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世纪村居 第51章

作者:冻京橙 标签: 古代言情

  斯特兰奇对这位公主没什么印象,她总是不爱出门,存在感还没有王储妃身边的侍女高,但他知道,安妮.米勒觉得不会做与前程无关的事情。

  “这样的说辞,谁会相信?”他又道:“我猜,即使没有国王的掺和,就凭你如此与其他继承人亲近,王储也早晚会将你我赐婚,以保证旁人打消给你递橄榄枝的目的。”

  “我很好奇,你当初封子爵的时候,到底跟王储说了什么,值得王储这样费尽心思。”

  安妮回忆了一下,当初在丁戈港救王储时,她无意间吹过牛,那样的土弹根本不算什么,只要给她点时间,她就能把土弹里的原材料改良,造出火铳来。

  王储问起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依旧是说,自己在港口与南方的一个炼金术士有来往,对方受她的恩惠,告诉了她很多秘方,但这些秘方大多都有误差,得让她慢慢的实验出来。

  南方小国林立,风俗环境不同,能烧出瓷器,织出丝绸,也真有一些炮仗之类的东西,谁又会去求证呢?

  王储不管这么多,只要能为他所用就行。

  安妮扯了太多关于南方的谎言,她不打算与斯特兰奇说:“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恰好救了他老人家一命而已。”

  二人聊完正事,旋即离开花园,回到戏剧厅里,他们看起来只是聊了聊促进感情的天,各自神色坦然的归位,好像并没有涉及到任何阴谋。

  这个年代的戏剧,总是一些讲述神话故事的,看起来倒是有趣,安妮看的津津有味。

  等到戏剧快要结束时,忽然有个侍女从外面进来,在心情愉快的王储妃身边低头说了什么,王储妃瞬间就垮了脸,也没有继续邀请安妮和公主在戏剧结束后一起聊天,反而匆匆离开了这里,惹的人群议论纷纷。

  国王的席位里,也有侍从上前禀报消息,听完之后,国王和他身边的王储也倏忽间站起身,不顾杜洛夏夫人的询问,匆匆往外走去。

  安妮与身边的索菲丽达耳语:“这是怎么了?”

  公主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拦住了一个侍女,问了几句。

  这个侍女说,是宫外出事了。

  “奥抚勒大教堂里的圣子雕塑上吊死了一个人,他身上写满了对鲁伯茨大主教的犯罪指控。”公主感到十分不可置信:“大主教比我父王小几岁,他曾经与我父王关系很好,还是因为杜洛夏夫人的事情,我父王才对他生了嫌隙,”

  安妮忽然沉默起来,她想到瓦娜,想到斯特兰奇,他们好像都跟这个大主教有点仇怨在身上。

  这个大主教,这么多年能上位肯定是沾了不少人的命。

  可如果是要报仇,直接派人把这个大主教杀了不就行了?即使教堂的圣殿骑士厉害,也总会有失误的那天。

  但这尸体挂在雕塑上,除了对大主教的产生影响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转过头想,对于一个有威严,受敬仰的神职主教来说,不就意味着一切吗?

  就这么要了他的命,他也只会获得一场体面盛大的葬礼,但是如此毁名声的事情出现了,查不到谁是幕后主使,群众又开始质疑这位大主教的权威,人人喊打,恐怕比死了更难受。

  对这位大主教的事情,安妮不是很在乎,反正与她没关系。

  回程的路上,安妮婉约的把打猎路上会遇到危险的事情告诉了索菲丽达,只是让她到时候不要太惊慌,她没直接说是刺杀。

  “这个消息我也是偶然得知的,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不用害怕。”

  索菲丽达点点头,作为王公贵族,谁还没碰见过几次危险呢,她听安妮这样说,很放心。

  “那伯爵把你叫出去,都说了些什么?”

  索菲丽达并不知道安妮和伯爵在丁戈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伯爵与她之间的保密约定,安妮也从来没说过,公主只以为安妮与伯爵虽然同船前来,但也只是点头之交,并没什么特别。

  再说了,安妮说过,她与这个伯爵在订婚这件事上达成了某种一致,又决定保留头衔,她是不会受制于人的。

  那他们看起来,毫无感情前提存在,为什么还能如此相敬如宾?

  索菲丽达并不知道斯特兰奇对王储做的事情,她还以为伯爵是坚定的王储党,他是来跟自己争夺安妮的。

  安妮有意替斯特兰奇隐瞒,她说道:“伯爵对王储,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尽心,就如同我,也没那么忠诚。都是为人臣子,求的是名利。”

  “只要没有矛盾,利益一致,没什么是不能相处的。公主,你要明白,没人天生会站在谁的一边,这都是趋利避害后的选择。”

第59章 中箭

  木轮吱呀吱呀地压过泥地,从枫树林后的侧门出了宫,一直走一个小时,过了城门,就是城郊河畔边的王室猎场。

  这个时代的王室没什么娱乐,大多都是看戏剧,打猎,办宴会之类的,玩多了就枯燥无味。

  昨晚的宫廷里如死水一样沉寂,有侍女瞧见王储与国王陛下在书房争吵了几句,他们似乎是因为大主教的事情才争吵,听起来,是王储在为大主教说话。

  安妮与索菲丽达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安妮今天没有穿裙,而是穿了阔腿裤,站立的时候看起来像裙子,但是方便活动,也方便她遇到危险时能及时的保护这些达官贵人,除此之外,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索菲丽达看向车窗外,她听说可能会遇到危险,有点莫名的紧张。

  “安妮,你为什么不去告诉王储,让他劝父王取消这次狩猎呢?”

  “不用,给我这消息的人不太靠谱,万一不是刺杀呢?那岂不是耽误了王室的传统,反正宫廷守卫这么多都跟着呢。”安妮懒懒的说道,她为今天外出的午餐准备了卤牛肉三明治,如果没危险,那就开饭,如果有危险,那就解决了危险再开饭。

  索菲丽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给你提供消息的人呢?他也在狩猎的队伍里吗?”

  她并没有问这个人是如何察觉这消息的,毕竟宫里人人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况且这是安妮的门路,她不自觉的多了些分寸感。

  安妮抬头往车外瞧了瞧,前面是王储的车,后面是王孙的车,最前方是国王和杜洛夏夫人。

  两侧跟随着许多骑马的勋爵,骑兵,步兵,就是没看见斯特兰奇。

  “他不在。”为什么不在呢?安妮不觉得他是会缺席这种场合的,最近他又没什么事要办。

  马车进入一片阔叶树林,透过树木依稀可见弯弯的湛蓝河水。

  阳光灼热,四处有鸣蝉,安妮跟索菲丽达说:“这蝉蜕还是一种药材,可以用来发汗。”

  “我听说迦宁有专门使用草药治病的药师,只不过那地方太远了,那里的药材运到咱们这里,都被当成香料吃了。”

  当初安妮就是靠着在香料店里找吃的满足胃口。

  “那可不是?等迦宁的使者到了,他们会教你当地的语言,要是想学草药,大可以让他们的药师来教,反正闲着也是没事。”

  但她还收集了一些南方的药材,乔治和伊莎贝拉偶尔生病,她就把中药炖进鸡汤里伪装了给他们喝。

  “我听说,他们那里的人信仰些别的神仙,与我们不一样,兄弟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

  “你说的那是东陆附近的伊洛地国,那儿是草原,他们的风俗是这样,异教徒嘛,这很正常。”

  二人从风俗谈到了饮食,直到马车的队伍都快要抵达了,刺客还是没有见到影子。

  正当安妮都准备拾掇拾掇开始吃午餐时,忽然车外有骑兵高声呼喊:“营地起火了!”

  狩猎日的营地提前三天就搭建好了,国王陛下要去的地方,甚至连厨房都占据了四五座帐篷,此刻忽然冒出滚滚浓烟,火势隔着一里地都能看见。

  骑士们被抽走了一大半,都前去试图灭这个火。

  王储在马车里得了信,心一沉,他思索半天,总觉得不对劲,准备去找国王取消这次狩猎。

  他低头从马车里走出来,掀了帘子,忽然一只箭擦着他的胳膊,一条血痕猝不及防的让王储吃痛的跌回车里。

  王储的屁股还没跌到坐垫上,忽然感觉到箭矢像雨点一样往马车上砸,外面的侍从像苍蝇一样乱纷纷的回击,忽然帘子被掀开,安妮从外头进来,她一把将王储提溜起来,给他推倒了躲避刺客的箭。

  “王储,你可千万别乱跑。”安妮急匆匆的叮嘱了一句,又翻身从马车里出去了,王储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呆滞地缩在箭打不到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条路上可都被检查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忽然冒出来这么多刺客。

  说是没预谋的,鬼才会信。

  可这里是王都城郊,要组织如此规模的刺杀还不被查出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就只有贵族了。

  勋爵贵族里,有人想要王室的命,这并不稀奇。

  安妮离开了王储这里,径直去了前面国王的车队旁边。

  这里的骑士大多都去前面灭火了,这会儿一时间折返不回来。

  国王的身边只有十七八个侍从,远处树上埋伏的刺客开始用点了火的箭头袭击,似乎是想制造火场把前来援救的部队挡在后面,杜洛夏夫人吓的蜷缩在车里不敢抬头,国王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安抚她。

  “别害怕,援军很快就来了,我倒是要看看,谁竟然敢在王都刺杀本王。”

  他老人家看起来很是愠怒,但也并不知道畏惧,杜洛夏夫人什么都没回答,她低着头,有些欲言又止,身上的珠宝散到了地上,也丝毫没有去捡的意思。

  车外的守卫们迟迟不见支援,有的中了箭,已经初显疲态,国王透过缝隙朝外看去,已经有很多侍女随从四散奔逃,正有一个刺客往他这边攻来。

  这些刺客,在长长的车队中间放了火拦着人,专程象是冲着他来的。

  国王此刻才头顶冒汗,生出些害怕,他翻箱倒柜,在车上的烧水炉子旁边找出一把匕首准备防身。

  忽然,一道爆破音在耳畔响起,这声音让人有些耳鸣,国王下意识抬头看出去,来的人竟然是安妮.米勒。

  她弯下腰,从靴子里摸出来一把铁管似的东西,有点像南方国家送来的火铳,但效果又不是很像,他知道,火铳没那么大的威力,连铁板都炸不穿,发明了火铳的南方国家现在都停止生产这东西了。

  国王再定睛一看,子爵她手里的火铳似乎能穿透刺客的护甲,国王攥紧了手里的匕首,穿护甲的刺客!这场刺杀一定是王都贵族策划的。

  安妮手里的小枪还是做好之后第一次拿出来用,之前一直放在箱子里,这玩意儿只能上六发子弹,她消灭了几个要扑上来的刺客,赶紧把枪装回靴子里。

  热武器就是不一样,眼看着刺客的进攻减少了些许,她赶紧进了国王的马车,此刻也不顾什么立场了,救驾才是眼下最划算的事情。

  “陛下,车队后面和林子里四处都着了火,援军实在过不来,待在这儿实在危险,您先下车跟我跑吧!”

  国王点了点头,他将杜洛夏夫人拉起来:“对,我们快离开这里。”

  安妮往外探头,营地里灭火的士兵和勋爵们正在折返回来,只不过被火挡住了而已,他们的目标是国王,只要国王无法被刺杀,那些刺客自己就会撤退的。

  “陛下,前面虽然也着火了,可守卫们就被挡在外面,两边有刺客,我们只能从火里钻过去。”

  国王蹙眉:“这怎么过得去?”

  安妮将杜洛夏夫人身上的披肩扯下来,用车上的牛奶和水将这披肩打湿了,扯成块儿。

  “把身上多余的衣裳都脱下来披在身上,再用这个捂着鼻子。”她打开温热的茶壶,给国王和杜洛夏夫人浇成了落汤鸡,这才把二人从车里扯出来,匍匐往正前方的火场里面去。

  这条城外的路平时来往的人不多,又是只能供马车通过的羊肠小道,两边都是密林,再加上这炎热的夏季,一旦有火势就不容易扑灭。

  安妮带着头,用泥沙扑灭了一从着火的荆棘,她呼喊着让另外几个随驾的勋爵掩护,找来两匹主人已经身亡的马匹,将马的眼睛蒙住,她将杜洛夏夫人塞到马背上,叮嘱她把鼻子捂好,然后朝马的屁股剌了一刀。

  受惊的马直直的朝火场里奔去,国王也照做了,安妮与这个老头骑着一匹马,这危机关头,这老头也管不了僭越不僭越。

  穿过灼热燃烧的火焰,受惊的马跑到宽阔地带,杜洛夏夫人被甩进了附近的草丛里。

  再往前走就是营地了,被挡在火焰外围的勋爵骑士们见了杜洛夏夫人从里面冲出来,纷纷上前将她扶起来,询问国王的下落。

  杜洛夏夫人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摔断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暗恨某人还真的下了这样的死手。

  勋爵们从杜洛夏夫人的口中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们只能急的团团转,又才瞧见后面出来的国王。

  “陛下!”人群一拥而上,安妮从马上跳下来,受了惊的马被勋爵骑士们围住,国王被接住,慢慢从马背上下来。

  他气喘吁吁,身上还有一块袍子被火燎了一角,此时还有火星子,勋爵们赶紧给国王拍灭了,迎着林子里追上来的刺客反击回去。

  安妮的后肩中了一支箭,此时正汩汩的冒着血,她撕下来一条布,从肩膀绕了一圈,死死的扎紧预防失血过多,这才跟着国王一起躲进其他骑士们的保护圈中。

  国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脸色惨白的躲在骑士身后,这忽然间才看见子爵背后被染透的血红色。

  她的脸上甚至连一点狰狞都没有,甚至还能撑着请人帮忙把箭掰断,“箭头一定要留在肉里,箭尾折断就好了。”她扭头嘱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