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禁廷 第92章

作者:芋孚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说什么说,他自己都还没想出个名堂呢,说出来也不过惹的女儿担心,周文典挥手,“回去吧,饭为父过会儿就吃。”

  周媱叹气,行吧。

  她一步三回头,“您趁热吃啊,别等凉透了饿着了才记起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周文典手上挥的幅度更大。

  不过虽一副急着让她出去的样,却又加了句,“回去记得夜里别乱走啊,更别出营地,外面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周媱轻笑,“知道了,父亲。”

  但才出帐子,她的笑意就消了。她觉得父亲的情形越发不好了,她想帮帮父亲,可……唉,如何帮呢,她又插不上手。

  帐里。

  周文典过了半个时辰才把食盒打开,因为他饿的有些受不了了。两样菜一一摆出来,他捧起饭碗吃东西。

  但才吃两口,他的手突然停住了,还有,眉头也皱了。

  目光紧紧盯着被翻出来的一张纸条,眼睛一眨不眨。盯了一会儿,板着脸放下碗筷,掀开纸条。

  上面说袁诩与江虔勾结,欲争吏部尚书一位,而他们的目标中,他首当其冲。

  一切似乎都明朗了起来,为什么和他毫无恩怨的袁诩会掺合进来,又为什么一个郎中说舍弃就舍弃了。

  袁诩竟和江虔有勾结!

  但,他俩有交情?

  周文典自然而然顺着纸条想了许许多多,想完,眉头却再次皱了。因为这张纸条也很可疑,是有人故意送到他手上的。

  是想误导他?还是仅仅善意提醒他?周文典沉思。

  这张纸条是连梨让柳芽想方设法不惊动人放进去的,因为她听出了袁诩的声音,那日除了江虔,另一道声音便是他了。

  她告诉柳芽,说她和周媱一路北上交情不错,不忍看他父亲被人利用一再打击,所以才写了这张纸条提醒一番。

  也请她不要把这事告诉崔厉,因为她真的不想因为沈欣那人二人产生什么龃龉。柳芽答应了,所以这张纸条到了周文典手里。

  连梨的目的是想让周文典不要再云里雾里,连是谁在联和打压他都不知道,她还想他能作出反击,破灭江虔的打算。

  但她没想到,最后不是周文典,反而是当朝的探花郎,最先将江家拉下一层。

  说来也是巧,初十那日她还见过那探花郎一回,当时她闲走散心,在地上看到一样东西。是个竹编的精致小球,光滑无刺,由此可见遗失之人常常把弄,十分爱惜。

  她多看了两眼,也是这时看到有人一路焦急边走边看地上,似乎在找东西。后来看到她,那人下意识便要拱手行礼,行礼之时看到了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小球,眼神变了变。

  连梨估摸着就是他的东西了,她淡淡一个颔首,让他起了便继续往前走。后来她从柳芽口中得知他便是当朝探花,再往后她就没见过这个人了,也就把他抛诸脑后,没想到再听说他,是今日,他在山林狩猎,为江向所伤。

  在前几日才出过刑部郎中因为狩猎冲突身死一事的节点,今日又出了一桩,不过探花郎反应快没死,箭只是射中他的大腿。太医看过拔了箭,只待之后慢慢休养就好了。

  他拔完箭,江虔亲自领着江向到他跟前请罪。

  不这样不行,因为这个时节真的太微妙了。江虔心中既恼儿子冲动,同时也恨这个探花不长眼。本来如今对他是大好的局面,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真是要被气死!

  皮笑肉不笑,他在探花郎帐中待了许久,再出来,脸色似乎好了些,江向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那时两人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探花郎就忽然到刑部去。

  他撑着病体,掀袍拱手,说要状告江向意欲谋杀。

第56章

  陈忤瑾挑眉, 告江向谋杀?

  昨日江虔亲自带着人去赔罪,这探花郎不满意?面上没露出什么波动,他看着他, “可有证据?”

  钟仕卿跪的笔直,他稍稍拱手,接着把衣摆一掀,示意陈忤瑾看,“臣腿上的伤, 便是证据。”

  “当时若非臣直觉不对闪身躲了,这道箭便直冲臣的脖子了!臣安有生还之机?!”

  他说得掷地有声。

  陈忤瑾见他执意要告江向, 也就没再说什么。只看向身边一人, 让人去找江向。

  江向当时正在父亲帐里,听到刑部官员来意时,脸色当时便臭了。江虔的脸色也臭了, 甚至,隐隐还有泛黑的架势。

  昨日不是已经向那探花致过歉, 更明里暗里说过会许诺他好处?没想到当时他和和气气没什么反应,今日却转头就变脸把他儿子告进刑部……江虔铁青了脸。

  受命来找人的刑部官员可不管他们的脸色好还是不好,只看向江向,“尚书大人那边还等着呢,江公子尽快。”

  江向握了握拳。

  心中皱眉, 当时怎么就没把钟仕卿给射残了呢?若他残了,又哪还能生龙活虎跑去刑部。

  不过……他以为去了刑部就能把他怎么样?心里不屑哼了两声, 江向不以为意。

  官场一事, 岂是说告就能把人告倒的!

  如此, 江向脸色又好了,心里还悠闲想了想, 心想钟仕卿等着,等过了这阵风头回了京城,他会让他为今日的莽撞付出代价的。

  父亲身在吏部,他会让父亲把他弄去最穷苦的地方,此生都别想再回京。

  脸色又冷了一层,之后在刑部官员又一声催促下,他不耐烦的往前走。江虔沉着脸,也跟着过去。他不能让儿子坐实这个名声,不然这对他太不利了。

  两人随刑部官员走远之时,李伯宗和江菱也得到了消息。李伯宗皱眉,岳父昨日没把这件事搞定?钟仕卿怎么还把江向告到刑部去了。

  江菱则气的砸了个杯子,“不识好歹!”

  “他等着,来日必让他后悔莫及!”

  竟还敢攀咬她哥哥,昨日怎没真射残了他让他变个瘸子!这样身有残疾,他以后连官都当不成!

  她怒气冲冲,还眼一瞪也想往刑部去。李伯宗及时拉住了他,说:“你别去,我去看看便是。”

  说完,已经出了帐子。

  这几日除了跟着其他同僚狩猎,他很少出帐,因为上回京里传言的风波还在,他越低调,对自己才越好。不然要是成天在营地里和人争一争二,那些流言势必再起,且还会扭曲的越来越离谱。

  脚步走快了,快速赶往刑部大帐。

  这时江向早已进了刑部大帐,一进来,他便矢口否认。

  他否认了,钟仕卿没有半点着急,也一点不生气,他的思路极其清晰,一句句驳他,“你说并非想谋害我?那当时怎偏偏就朝我射箭呢,还有,当时我身边并无可猎之物,与你也离得不近,怎的你那箭就偏偏朝我来了?”

  “而且……”他忽然自嘲一笑,眼神洞察般看着江向,“谁人不知,猎场最初你便因我抢先猎了鹿魁怒目于我,之后几日狩猎又屡屡与我有争执。如此,昨日一箭,实难让钟某以为并非故意!”

  江向皱眉,原本淡定的脸微微沉了。他不说鹿魁之事还好,一说他就忍不住生气。

  那时还是到营地狩猎的第一天,他摩拳擦掌早准备好了要猎鹿魁,因为这是得天子赏识的大好机会,更是证明他能力的绝佳时机,只要一举夺了魁,之后但凡提他,哪个不称赞一句?

  但偏偏,最后他失手了。

  鹿魁花落别家,被这厮猎了去。

  他心里自然不快,也极不甘心。而之后,又看他风风光光,甚至还屡次被陛下单独召见,便更是万分不快。除此之外,更让他皱眉的是后来这人还和王衡东方展那两小子走近了。

  当时便觉鹿魁那日他恐怕早就别有居心,是故意针对他,故意与他争。

  心里有点不屑,同时生了给他个教训的想法。

  就算他拿了鹿魁如何?受了陛下召见又如何?不还是要亲近方王两家才能往上爬?

  他会让他知道,他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不过是一白丁,还真以为中个探花就鲤鱼跃龙门了?朝廷世家里的门道多着呢。

  之后便有意无意给他使了几个绊子,也确实见他应付的狼狈,屡屡灰头土脸。

  昨日那一箭本意依然是想要吓唬吓唬他,想看他面无人色进退维艰的场面,但没想到这厮自己中途偏了下方向,这才导致箭矢差点射中他脖子。

  这怪谁?反正不怪他。

  昨日给他致歉已经是他给他最大的脸面了,今天竟还想污蔑他?江向冷哼一声,底气十足,还万分镇定,“我射的不是你,是那树上的鸟儿。你没看见不能就代表那鸟不存在吧?若非你当时自己骑马偏移了位置,那箭怎么也射不到你的。”

  钟仕卿却笑,“射鸟?我可没见过谁射鸟是朝低空射的。”

  “江公子要找借口还是找些好的。”

  江向:“事实而已,何来借口?”

  钟仕卿不与他废话,只看陈忤瑾,“臣请大人将昨日其他同僚请来,问问江公子那一箭,可真是要射什么鸟。”

  陈忤瑾看他一眼,点头,命人去传人。

  江向有点不满。

  对刑部尚书听了钟仕卿的话不满,不是很好决断的事?他还要再费周折请人来?

  他这丝不满不经意间泄露在了脸上,被陈忤瑾看到了,陈忤瑾心里冷笑了声,他淡淡看了眼江虔。

  江虔被看得脸色沉了,扫一眼江向,示意他把脸色收好!

  但他这一眼太收敛,江向没看到,他也没发现自己竟然把不满带上了脸,只不由自主仍皱着眉,对于陈忤瑾没有当机立断作出决断有些不耐。

  如此小事,他竟然拖拖拉拉到现在还分不清该偏向谁。

  陈忤瑾见他一如既往,心里呵呵两声,冷冷偏开眼。

  两刻钟后,当日在场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刑部大帐。足足有十五人,王衡东和方展也在其中。

  陈忤瑾淡声问他们那日情况。

  王衡东与方展看热闹不嫌事大,且他们当时也真没看见有什么鸟,自然偏向钟仕卿,“未见有鸟,只看到江向的箭是朝探花郎奔去的。”

  江向脸冷了,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

  方展脾气大,“江公子什么眼神?实话还不让说了?”

  江向:“别是昧着良心故意栽赃陷害的实话!”

  方展哼声,“我家家风甚严,自祖辈起便教导我等实话实说。可不像某些人,敢做不敢当!”

  江向忍不住怒火,差点想拨袖和他打起来。

  陈忤瑾不管二人的拌嘴,继续听其他人的说法。等他们全说完,他静静摸了把须,这些人说法各有不一,但大致上,是一半说江向确实是看到了鸟才射,另一半则相反,说江向是故意朝钟仕卿射的箭。

  他摸须慢慢忖度了一番,最后,再次看向钟仕卿腿上的伤。

  “在场之人各执一词,难辨一二。不过……”陈忤瑾沉下了脸,冷冷看江向,“钟仕卿为朝廷官员,却为人所伤,无论故意还是有意,伤人之人,皆该受罚!”

  江向脸色僵了,瞳孔还缩了下,他在说什么?他要罚他?

  江虔也皱了眉,陈尚书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到如此地步,尚未有论断,他倒是忽然就说要罚向儿了?

  他也沉了脸,“尚书大人,如此恐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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