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京橙
回过头,就看见国王陛下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他老人家似乎是根本没想到,以往看不起眼的小人物,在这个时候竟然能救他一命。
“陛下,刺客已经在撤退了。”安妮低头说道,她压抑着一切情绪,□□上的疼痛最多让她额头多冒两滴汗水。
“你了?”国王问道,他看起来倒很心悸,真不敢想,这箭要是在落在他身上,恐怕老命都没了。
原本这支箭根本打不中她的。
但电光火石之间安妮思考了一下,还是之后,鲜血淋漓的负伤更能令人有视觉冲击,于是她替国王挡了这箭,伤的是右肩,避开了一切脆弱器官。
“陛下没事就好。”安妮悠悠地说道。
第60章 盘尼西林
杜洛夏夫人的胳膊被摔断了,她正躺在一旁,疼的呜咽地叫。
安妮自己受了伤,还不忘记吩咐骑士拿两块木板给杜洛夏夫人将胳膊固定起来,免得受二次伤害。
国王十分心疼杜洛夏夫人,他急的左右张望,命人速速灭火,要把杜洛夏夫人送回宫医治。
任何的刺杀,在半个小时内无法让目标落网,那么就已经算得上失败,刺客们纷纷逃走,有几队援军追进东面的树林里。
剩下的,则是在灭火开出一条路,将陛下接到安全的地方。
安妮为了救陛下身负重伤,她被安置在一处阴凉的地方等待马车,王储和其他贵族勋爵们纷纷在国王身边滑跪。
“陛下,我已经下令封锁了六个城门,港口禁止通行,搜捕可疑之人。骑兵团正赶过来,他们会从东面来,那些刺客无处可躲,总有一个会落网。”
“背后的主使很快就能查出来。”
王储受了点小伤,他刚包扎完伤口,肃穆地向国王报告他的举措。
受刺杀的不是哪个小贵族小骑士,这可是国王,刺杀国王等同叛国,但凡查出来,都是全族人上绞刑架的下场。
国王没有说话,他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刚开始遇到刺杀时的那么愠怒,苍老的眼神中,反而闪烁飘忽,又深思起来,象是有怀疑的对象。
可他很快挥散了这个念头。
“你去查吧,七天之内,必须给我一个确切的结果。”国王说罢,与杜洛夏夫人一同乘车离开森林。
......
安妮将自己的脑袋搁在柔软洁白的鹅绒芯绸面枕头上。
她趴在床榻上,中箭的右肩膀露了出来,可以看见,细腻洁白,有着薄薄肌肉痕迹的的皮肤血肉模糊,锥形箭头扎的十分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她在半个小时之前被送到了公主的克拉诺斯宫,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跟随她一起的,还有两个戴着乌鸦面具的大夫,他们似乎打算给她硬生生把箭头拔出来,再涂点什么圣水之类的东西。
索菲丽达公主进屋后在一旁捂着嘴发愣,她没想到安妮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
安妮还保持着清醒,她的忍痛能力很高,但听那两个戴乌鸦面罩的人说了一些颠三倒四的话,她开始有些烦躁:
“公主,让他们走吧。麻烦帮我请斯特兰奇过过来。”
眼下,公主吓的腿都要软了,神棍又靠不住,唯独伯爵还算是个经历过大事儿,可堪托付的人。
索菲丽达点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找他。”
只不过他现在在哪?
伤口裸露在外,因为安妮采取了包扎止血措施,箭头又没取出来,所以出血量不算很严重,她自己还算能应付的了。
两个神棍走后,女仆们听安妮的吩咐,从厨房拿了剪刀和拔鸭毛的镊子,还有一卷纱布。
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做手术。
公主前脚出门,后脚就跟骑马赶来的斯特兰奇在走廊迎面撞上。
“伯爵,你来的正好,安妮她要找你。”
斯特兰奇是从宫外来的,他刚见过加姆维科侯爵,听说了国王遇刺,安妮.米勒救驾受重伤的消息之后,就风尘仆仆的赶来。
“公主,请给我带路。”他压制着喉咙里的滞涩,额角凸起的神经跳动在平静的面容上。
天知道,他告诉她这个消息,本意只是为了提醒小心注意,而不是为了让她跑去救人。
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里,窗户紧闭着。
微弱的光线透过木质百叶帘的缝隙透进来,黯淡的烛光在床头闪烁,为她的伤口照明。
木门被侍女推开,安妮躺在床上忍耐疼痛,她的耳畔传来熟悉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她认识这个脚步声。
“除了伯爵之外,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侍女们离开了,索菲丽达犹豫着不想走,但她还是退出去,把门关上,将这个安静的屋子留给他们两个人。
门砰一声合上。
斯特兰奇走到床边,他弯腰伸出手指拉开了伤口边遮盖的布料,蹙着眉查看红肿并有干血块的伤口深度:“要我做什么?”
“要做的很多。”安妮嘶了一声。
她继续说到:“衣橱里有个大木箱子,钥匙在梳妆台上,你去把它打开。”
无需催促,斯特兰奇立刻找了她说的东西,打开箱子,抽出安妮说的机关,打开隔层,里面全部都是瓶瓶罐罐。
他蹲在衣橱里,先是怔了一剎那,在怀疑安妮.米勒其实是个女巫的同时,他又抬头朝外问:“然后呢?”
“把最大的那个玻璃瓶子拿出来,里面是酒精。还有一个红色的陶瓶子,里面是止血草药。用酒精把镊子和伤口消毒之后,帮我把箭头取出来,再敷上草药,包扎起来。”
现在还没有缝合的条件,单纯止血包扎伤口长的没那么快,如果不发生感染的话,需要几个月才能痊愈。
她思索着这些事情,耳朵里听见瓶瓶罐罐发出的碰撞,斯特兰奇找了一会儿,然后箱子被合上,他将酒精和止血药拿出来。
“在开始之前,我要注意什么?”斯特兰奇问道,他可从来没处理过伤口,也从来没受过什么重伤。
如果是战场上的士兵,中了箭几乎就只能等血流干,几乎没有别的办法治疗,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的赶过来,最起码,算得上是她在王都唯一的熟人。
安妮说道:“先用酒精擦手。”
斯特兰奇取下手上的戒指,擦拭了一遍酒精,他修长而具有骨感的手指拿着镊子消毒,收敛着呼吸将酒精往安妮的伤口上倒。
“靠......”
她的声音从里枕头里传出来,斯特兰奇的动作一顿,他抬眼忧虑地询问:“你说什么?”
不小心暴露了母语的安妮没有继续做声,高度白酒带来的刺痛感使人神经麻木。
她缓了半天,“没事,你接着来,把箭头取出来,如果开始出血,别害怕,用纱布堵一堵。”
枕头被额上汗水浸透,她说话的声音开始虚弱,这在斯特兰奇的耳朵里,明显就能辨别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叫他别害怕。
斯特兰奇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屏息凝神地伸手,用镊子触碰血污深处的金属箭头。
手是稳的,可以说纹丝不动,可这箭头是锥形,还有倒刺,很不好取,总要拉扯她的皮肉。
有那么一瞬间,斯特兰奇甚至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幻痛。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果断地拨开倒刺将金属箭头拔了出来,金属裹挟着湿润的血落在地上,然后就是,止血,敷药,包扎。
安妮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她生怕影响到拔箭头,手里的布帛都要攥碎了。
直到凉沁的止血草药敷上来,一股浓重的植物味道覆盖了血味儿,才彻底让人放下心。
随后,侍女们进屋,端来烧开过的凉水,为安妮擦拭身上的血迹,更换新的床单,清理屋子里的血迹。
斯特兰奇洗了手,他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胸口呼吸起伏。
索菲丽达和侍女进屋查看情况时,安妮让斯特兰奇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被他迅速的装了回去,掩盖了痕迹。
安妮已经睡过去了。
斯特兰奇并没有跟随狩猎,他意外地缺席了,所以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此刻,正向公主询问确切的情况。
索菲丽达没有说安妮告诉她提前知道了刺杀的消息,她看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先是营地起火了,队伍前方的守卫和几个勋爵都去灭火了。”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身处其中的时候,索菲丽达全程躲在车厢里,倒没觉得有多恐怖。
可现在细想想,可真是狠毒的杀局。
“随后,刺客就从两边的树林里包围上来,大约有几十人左右。安妮让我躲好之后就出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那些刺客就用涂了桐油的箭点燃了树林,以及马车上运送的器具,后方的守卫和骑兵也都被大火挡住了去路。”
“国王和王储的马车,正好就被包围在其中,前后都是大火,两旁是刺客。”
她低下头:“我不知道安妮到底是怎么把国王救出来的。”
在那种情形下,能把自己命保住就很不错了。
斯特兰奇听了一会儿,神色凝固,百叶窗透出的光线照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分辨不出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只有一双眼眸,失去焦点的盯着房间里空气中的某个地方。
似乎他早就知晓了这一切会发生。
“我知道了。”他收回目光,低头朝被子里的安妮扫了一眼,“她今天不会醒了,我要留在这里。”
索菲丽达没有察觉伯爵的异样的平静,她点头:“我让侍女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
斯特兰奇跟公主道谢。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婚约,在外人看来,这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理所当然是斯特兰奇来照顾她。
他在战场待过很长时间,多少知道一些,中箭的伤员即使止住血了,留下一口气,也有可能会在后头惊厥高热,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夜晚。
安妮清醒过来,她翻动了僵硬的身体,扯了扯枕头,寂静的黑夜中,只能听见窗外风声阵阵。
忽然,门被打开,有人举着油灯进屋,漆黑的屋子里有了依稀可辨认的光线,她睁开眼,感觉全身上下都是黏腻的冷汗。
“我醒了。”安妮嗓子沙哑,她发出细微的声音。
随后,斯特兰奇将一盏盏的烛台点燃,他答到:“我知道。”
隔着一堵墙,什么动静儿都能听得见。
“箱子里有个很小的,用布缠起来的玻璃瓶,如果我待会儿开始发热的话,就请你就把那个东西拿来。”
“好。”在让整个房间亮堂起来之后,他吹灭了手里的油灯。
在听到她的话时,斯特兰奇并没有对这个神秘药品有任何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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