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嫩柳
所以他是清醒的,方才是在问她?
虽说帐内昏暗,可喻凛的眸色深邃幽深,与他对视,总感觉会被他给吸进去,有种会被他吞噬的错觉,不想对上喻凛的目光,所以即便他开口了,方幼眠还是犹如小哑巴一样沉默。
喻凛换了口风,“我让千岭给你带的糕点你不喜欢吃么?”
他这两日归家,见到案桌上摆着他叫人买回来的糕点,还有千岭所说马夫为表答谢给她送的烧饼。
第一日他归家时,他让人带来的那份精致糕点与马夫带来的烧饼分量差不离一样,翌日再归家,烧饼所剩无几了,糕点却还有许多。
没想到喻凛事务繁忙,早出晚归居然还有心思留心这个。
方幼眠历来不大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幼时过得辛苦,总有人会说吃些甜的裹到舌尖下到肚里,心里会好受些,可糕点名贵,她吃不起。
为了给姨娘安葬,给妹妹治病,给弟弟交束脩,手上空空无几,常年肚中饥饿,这也是她饭量小的一大缘由,饿习惯了,早已不适应过分饱腹。
后来凭着一双手,做了很多事,总算是有些积攒了,她也买上了一两块尝尝,味道也就那样吧,甜是甜,并没有那种化解心中苦涩的神奇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早已不是幼年的孩子,不会轻易相信那些话。
偶尔吃一两块倒是还成。
家中的妹妹喜欢,方幼眠原想着全给她送去,糕点太多了,这样的膳食存放的时辰并不长久,若是妹妹怕浪费而全都吃了,腹中必然积食,她身子又不好,方幼眠只得留下了。
烧饼的味道不错,她多吃了一些,又分给了小丫鬟们,至于糕点,方幼眠不好擅自做主,毕竟是喻凛“特意”叫人去买的,听雯歌说那些糕点有价无市,若是被她随意给了小丫鬟们,喻凛得知心生不快又当如何,因而就摆着了,万一他回来也吃呢?
“喜欢的,劳烦夫君费神破财。”方氏终于应他的话了。
只是她的话一听就不是真话,顺口到明显叫人感知到客套,喻凛不由沉默,“......”
罢了,她既不喜欢,也不好强求,他收回目光。
三两句话再次沉默下来。
喻凛也不知再与她说些什么。
既说到糕点,方幼眠想到他的私印,索性在这个关口张了嘴。
“夫君。”
听到她忽开口唤自己,喻凛快声轻嗯。
收回来没有多久的视线又顺势转了回去,视线所见之内,方氏漂亮的唇翕动着,轻柔的声音随着她粉唇的一张一合飘出一字一句。
“我心中万分感恩夫君让侍卫采买赠与我家人的物件,那些东西已经归拢送去了蜀地,只一样,夫君的印信贵重,我不好收着只怕弄丢了,明日夫君拿回去罢?”
她是商量的口吻。
喻凛顿住。
方氏的嗓音很好听,轻柔婉转,可话里的意思却不怎么叫人愉悦。
那印信他既给她便是给了,岂有收回来之理?
她这番话,叫人觉得她很怕收他的东西?
也不算是收东西吧,那个印信的选料玉石虽说贵重,其价值在于它的作用,能够支用私库里的钱财摆件之类。
如此说来,她是害怕支用他库房里的东西?他之所以要给方幼眠印信,就是为了让她自个支银子用,上次查账一事,喻凛没有刨根问底,虽然不知她是如何攒来的钱财,可看那些银钱散碎,一看便知是一点一滴积起来的。
之前也见过她为家中省钱,处处精打细算,她的首饰衣衫跟家中旁的女眷比起来,素雅是素雅,却也清简过了,妆奁台空荡,拢共没几样。
母亲说过她家底单薄,给不起她什么好的陪嫁,之前都是喻家给添补的嫁妆,好在她也觉不好意思,嫁进来后就将“礼”返还给了喻家。
那时听到这里,喻凛觉得崔氏收下的行为很不妥当,可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再翻出来也无意义。
故而在二房婶婶污蔑她贪拿公中银钱往娘家送时,喻凛并不相信。
家里给女眷的月钱虽够用,到底也没多少,她为他的妻,手中短缺,他既然有,她便拿去用了就是,不过一些金银利禄,何至于分得这样清楚?
他见过方氏行事,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不至于胡乱花销做账,因而放心给了她,这也算信任,可她却一再推诿,千岭出发去蜀地之前就跟他说过,方氏似乎不想接印信。
莫名其妙的,再回想到那剩下的糕点,喻凛心头不快越发浓了些。
“......”
方幼眠久久等不到喻凛的回答,还以为他没听清,正要开口再说一遍,他却抢前答了话,语气似有若无泛着淡淡的不愉。
“既给了你便好生收着,若是弄丢了,我再找人雕刻一块便是了。”
她不信喻凛听不出来她交还的意思就是不想拨用,可他既然这样说了,也表明了态度,方幼眠更不好说什么了,收就收着吧。
反正她不动,将来和离,牵扯起来,算账麻烦。
“...是。”
再然后,谁都没有说话了。
次日,方幼眠醒来之时,喻凛还在家,他罕见要留下来用早膳,她快速梳洗过后,上前询问他想用些什么菜色着下人安排。
喻凛还在擦拭着脸,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伫立身后的妻子。
观着她恬静娇美的面庞,堵了一晚上的不快在她轻言细语体贴入微的询问中缓缓消散。
搁下帕子时,男人脸色好了不少,回道,“都可。”
不去静谷庭,早膳便摆在玉棠阁内的小花厅,仅仅有两人吃,用饭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沉默,除了必要张口的交际,没有多余一句话。
喻凛看她用膳时也垂着睫,小口小口吃得十分斯文,一桌菜基本没怎么动过,只扒着饭,原本快要用好即将搁下碗筷的男人不自觉降下了用膳的速度。
前几次一起用膳,他就发觉了,方氏吃得慢饭量很小。
他要起身离开,她必然也会跟着搁下碗筷,忙碌前后,索性便等等。
等用过了早膳,他才跟方幼眠简略道,“我有事要离京几日,家里就劳烦你多多照看了。”
刑部大牢出了内应,顺着刘应那条藤捉来的帮凶越狱了,贪污案子才捋清楚,又出这样的事,朝廷内里腐朽动荡啊,喻凛的人发觉了蛛丝马迹,此人逃向了靖州,他要亲自去捉回来,顺便平靖州山头嚣张已久,靖州太守久攻不下的匪患。
怕她听了害怕,没有讲得太清楚。
方幼眠点头,“夫君放心,我必然照看好家中一切。”
“嗯。”
临走时,喻凛想起她还来葵水的事,又补了一句。
“你身子既....不适,也不要太过劳累,凡事叫下面人去做,好生静养着。”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方幼眠受宠若惊,仰头朝他抿出一个感激的笑,“谢夫君关切,我都记下了。”
难得瞧她展颜,巴掌大的小脸显出久违不见的梨涡。
喻凛也跟着小幅度牵了牵唇,“......”
方幼眠给喻凛备办了一应需要的行装细软,又亲自送了他到府门口。
男人翻身上马从小厮手中拿过马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妻子柔顺乌亮的发顶,她今日簪的是初见那支海棠步摇。
静默片刻,喻凛启唇,“过些时日便是上神节,不出意外,我应能赶回,到时带你上街出游。”
方氏整日在家中闷着,也不见她有什么朋友,跟妯娌更没什么密切的联系,他带她出去转转也好,多见见热闹,心境开朗了,应当也不会这样惜字如金,沉默寡言了罢?
方幼眠一听,心里咯噔不大想去,准确来说她是想去,瀛京的上神节别的地方没有,自然想去见识见识。
可她不想和喻凛一道出去,又不好在这关头拒绝,免得牵扯。
她含糊道,“那待夫君归来。”届时再找借口推诿他的邀约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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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眼如丝》妙玉子
生的眼梢含情不是倾丝的过错。
走起路来气喘连连是因她天生体弱。
可舅父舅母都说她是个狐媚子。
平日里明褒暗贬就罢了,如今还起了歹心要污了她的清白。
毒计得逞,倾丝不仅失了清白。
更是珠胎暗结。
为了活命,也为了给腹中胎儿寻个出身。
她便将目光放在了府里的贵人之上。
贵人乃是声名显赫的傅国公世子,学识过人,端方有德。
倾丝使了些心机手段皆不得贵人另眼相待。
她只得就此作罢,决意接受后街秀才的心意。
翌日午时。
倾丝在河畔边赏鱼撒食,冷不丁被人从后方推入水中。
潮水涌入她的鼻腔。
正当她万念俱灰之时,腰肢被人紧紧攥住,不过须臾工夫便被人救出了水面。
她眨着朦胧的杏眼,依稀瞧见那贵人含着笑意的嘴角。
以及他俯在自己耳边的那一句:
“听说你和那秀才换了庚帖?”
“这下你只能嫁我了。”
成婚后的倾丝以为她与贵人的这场婚事只是个意外。
直到有一日,她不小心撞倒了博古架上的雕纹红木盒子。
盒子里的信笺、银钗、胭脂、锦帕散落一地。
信笺是她从前向贵人示好时亲手所书。
银钗胭脂都曾是她闺阁妆盒里的私物。
绣着“丝”字的锦帕赫然是她两年前丢失清白时弄丢的那一块。感谢在2024-05-16 19:54:57~2024-05-17 20:3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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