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珠玑 第80章

作者:玉胡芦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魏妆心弦一跳,眼眶也红了,恼道:“你倒是敢锁?奸臣寡情,看你之后还与哪个牵扯不清。你母亲送了我珐琅冰箱,老夫人?那?边怎么说?”

  谢敬彦:“我照实解释,祖母怪我,让接你回去。”

  好嘛,今世一干主母婆母却是对魏妆各种偏袒起来了。人?敬一尺,她也回一尺,况且背靠着谢府这座金山暂时还有好处,眼前?男人?更加皮相俊美,夜里甚耐劳。

  魏妆娇蛮地咬唇,想了想:“行,我就只为了魏旭这件事回府,你莫自作多情。回去后我睡床,罚你睡六天地板,三郎可愿消受?”

  她能回去就行,其余从长计议,别再从他眼界消失。

  谢敬彦兜住女人?香肩,往胸膛一靠:“你说了算,本官也不愿随意招惹你。”

  用过晚膳,崔婆子?过来拾掇桌子?。魏妆便整理了行装,各样都带上几件,其余的暂且放在簇锦堂,让葵冬映竹抱了包袱,放到马车上去。

  回到谢府上,天已经黑透了。老夫人?有听经的习惯,魏妆便没?去打扰,只让人?给?琼阑院和祁氏那?边各带了话,随附上两盒百馥轩的彩虹松糕。就说近日花坊忙碌,还有几盆宫廷画师预订的昙花要?照料,便宿在了花坊,劳长辈们担心了,明?早亲自请罪。

  祁氏得知魏妆才收下冰箱就回来,想来这个儿媳妇还是好哄的,心里不免得意自己的出手阔绰,帮着儿子?出把力。

  祁氏早前?对魏妆所有的挂虑,就是此女过分娇娜姝艳,莫非水性?杨花。既然新婚落红,又与三郎琴瑟相合,那?便不再猜疑。

  妇人?脸上敷着润肤膏露,旁边二老爷谢衍在写?字修书?,喜欢清静。便懒得出言计较,只道:“好生歇着,两口子?过得甜蜜,之后少不得更多宝贝东西给?她。”

  云麒院的奴仆们看到魏妆回来,都松了口大气。少夫人?不在的时候,公子?衣袍森郁,看不到一丝笑颜,等少夫人?回来,气氛似一下子?就活泛了。

  魏妆洗浴完躺到乌木鎏金大床上,感叹还是谢三郎懂享受。贪眷地卷着蚕丝薄被滚一圈,等到谢敬彦冲完凉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谢敬彦铺了凉席和玉枕,看着帐中?女人?娇媚的背影,心底那?块空缺才觉得被填实了。睡睡地板又何妨,几日很快便过去!

  第二天他沐休,清早去琼阑院晨昏定省。

  罗鸿烁瞅着郎才女貌,温柔契合。原只当魏妆必要?两天才说动,不料是夜就与三郎回府了,出乎她的心里预估,便认为魏妆还是乖巧的女子?。三郎既那?般宠纵,也就不苛责。

  老夫人?只说道:“谢府治家严谨,上下皆有规矩,妇亦有德。魏妆经营花坊,又与宫中?交道,许多事顾不上可以理解,但家法不能疏忽。念在大房退亲一事上多属你的谋划出力,将功折过,就罚抄五段经书?吧,下不为例。”

  这话主要?是说给?汤氏听的,堵汤氏的嘴。

  谢敬彦骨节分明?的手攥了攥,料得魏旭一来,魏妆理当回府。说两天不过是熟稔祖母处事作风,叫她更为宽容罢。

  男子?唇角带笑,魏妆听出好坏,忙谦虚道了句:“喏,孙儿媳妇受教了。”回到云麒院整理了一番,便出门去接船。

第101章

  晌午时分, 正是燕栖码头摩肩擦踵最热闹的时候。船只靠岸之前,总是格外的摇晃,从船舱窗子往外望去, 但?见扑面而来是盛安京的繁华喧嚣,有挑担子的游走小贩, 有骑高头大马的官差贵族,亦有衣着各色的客旅, 远比州府的码头包罗万象。

  十岁少年本在津津有味地玩着泥俑作战,忽听一声泊船吆喝, 顿地谨慎端坐了下?来?。

  不放心地问道?:“韩妈, 阿姐可会不喜悦我来京城?”

  想起自己的阿姐魏妆,魏旭心情格外复杂。他就一个阿姐,其实本能的想靠近, 可是从记忆起, 旁人?就告诉他说, 是阿姐的母亲先嫁给了父亲,才使得他晚出生了几年。又说小心阿姐对他生厌,怪他抢走了父亲。渐渐的, 魏旭看见?魏妆就局促了起来?, 哪怕正在嬉笑玩闹,看见阿姐也会变得收敛。

  奶娘韩氏坐在旁边, 再次整了整小少爷的衣容,生怕一会儿下?船不够庄重?。

  自从开春后大小姐带了沈嬷进京, 老爷魏邦远只当是前来?贺一场寿宴, 约莫一个月也便回程了。

  再加上谢侯府解除丁忧, 三公子已至成亲之年。那谢府三公子龙潜凤采,前程无量, 魏家而今地位,何能比较得上?老爷便有意同小姐嘱咐,叫她见?机行事,若谢府无意,或便主?动开口解了婚约,以成全父亲魏老侍郎的夙愿。

  怎料到呢,竟然忽从京中发来?消息,说小姐要与谢三郎成亲了。还是皇后娘娘指的婚,从太后的宫中出嫁。魏家这是何德何能呐,区区从六品屯监之女?,竟得此殊荣!

  魏邦远起先还担忧是否魏妆挟恩高嫁,占着昔年老太傅的主?张,非要胁迫谢三公子娶亲。待看到罗老夫人?及魏妆的来?信和厚礼,才晓得是谢府遵守诺言,真心求娶。

  不仅如此,自个闺女?还在经筵日讲上妙语连珠、对答如流,博得了众位娘娘的夸奖,太后更当场感叹魏老侍郎当年的筑渠功绩。

  魏邦远这才堪堪地宽下?心来?。

  如此大事,魏家这边若不派个人?前来?京城过礼,未免显得不够体面尊重?。然而魏邦远三月里?才染了寒瘟病倒在床,现下?都还在咳嗽着,只叹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家中子嗣单薄,遂让十岁的儿子魏旭与奶妈韩氏,一同备了礼物进京。正巧魏妆在信中提到了绮橘,三个人?就一块儿出发了。

  魏邦远早前听从父命娶了原配庄氏,与庄氏之间虽无感情,却也能相敬如宾,且育有一女?。

  奶妈韩氏则是继室柏碧霜的体己佣人?,晓得柏氏对原配庄氏有隔阂,与魏妆自然也就亲厚不起来?。

  不亲厚也不怠慢,此乃人?之常情。况且十年前,柏氏因为一碗滚汤,差点失手泼到魏妆,此事解释无力?,关系便越来?越疏远了。

  但?得知她嫁得好?,柏氏亦乐见?其成。见?魏妆寄来?礼物,便也备了一幅柿柿如意、早生贵子的蜀绣挂图,做为贺礼。

  此刻少爷局促,韩氏便宽慰道?:“旭哥儿来?京城,是老爷让你以魏家嫡子的身份出面,一为全了亲家的礼数,二为庆贺谢府二公子娶亲。小姐当感到高兴才是,怎会不喜悦呢,快安下?心吧。”

  这话一半是说给绮橘听的,绮橘是魏妆的贴身丫鬟。韩氏也怕魏妆身份高了,对继弟冷落。

  绮橘坐在旁边,又如何听不出来??

  大小姐分明是个娇柔的性子,别说欺负谁了,即便受了欺负,也多是沈嬷和绮橘代为出头。虽旭哥儿对大小姐疏离不亲,可大小姐却时有照拂。

  譬如先前旭哥儿的窗前,不晓得谁移来?一盆五色梅,瞧着花好?看,却惹得他频打喷嚏。大小姐看到后,便悄悄替换成了甜雅舒适的桔梗花。又怎会是苛刻少爷之人??

  韩氏未免以己度人?,以为谁都像继夫人?那般做派吗?

  绮橘便笑道?:“旭哥儿莫担心,小姐若看到你来?,只会高兴。谢府高门,事务繁多,她若是忙着,你且玩儿自己的便好?。”

  魏旭听这么一说,攥着的手心才稍稍松开来?。

  绮橘言语间颇觉荣耀,抬眼望去外面的热闹,心里?溢满了欢喜。

  在她的印象里?,大小姐是爱慕极了姑爷的,绮橘几年前曾见?过姑爷,好?一个玉树临风不沾世尘的清绝公子。彼时小姐站在廊下?远远瞥见?,目光都移不动了。

  小姐一心只盼着年岁长大,有朝一日与姑爷鸾凤和鸣,携手共度。平日里?精于?女?红、学厨艺,在入京之前,还用半年时间绣了十二条手帕呢。

  沈嬷回去后形容,说小姐在京中风光荣宠,谢府求娶心切。姑爷才气斐然,文韬武略,婚后对小姐更贴心呵护,宠得府上无人?不知。就连小姐起初说要退婚,姑爷愣是舍了命都不想放开手,可见?情根深种呐!

  听得绮橘好?不憧憬,自家小姐终于?有人?疼了。

  眨眼船只靠了岸,三人?便跟随船客们?往下?走。

  魏妆和谢敬彦等?在岸边,身后停着两辆马车。眼看熟悉又久远的身影出现,便挥挥手帕示意。

  奶妈韩氏率先抬头一望,但?见?个衣着光鲜的婢女?撑着纸伞,伞下?美人?肤如凝脂,艳冶娇媚,一双眸目明亮,含笑嫣然,竟就是自家的大小姐。站在她旁边的男子俊逸修长,银袍挺括,时二十出头,已然有着书?中名臣的清贵风骨,两人?好?生登对。

  然而几月未见?,小姐却不再先前的娇怯疏泠,分明多了一种畅通的从容练达。人?还是那个人?,与筠州府时相比好?像换了个内里?,想来?谢府三公子是真的纵宠她的。

  看得韩氏暗自惊叹,连忙上前施礼道?:“奴才见?过谢家姑爷、大小姐。”

  绮橘和魏旭也随了上来?,唤道?:“大小姐、姑爷。”“……阿姐,姐夫。”

  魏妆笑看着他们?,两世未见?,说不出的生疏,却又更添了真切的重?生感。

  绮橘眼睛水汪汪的,生得结实又麻利,甚为能干,总算叫魏妆盼来?了。弟弟魏旭这时才十岁,圆润脸蛋尚未脱稚气,因在筠州府不拘日常,骨子里?透出的机灵活络。

  魏妆抿了抿唇,泰然道?:“旭哥儿,绮橘、韩妈,你们?路上辛苦了。”

  各人?谦虚客套过,见?谢府家丁已将卸下?的行李往后面车上放,便要往马车上去。

  魏妆稍默,叫住魏旭道?:“旭哥儿你来?。”

  魏旭有些紧张无措地转头。

  谢敬彦扣住魏妆手指,笑道?:“小舅哥且与你阿姐一起,我们?同乘一辆。”

  奶妈韩氏略显不安,魏妆无视她,只对魏旭弯起眉目。魏旭踌躇稍瞬,绽出释然笑脸,几步就跟了过来?:“好?,我来?了!”

  马车从金乌大街穿过,谢敬彦端坐正中锦座,魏妆和魏旭姐弟俩坐在侧座。车厢里?一缕好?闻的浅淡茶香,布置得亦雅意舒适。

  魏旭吃着阿姐买来?的点心和果饮,夏日冰镇过的奶酪酥饼就着清甜的果汁,只把?他颠簸一夜的倦意都驱散了。

  少年忍不住道?:“京都的点心都这般好?吃吗?”

  魏妆答道?:“好?吃的可不止点心,待这二日府上喜宴办完,我带你四处逛逛,能叫旭哥儿吃撑到肚子滚圆。”

  原还怕阿姐不欢喜自己来?,竟却说要带他出去玩。魏旭眼里?绽出憧憬的向往,忍不住问道?:“姐夫可随我们?一道?同去?”

  言毕看向面前的俊美郎君,但?见?墨发玉冠,挺鼻薄唇,宽肩长身。再又瞅着魏妆,自家阿姐也变得越来?越好?看,莫名说不出哪里?变化了,可就觉得他们?俩好?般配。

  他此时的年岁与谢睿差不多大,然谢睿修逸白净,文俊克谨,是照着谢氏接班人?来?培养。而魏旭外放活泼,性情各有不同。

  魏妆掂了掂他的衣袖,莫名觉得温柔,揶揄道?:“三郎朝中事务垒砌,何来?的功夫得闲,我们?自去逛逛就好?。”

  娘家人?来?了,这就想把?他抛去一边,再要冷落他多少日?

  谢敬彦适时淡哂:“京都城内城外多有景致,许多未必容许闲人?进入,几时你们?得空,喊我一句便是。”

  他乃礼部朝廷命官,又且谢府门阀,自有便利门路。

  “那可太好?了。”魏旭咧嘴嘿笑,想看又不敢多看地对姐夫悄悄打量。

  谢敬彦前世忙于?朝政,只听沈嬷议论过继室对魏妆的疏冷,故而对魏旭也淡淡客套。

  见?魏妆态度改变,他便有意笼络:“旭哥儿在看我做什么?”

  那嗓音低磁悦耳,听得魏旭脸一红。他真从没见?过这般俊凛的男郎,而且姐夫还给自己寄来?琼景堂的特质弓箭和皮蹴鞠,在小伙伴面前风光撑足。

  他好?奇地问:“我听沈嬷说,你们?成亲后过得甚好?,你可是很?喜欢我阿姐么?”

  啧,童言无忌,怎知喜欢之深意丰富。

  谢敬彦缓缓开口:“人?的性命最贵重?,我视阿妆如自己之命。”

  魏旭觉得怪甜的,顿时脱口而出道?:“我知道?阿姐也喜欢姐夫,她房里?的日记小札都写满你的名字,还用你的画像绣手绢,绣坏了好?几幅,急得直哭。你们?终成夫妻真是太好?了,你须对她再好?一些。”

  谢敬彦自然要对魏妆更好?,他恨不能将她宠溺到骨子里?,叫她舍不下?分离。男子眉梢含情,睨了魏妆一眼。

  心中思想,若没有那些弯弯折折、郁在心中不说,或便不会有后来?的冷场。但?也因有过对比,更觉得此世愈加珍惜。再来?一世,分分秒秒他都不容再蹉跎。

  魏妆心知肚明,不禁懊恼起来?。本以为这个弟弟见?了自己就局促,是因疏离,没想到原是躲在背后好?奇观察她。

  她只作皱眉佯怒:“旭哥儿,你再要胡说,我就忙自个花坊的事,不带你玩了!”

  谢敬彦伸出长臂牵住魏旭:“别怕,我给你撑着。今日不说,之后再同姐夫细说。”

  魏旭挨着姐夫问道?:“阿姐开了花坊,几时这般厉害?她先前对外人?说话都鲜少。”

  阿姐平素娇矜,有事儿都叫沈嬷去应付,她竟然能经营生意了。

  谢敬彦薄笑:“在盛安京中,目前最红火的花坊就属她一家,宫中都追捧不已,她本事可大了!”

  ……还有欺压夫君,退亲和离,哪一条都归这女?人?最能折腾。

  魏妆看向窗外,不理他二个了。

  半个时辰后回到谢侯府,只见?门庭赫奕,偌大的府邸张灯结彩,铜狮子上都贴了大红喜字,好?一派昌荣盛象。看得韩氏越发惊叹,不自觉收起了平素的冷慢。

  绮橘偷偷问小姐,当日小姐与姑爷也有这般排场吗?

  魏妆轻声答:“比这要风光更多。”

  绮橘满意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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