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溪
服下解药并施针将近两个时辰,司沅一直没能醒过来。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围在了寝榻床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浸出一身冷汗。
更棘手的是,没过多久,司沅不仅没醒,还起了高热。
这下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陈洮和张荣各自分工,调药方的调药方,施针的施针。
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
司沅终于有了些反应。
只不过并不是苏醒,而是半昏迷状态的吐血。
短短几息的时间,她便呕出几大口血。
唯一庆幸的便是,刚开始呕出来的血发黑,到了最后,已是正常的红色。
陈洮再次号脉。
见几口瘀血吐出,脉象总算由开始的虚浮羸弱转有平稳之势,他心里紧紧悬着的这颗心,终于往下落了落。
号完脉,他立刻回身。
对着谢绥和虞听晚禀报道:
“陛下,公主,娘娘脉象已有平稳之兆,比之方才,已缓和很多。”
虞听晚担忧问:“那母妃今日,能否醒来?”
“这个……”陈洮犹豫,“微臣无法保证,但希望比较渺茫。”
话落,殿外响起脚步声。
谢绥回身,看向一身冷肆的谢临珩。
眉头紧紧蹙着,冷问:“背后之人,揪出来了吗?”
其实不管是谢临珩,还是谢绥,心里都清楚,背后那人,到底是谁。
但皇后一口咬死不认,又有那名宫女拼死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这才需要明面上的查,去查证据。
但中宫抵死不认,谢临珩耐心已经耗尽。
没耐性再这么耗下去。
“还是不认,那名替死鬼嘴很硬,用刑也不肯吐真话。”他道。
哪怕有这层母子关系挡着,谢临珩都数次按不住,想亲自去中宫捉人。
眼睁睁看着司沅这般生死未料地躺在床上,尤其那一口一口的鲜血往外呕,谢绥也不再要这所谓的证据,直接甩袖离开,怒声命令王福:
“你亲自去中宫,将那毒妇给朕绑过来!”
谢临珩看了眼半刻未曾回头的虞听晚,无声待了一瞬。
很快,跟着离开。
从殿中出来,他用帕子冷冷拭过指尖沾染上的一点血迹,眸沉如渊,戾声下令:
“那名宫女,可以杀了。”
墨九应声,立刻去办。
不管皇后那边认不认,这名宫女被处死,都是毋庸置疑的事。
毕竟那毒,是经由她的手,下进了泠妃娘娘的饮食中。
一刻钟后。
秋华疾步跑进中宫。
看向宝座上一身珠玉华服的皇后,“娘娘——”
这次她刚一开口,皇后就轻飘飘打断。
她没看秋华,就垂眼瞧着手上的护甲,话音轻,却尽数讽刺。
“又来人了是吧?这次是东宫,还是承华殿?”
秋华急得满头冒汗,“是……是陛下,陛下命人,带您去霁芳宫。”
听着这几个字,皇后似乎愣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讽笑了笑,面上看不出情绪。
指尖划过护甲顶端,站起身。
外面御军闯进中宫的声音,杂乱响亮。
“娘娘……”秋华焦急,张望着外面,声音压低,“接下来怎么办?”
皇后冷嘲,“能怎么办?你们陛下和太子,为了一个外人,和本宫刀锋相向,还能怎么办?”
没过多久。
皇后被带到霁芳宫。
她停下脚步,看着这座熟悉却厌恶的宫殿,眼底恨意和嫉恨再次滋生。
她没进去,就停在了霁芳宫外面的宫道上。
一会儿怨,一会儿笑。
看上去有些情绪不正常。
很快。
谢绥出来。
一人站在霁芳宫门口,一人站在外面的宫道上。
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相对而立。
谢绥没耐心跟她拐弯抹角,连句旁的话都没有,上来就质问:
“为什么毒杀司沅?”
类似的问题,今日这一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中宫问过她了。
只是那些下人问的含蓄些。
但无一例外,皇后都否决了。
她不承认。
不承认那毒跟她有关。
无论来多少人,无论他们问多少次,她都不认。
可现在,看着对面这个,本该是自己的丈夫,却没有给过自己一天温情与宠爱的夫君,看着这个屠了姚家满门的夫君,再有——
从霁芳宫中出来,脸色冷然,望向她时没有任何神色波动、冷得不似正常人的儿子,她讽刺大笑,突然觉得,再否认下去,什么意思都没有。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该杀了祸害她们一家的罪魁祸首?
“因为她该死啊!”她情绪忽然激动,“她抢了臣妾的一切,她不该死吗?!”
第147章 废后
谢绥怒不可遏,几步上前,一巴掌挥在了她脸上。
“毒妇!”他额角青筋狂跳,怒指着她,“你心思怎能如此恶毒?!”
他这一巴掌,力道未曾有半分收敛。
皇后被重重打倒在地。
秋华惊呼,下意识扑在地上去扶她。
皇后没动,侧脸火辣辣的。
维持着那个动作僵滞两秒。
再抬头时,她眼眶恨得发红。
讽刺怨恨地看着谢绥,疯了似的,厉声质问:
“我恶毒?谢绥,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你身为我的丈夫,却事事护着她,对我冷眼相对,百般疏离!”
“还有你!”她怒指向谢临珩,不断强调她生养他的恩情,“谢临珩,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才是十月怀胎生你养你的人!”
“可你呢?身为儿子,你满心满眼向着一个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对你的亲生母亲各种防备!还接连派人来中宫质问我!”
“谢临珩,你尽到人子的责任了吗?”
“你现在大权在握,就这么对待你的亲生母亲了是吗?你将我生养你的恩情置于何地?!”
谢临珩下颌绷紧。
谢绥盛怒,“姚琦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寿诞那天你究竟做了什么吗?”
上次放过她,只幽禁她于中宫,没有随着姚家那些人一同处斩,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谢绥自知没有给她夫妻间应有的相敬如宾,所以很多时候,他都给她三分宽容。
只要她别太过分,只要她别触他逆鳞,他会像过去那二十多年一样,给她面子上应有的尊荣。
但她不知足。
她搅乱后宫,插手前朝,甚至还想将手伸到党政之争中,现在还毒害司沅!
事到如今,皇后也不屑再掩饰。
冷笑反问:
“知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