方大人,绝不对心生醋意,趁机打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略带促狭,方幼眠知道他是故意在说喻凛打压吕迟叙和陆如安两人的事情。
前些时日也正是经过太子的提醒,方幼眠才反应过来,好像自打这两人入宫后见了一面,后面就再也没见过了,陆如安身负官职,他忙碌不堪,方幼眠很清楚,可吕迟叙,之前还在谈铺面的事情,后面见都见不到人影。
敢情是因为喻凛暗中打压,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方幼眠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新帝还跟她说,陆如安本来在查两人和离的事情,被喻凛发觉了,陆如安背后靠着节度使大人,喻凛倒是不怕,径直出手就是了。
只是害怕方幼眠知道了生气,便让太子去帮他暗中敲打了陆如安,让他不要插手喻家的事情。
说什么喻家,不过就是假借喻家的名头,让他不要插手方幼眠和他的事情。
太子乐得看戏,且难得见喻凛托付他去做一件事情,便去了。
也不怎么旁敲侧击,陆如安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当时没有说话,太子让他回去好生想一想,值不值得多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放弃整个陆家。
后来,陆如安暗中追查的人果然收了回去。
新帝跟方幼眠取笑,“老师这是看重师母,已经到了日防夜防的程度。”
他还告诉方幼眠,当时营救回来之后,喻凛夜里去尚衣局偷偷看她不算,还总是走神,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却还总说没走神想什么,有时候在处理案牍公文,看到她的名字相关,他会多留意几眼。
但因为还生气,知道她伤心又不好叫她过来……
这些事情方幼眠从来不知道,喻凛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她从新帝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新帝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喻凛的另外一面。
“......”
喻凛到了边关之后,便送了消息回来。
一封是给新帝的,另外一封是给方幼眠的。
新帝总是好奇,凑过来看方幼眠的信,因为写得比较缠绵缱绻,喻凛会跟她说一些在柔然遇到的人和事,而信笺落尾之处,总是会说想她。
方幼眠觉得羞赧,不想让人看到,她总是默默背过身去。
新帝自然是看不到什么了,只是在惊鸿一瞥之间,剽见一些字迹而已。
他忍不住道,“老师给师母写的信笺字迹工整,一看就是认真落笔所书。”
方幼眠还没有辩驳说怎么可能,新帝已经把喻凛另外一封信笺递过来,虽说同样是好看的,这个龙飞凤舞就显得略略潦草了....
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对比在的。
见方幼眠不说话了,新帝又问,“是不是很明显。”
方幼眠面不改色将信笺收起来,否认道,“陛下言重了,没有的事。”
新帝还要再说话,旁边的内侍提醒道,他应该看折子了。
登基之后的事务多如牛毛,没有喻凛帮衬着,压在新帝的头上简直苦不堪言。
若不是因为要顾及方幼眠,只怕新帝一天都顾不上用膳。
要趁着打铁将宁王留下的党羽铲除,除却那封遗诏炸出来的人之外,说不定还会有漏网之鱼,要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网打尽,绝不能枉费了功夫。
初次之外,宁王卷走的亏空,以及他撤离京城之时,损毁的铺面,过了官府那边,还在等着国库的贴补。
新主登基,今年一直大变动,赋税收不回来,年关过得寡淡不说,朝臣的俸禄都要拿不出来了,贴补的银钱一直发不出去,又不好筹钱,这毕竟是皇家的面子。
新帝愁得要命,一筹莫展,他已经足够节流开支,如果这笔贴补的钱放不出去,只怕要失去大半的民心。
前线又在打仗,国库吃紧。
新帝不知如何是好。
方幼眠看在眼里,她默不作声从自己的私库当中拿了一大笔银钱给新帝。
便说是以赈灾的名义捐出去,可新帝执意不点头,最后给方幼眠打了一个欠条,看得方幼眠苦笑不得。
可这样填补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方幼眠虽说赚了一大笔,但用在朝廷这样的大亏空也抵不住,最后她想了想,跟新帝商议,不如借皇家铺子田地,以及人力去惠及百姓?
新帝不太涉及做生意的事情,起初听不太懂,方幼眠耐心给他解释了一番,后面费口舌说了许多,新帝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可还是云里雾里。
方幼眠也不想说了,她简略道,若是皇帝信得过她,可将皇城铺面庄子人力物力等交给她,她会分散出去,给朝廷赚钱,应当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拿到第一笔钱。
新帝知道方幼眠是有些手腕,也有眼力,他踌躇了一会,方幼眠又跟他解释道从前她便做过这样的营生了,在京城也有些人脉,加上有官府帮着,应当不会赔钱。
“师母,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怕累到你了,这么多的铺面营生,你都接手过去,若是把你累倒了,老师回来的话....”
不得拿他斥责啊?新帝还是很怕喻凛的。
“不如陛下给我送一些人手?”一做监管,二来也是帮衬了。
新帝看了看如今的局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给方幼眠挑了不少六部的得力助手帮忙。
方幼眠欣然接手了,除此之外,还有喻凛留下在她身边的人,以及岳芍宁和吕沁宜帮着...很快便做了起来。
方幼眠渐渐的也忙得不可开交,如此一来也好,她不至于过分忧心喻凛的战况。
虽然知道喻凛厉害,可柔然那地方,喻家两名大将都折损在那地方,她还是不能放下心来,有时候夜里还会惊醒,醒过来之后难以入睡,会翻看喻凛让人送回来信,反反复复地看。
他在阵前保家卫国,就让她在京城也略尽一些微薄之力吧!
本来方幼眠并不喜欢管闲事的,何况...这还不是一件小事,但她还是接手了。
就当是为喻凛守好后方吧?虽然她也没有多少底。
一切虽然繁杂,都在有条不紊当中进行着。
喻凛的最后一封书信,是在半月之后柔然发生爆.炸前两日让人抵达京城的。
虽然宁王这些年一直在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可人数不足,且那些人根本就打不过喻凛手下的强将,加上喻凛身经百战,很快柔然就处于下风了。
正因为局势拉开之后,柔然的人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喻凛早在来柔然的时候,便让人使用包围的战术,让大军从四面八方推进,他就是要告诉宁王,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困兽之争。
再过了小半月,柔然已经支撑不住了。
柯君昀战死,宁王身负重伤,幸而一直有他与柔然公主的私生子在外面支撑着。
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
在喻凛带人推进之时,宁王与其仅存的兵力被逼至方寸之地,他握着断掉的剑,看向黑马之上的喻凛,心有不甘,“没想到,我会败在喻家的一个小辈身上。”
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把喻家长房的人全都给杀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喻凛真的是一个硬骨头,在边关多年都不能够将他彻底解决,回京城之后派出去的人也不能奈何他,以至于让自己走到了如此地步。
“喻凛,你的确是喻家...京城当中的翘楚,但你毁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你陪葬。”
说完,宁王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他还没有下令让人把埋在地界之下的火砲给引炸,便被人一剑穿胸,宁王不可置信扭头看去,竟然是他陪伴多年的师爷?
“你.....”宁王嘴边不断涌现出鲜血。
这是他用了很多年的人。
“父王!”宁王的私生子正要冲击过去,保护在他周围的人已经被师爷策反,双方动起手来,很快,他的私生子也被当场斩杀。
喻凛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纵然一句话都不说,却也让宁王看清了一切。
宁王看向喻凛,又挪过来身边,“到底是为什么,你也是柔然人....”
师爷站起来,“柔然的子民始终只要一个安稳,不需要暴戾的君主开创什么所谓的盛世。”
在宁王残留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喻凛朝他漠然一笑,“王爷擅谋心计,安插棋子,却不曾留意身边的人。”
“你.....”可惜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噎了气。
师爷收刀行至喻凛的身侧,“多谢都督大人相助。”
“柔然早已归顺梁夏,隶属于梁夏的地界,不存在帮不帮的说法。”
喻凛让人撤走,清缴地基之下的火砲,以及毒蝎,由于毒蝎已经养得剧毒无比,且数量巨多,喻凛只能遣散了柔然的人去隔壁的州郡暂避,引爆了火砲,灭杀毒蝎,再进行清缴,确保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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