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听她胡说八道 第44章

作者:且墨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焦侃云噗嗤一声笑了,见他满目委屈,又敛起笑容,蹙眉思索道:“怎么办呢?现在对小侯爷愈发愧疚了。”

  虞斯抿唇浅笑,“那?”

  焦侃云咬了一口梨,头一偏,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那就答应和侯爷去过七夕呀。”话落,她才抬起含着?笑意的眸子看向虞斯。

  虽说方才她询问布置时,虞斯已经猜到她心底有了偏向于答应的意思,但此时她斩钉截铁地承诺,让他一颗忐忑多时的心落到实处,不?由得欣喜若狂。

  虞斯夺着?她的目光,眉眼旭旭,几度欲言又止。

  心热情泛,不?敢多看。他垂眸抿着?唇,解开腰间的香囊放到她面前,低声道:“送给你。”扯下名?贵的玉佩,“也送给你。”取下别发的线夹,“这个也送给你。”又掏出一沓银票和装满金块的钱袋,“还有这个。”拽下心口的雪狼毛,“这个也给你。”戴在脖颈上的刻流云纹的镂雕紫玉石坠子,“这个也要送给你…”

  不?消多时,大大小小的东西?在焦侃云的面前堆满了。她怔然盯着?面前的小玩意,“侯爷在作甚?”怎么真像雪狼一样,不?停给她叼东西?。

  虞斯面红耳赤,“我在…在说喜欢焦侃云啊。”不?等她接话,他自?己顿了顿,反应过来什么,“这些不?是七夕要送你的礼物?,只是现在忽然想送…”又反应过来什么,伸手将东西?全都揽回来,只留下钱财,“太旧了,配不?上你,等我送你新的。”

  饶是焦侃云见惯了美男,见惯了撩拨手段,也从没见过这般,既热烈赤诚,又着?意克制收敛,甚至带了几分好?笑的,她的耳梢微微泛红,“侯爷,七夕还早。立秋在七夕之前,我要先在金玉堂说讲时应付过二殿下。”

  “我帮你。”虞斯果?断道:“帮你亦是帮我自?己。”

  的确,下册的第一讲事关他的情场声誉,更关乎问天的成败。

  如今虞斯顺从圣上,答应出征,并向圣上献计祭祀,都还只是属于他们几人小范围的决策而已。百姓还不?知?道陛下要灭北阖,朝臣也都以?为陛下是想借口灭绝杀道让北阖臣服,浑然不?知?他要做屠夫。

  所以?焦侃云必须让权贵、朝臣、百姓都从话本中明白,圣上在铺垫屠戮,而祭祀问天,就是他铺垫的手段。但她又不?能点得太明白,否则让陛下窥见端倪,引火烧身。因此这个话本必须要是听起来符合圣意,细思却能抿出旁的东西?的。

  “虞斯是天命武将星,生来就是为陛下征战的。虞斯身负怪妖的嗜杀本性,是一个残暴的屠夫,需要饮血止渴。”

  这是一个绝好?的角度。陛下喜欢这个说法?,既抹黑了虞斯,教他被朝臣孤立,又被迎合了征战之心,且有一种独控虞斯的满足感,十分乐见。

  而为帝征战,嗜杀,残暴,屠夫。也是一个绝好?的暗示。朝臣若能抿出要当屠夫的另有其人,领悟这是陛下的意图,就会于祭祀时冒死阻拦,扰乱问天。百姓也会在有智学子的带领下爆发:当他们傻?拿祭天这等国?事愚弄他们?

  届时问天失败,朝堂上也少有人会同意虞斯出征,百姓更会因陛下的好?战残暴,议论?纷纷,陛下若不?想有人频繁起义,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但这个计划最大的纰漏就是楼庭柘。他非要查金玉堂,揭露隐笑的面皮,她怕第一讲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在机关塌上了,更怕众人知?道隐笑即是焦侃云后,不?再听堂,更不?信她弄权之言,计划必然未施而败。

  “话本讲的是你,你若不?抓我,定会教他感到奇怪,也不?能明面相帮,否则他更会猜出是我。”焦侃云沉吟,“对付你的那一套,他见识过了,不?能再用,得另作他法?。关键是我猜不?到他要用什么手段。”

  虞斯有些奇怪,“为何猜不?到?你猜我就猜得到?”

  焦侃云睨他一眼,“因为侯爷是将,行事多半按照兵法?。但二殿下擅长奇门诡道,金玉堂的密道遁甲,他若有机会在屋里转上一圈,必然看一眼就晓得关窍何在,我很难抵挡。再说了,侯爷拿香灰找我,我不?也没猜到么?”

  “这样,我让手下佯装抓你,实则扰乱。”虞斯抱臂,“你安心讲完,我去找他聊天拖延。”

  焦侃云一怔,“是个法?子。只是我需要小一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你们聊什么?”

  虞斯笑,“聊你。”

  焦侃云狭眸,“聊我什么?”

  虞斯有点心虚,“你别管。反正他感兴趣,很有的聊。”

  焦侃云顷刻抿出他不?怀好?意,“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们出去过七夕。”她怕的不?是楼庭柘告诉她爹,她怕的是两?个人在厢房打起来。这和挑事有什么区别?

  虞斯却掀唇一讥,“我才不?会告诉他,这是我俩的秘密,告诉他,万一差人来打扰我们怎么办?”

  “那你们聊什么?”焦侃云思索一阵,不?得其解,“你莫要胡乱编造我们的关系。”

  “你不?是要在话本里写我的心仪之人吗?怎么算胡乱?”虞斯故作失落,“你不?打算用我上次写的话本底稿?”

  “侯爷明知?故问。”那描述就差把“焦侃云”三个字钉死在上面了,“我只会杜撰事迹,绝不?会用文字描摹女子的画像,把我自?己给套进去。还请侯爷死了这条心吧。”

  虞斯伸出手,比了四根手指,促狭道:“好?啊,那你弥补我之事还没完。你写我翻墙入院,窃玉偷香是一件;写我滥杀无辜,排除异己是一件;写我戴孝□□,爱上青楼是一件;写我招蜂引蝶,始乱终弃又是一件。旁的什么致使我辗转落泪,挑灯夜读的,我就不?跟你算了,这四件事,你说吧。”

  焦侃云立刻虚心地坐端正,“牵手,七夕,还有,我不?是唤了侯爷朝琅了吗?不?能抵消三件?”

  虞斯清了清嗓子,“不?能,至多抵消两?件。”

  “倘若我多唤两?声呢?”焦侃云正经地同他讨价还价,“唤得百转千回呢?”

  很诱人啊。虞斯握拳抵唇,紧盯着?她想了一会,还想故技重施,“你试试?”

  “侯爷得先说好?,能不?能抵得了。”

  虞斯逼近她,“我可是为了你的话本夜夜落泪,唤两?声让我欣喜,只可作些微补偿。”

  焦侃云戳穿他,“侯爷上次还说,没有夜夜都掉的?”

  虞斯面不?改色地扯谎,“上次是上次,上次好?面子。”

  本就是焦侃云理亏,哪怕争辩得过,也不?可多加争辩。忽然想到此情此景何如,她不?由得低笑起来。

  “在笑什么?”虞斯不?解。

  焦侃云坦率地同他说,“我在嘲笑自?己,没想到有一日会用美人计还债。”

  “我想想怎么和你说。”虞斯听完后只是轻叹了一声,认真思考了会,“对于我来讲,这不?是美人计,也不?是还债。是我先心甘情愿地沉沦于你,反而是我不?好?,拿捏了你的愧疚之心,想为自?己博取一个…撩动你的机会。”

  焦侃云摆出观点,“我的意思是,侯爷真的不?打算让我做一些别的了?我可是焦侃云,侯爷大可以?把我欠的人情留着?以?后大用,不?比如今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有价值?”

  虞斯凑上前,几乎要抵住她的鼻尖,低声道:“你怎么知?道,对侯爷来说,什么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焦侃云唤一声朝琅,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和焦侃云牵一下手,是举世无双的大事,同焦侃云过七夕,更胜人间所有。”

  分明言之凿凿,却面红耳赤,羞怯如稚子,他说完,立刻屏住呼吸退开,不?等焦侃云先害羞,自?己用大掌捂住半张脸,一边泪盈于睫,一边满面震惊: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焦侃云眨眨眼,这人怎么还抢她的反应?她无措地与虞斯对望,却见他抬手虚空挡住她的眼睛,隔断了视线,只余轻喘声迭起。

  以?往这法?子都是焦侃云用,头回有人拿手隔她,她玩心乍起,支颐,冷不?丁地开口,“看样子侯爷的定力不?太行啊,我周旋过的对手中,当属侯爷的定力最差…怎么两?句情话,没把我动摇上,反倒给自?己说哭了?”

  受不?得她拿对手激,虞斯放下手,饶是有泪珠断线,也顾不?上了,“你说什么?”

  焦侃云这才看见他如饥似渴的眼神,心中微惊。

  他走到她的座旁,双掌伏在她的身侧,依旧是把人圈住的姿势:“我定力不?好??你在开玩笑?”

  焦侃云的背紧紧靠着?桌沿,望向他,倜笑道:“侯爷像这样坐不?住了跑过来对峙,怎么证明自?己定力很好??难道是要给我表演一个情绪收放自?如?”

  虞斯脸红得更甚,低声道:“算了,不?想告诉你。你不?要追问。”

  焦侃云更好?奇了些,“我偏要问呢?”

  虞斯默然须臾,喉结频频滑动,最后只说道:“污言秽语,不?好?说与你听。”他的脸皮还是太薄了。

  以?焦侃云读写话本的经验来讲,已有几分了然,她侧颊一热,没再说话。

  虞斯轻笑,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你这就懂了?”

  焦侃云迎面回道:“略懂一二…侯爷你不?会是,羞耻于此吧?”

  “怎么会…!”虞斯声音低哑,目光闪烁,“我…很会处理。”

  两?人视线相撞,缠绕在一起,谁也不?甘示弱,便这般看了许久。

  久到院落里有清风拂过,欲解那有心人的燥热。

  焦侃云的指尖微屈起,要这样一直看下去?她一想到虞斯那句“污言秽语”,脑海中浮现的净是活色生香,忍不?住想…那他到底怎么处理的?

  她的目光满含探究,灵犀之线教虞斯霎时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急急地低喘了几声,随后落荒而逃,丢下一句轻语:

  “…倒立。”

  待人远去,焦侃云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执杯喝了口茶。茶汤里,她面颊绯红。

  立秋之日,金玉堂客满。焦侃云仍然不?知?道虞斯到底要和楼庭柘聊什么,但箭在弦上,她已无暇盘问,换了装,于未时正入帷幕玉屏后。

  三楼正对着?她讲谈之处的雅厢内,楼庭柘撩起眼帘,不?悦地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虞斯径直走到桌边,与他相对之处,“我有事和你聊。”

  楼庭柘露出些许玩世不?恭的姿态,眸底却一片阴沉,“这里都是我的护卫,我手上暗器已如弯弓满月,侯爷不?要命地单独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聊天?”

  虞斯淡定地坐下,没人给他倒茶,他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嗅了会,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还下了点毒,二殿下好?重的杀心啊。”

  楼庭柘墨瞳半遮掩在睫羽之下,晦暗不?明,“知?道侯爷能闻出来,特意准备的小惊喜,这不?是也没治你于死地吗?要聊什么,别耽误我听书。”

  虞斯不?疾不?徐地展开话匣子,“前段时间,我在宫中小住了几日,殿下知?道吧?彼时发生了一件颠覆我认知?的大事,全盘推敲后我才知?道,原来二殿下也成了圣上的棋子,且殿下猜到了太子之死与陛下令你送往北阖的那封密信有关,对吧?想来你亦日夜惶恐,担忧焦侃云知?道后怨怪于你,愈发地睡不?着?觉。”

  楼庭柘已有些不?耐烦,“所以??”

  虞斯睨着?他,“所以?,二殿下是否也猜到几分,陛下作此局是为何?”

  楼庭柘轻描淡写,“为了许多,其中必然是既为了拿捏我,教我背负党争弑兄之名?,也为了拿捏你,教你背负谋刺太子之名?。你到底想聊什么?”

  “拿捏你的那部分,今天不?聊。聊一聊陛下在宫中时,如何拿捏我的……”虞斯几乎是一字一顿:“陛下说,他要给我和焦侃云赐婚。”

第52章 保她分毫无伤!

  厢房中窗明几净,烛头灯火通亮,却在虞斯的话落时压折出了黑云密影,护卫分毫未动,只是静静伫立,不一样的唯有眼前人周身的气场而已。

  楼庭柘暗自握紧左手,今日五指满戒皆为银械,本是为隐笑准备的,但虞斯前来,让他?改变了行动。坐在这里?听他?恶语,不过是存了些套听父皇与他的密谈内容的心思,没想到他?张口就是极致的挑衅。

  可虞斯不是个会说废话的人,这一点笃定,把?他?的理智拽了些回来。

  “以她作筹,无异于轻视于她,你自然是没有答应。”楼庭柘一双招子剜着?虞斯,幽幽说道,“但你现在趾高气昂,有?意?将此事告知于我,是想说,哪怕是强求,我也没有?机会,是吗?”眼眶血丝爬蔓,他?低声,“我真想杀了你。”

  直接无视他?说想杀自己的话,虞斯靠倚闲坐,双手环胸,“是,也不是。强求与否端看各人选择,你若强求,我不强求,亦是我拿你没辙,好在你我在这件事上选择一致。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楼庭柘冷声一笑,“侯爷确实很会切入话题,若非提到陛下挟筹之?事,我只会对你的交易说没兴趣。”

  “那现在就是有?兴趣了?”虞斯从?容地端起茶杯,勾手指挥他?的手下过来给自己换一杯茶,重明压下暴躁脾气照做,待接过干净的茶水浅抿了口,他?才?徐徐说道:“我要知道太子病倒之?前,你奉圣意?去太子府探望时,对他?说了些什么。”

  “你也知道是奉圣意?,而非本殿之?意?,那便是被父皇拉出去作冒尖之?人罢了,只需要走一趟,落实到‘去过太子府’这件事,好让满朝文武揣测太子之?死与我有?关而已。能说什么?虚与委蛇的闲聊,向来难记。拿这件事来问本殿的多如牛毛,本殿编都编够了。”楼庭柘不耐,“还以为你会找点新鲜的问题。”

  “看来是我忘了拿出殿下想听的消息,殿下不愿意?与我敞开聊啊。”虞斯摸出一只锦盒,放到桌上,见楼庭柘要伸手拿,他?又以两指按住。

  楼庭柘最恨有?人截他?要的东西,视线交锋,他?立刻扳动银械,一根如蛛丝一般纤细的银线快如闪电,缠住了锦盒,他?抬起拇指往回一拉,锦盒便挪至桌心,正?处两人至中,可?虞斯仍是凭借两指之?力用力压住没有?放手,“到底是要给我看,还是不给我看?”

  好快的暗器,虞斯心底赞叹,若非亲眼所?见,他?决计想不到有?速如鬼魅一般的诡道神物,若是初见此物,毫无防备之?下冲着?他?的脖子来的,他?也只有?五六成的把?握完全躲开。难怪焦侃云惧怕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按下担忧不表,接着?与楼庭柘周旋拖延。

  “既然二殿下与我一样推敲出了此局大貌,那我就明说了,太子病倒,既是因为得知思晏成了自己堂妹,伤心悲切,也是因为猜中圣心,认为她会有?危险,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件事还不至于让他?闭门谢客,真正?推波助澜的,正?是二殿下编的那番闲谈。”

  楼庭柘偏头,“哦?那你要与我做的交易是…这个?锦盒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虞斯摇头,“殿下告诉我,那日的闲聊内容。我告诉殿下,一个?令太子身死的荒诞真相。锦盒里?,是这份真相的证据。”

  楼庭柘挑眉,“你料定我想知道?”

  虞斯肃了肃容,“反正?,这是一件…我不忍心让焦侃云知道的事。太子死后,陛下分明可?以为你和焦侃云赐婚,这么多年难道他?看不出你喜欢谁?看不出太子和她无关风月?可?为何他?没有?主动提及此事?当?然不是为了我,明知道拿捏不到我,何必专程留作诱惑与筹柄呢。他?是为了你。”

  楼庭柘越听越疑惑,将他?所?言在脑海中辗转了片刻,收回银线。他?看了眼周围的护卫,护卫们乖觉机灵,尽数退至厢房外?。

  待人走光,楼庭柘才?慢悠悠地低声说道:“我只是给皇兄讲了一种诡道中人才?知道的药,名为金蝉,药性强劲,如毒捣腹,但捱过痛楚,便有?起死回生?之?效,我让他?自寻机会吃下去。”

  虞斯的瞳孔微微缩起,“那时候你就猜到送往绝杀道的信可?能是杀太子的了?你在暗示太子,圣上要杀他??”他?放轻声音,“你想让他?逃?”

  “父皇独召我一人给绝杀道送信,又让我去探望太子,很长?一段时间,父皇都只宿在母妃那里?,对皇后的态度也十分怪异,我只是隐约有?点怀疑,心想着?若是怀疑成真,这么说就会救他?一命,若是怀疑错了,膈应他?一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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