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暗卫什么都没听到,仅仅是听他们提及了先皇后而已。
等着上了马车,洛母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沉凝的面色也有所缓解,只是马车内的气氛仍是压抑得瘆人。
洛时节有些坐立不安,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娘,马车在行进之中,想来不会再有人盯着,您能不能跟儿子说两句实话?”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洛母开口,“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洛时节点头,“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得很清楚,不需要母亲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太明白,希望母亲能给我一个答案,比如说先皇后之事。”
满天下的人都在找先皇后,可母亲似乎是隐而不报,知道点什么,却生生忍了下去。
“是因为您不相信皇上?还是担心其他人会对贵妃不利?”洛时节压低了声音。
洛母嗤笑两声,“你觉得皇帝有几分真心?”
这个问题,倒是把洛时节给难住了。
真心?
说实话,他不觉得帝王有多少真心,所谓的找寻先皇后,也只是给天下人立的人设罢了,皇帝若是真的对先皇后誓死忠诚,又或者是真心相待,母亲不会离开皇宫,先皇后不会这么多年生死不明。
掘地三尺,总有痕迹吧?
“娘不是说了吗?自古无情帝王家。”洛时节开口,“想必皇帝没多少真心,否则娘也不会带着我离开皇宫,宁愿活于乡野,艰难生活,也不肯再回上京。”
洛母靠在车窗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外头,“当年我其实是收到了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才会下定决心带着你离开,一则是先皇后之恩,我洛家原也是武将出身,也是有骨气之人,岂能伴此狗贼辱没我洛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这儿,洛母垂下眼帘,“二则是因为先皇后身边的嬷嬷,也是先皇后的乳母,曾经书信一封告知于我,这件事可能跟皇帝有关,但猜测始终是猜测,没有证据且人证已失,什么都追查不到,我只能隐忍按捺,以待来日能为先皇后昭雪。”
“昭雪?娘……”洛时节已经变了脸色。
洛母深吸一口气,“敌军突袭,围困山中,援兵不至,有意拖延……这桩桩件件,若说是没有缘由没有阴谋,你信吗?娘不是三岁的孩子,官家女子对于这些把戏,其实看得最清楚,能有几个是真心相付的?唯有先皇后……她值得!”
“儿相信母亲!”洛时节面色微沉,“这里面……多年过去,帝王必定已经查出了大概,一直隐忍不发,遮遮掩掩,要么是帝王的忌惮之心,要么事关帝王身边的人。”
洛母颔首,“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说明他对先皇后的真心……寥寥无几。所谓深情不移,只是他自欺欺人,欺骗全天下人的把戏而已。娘不信他,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
“娘不信,我也不信!”洛时节斩钉截铁的回答,“那娘亲……嫡皇子……”
洛母握住了儿子的手,“不管发生何事,都以先皇后之子为重,娘不求你以命相护,但也别拦着娘的这份忠心。先皇后护住了洛家的其他人,虽然现在洛家早已败落,族人四分五裂,但至少是活着,活在先皇后的庇护之下,所以娘这条命是先皇后母子的!”
“母亲仁义,儿子亦不能让母亲失望,若无先皇后,母亲也没机会活着,更没有我洛时节的今日,所以我一定与母亲站在一处,坚定的保护先皇后遗脉。”洛时节是读书人,但读书人也有骨气。
这骨气,是发自内心。
所谓气节,至死相随,死也不改……
马车停下来之前,洛时节又多嘴问了句,“那位嫡皇子……是谁?”
洛母眉心微凝,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这……”
“你先别问这么多,以后会知道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你而言也是愈发安全。”洛母没有直言,“娘有娘的苦衷,若是到了最后……”
洛时节点头,“我听娘的。”
“另外,殷茵是个好姑娘,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她打声招呼为好。”洛母叮嘱,“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这丫头胡思乱想。”
洛时节也想到了这一层,“我只是担心岳父大人那边……”
“都到了这一步,咱这亲家,他不认也得认。”洛母笑盈盈的开口,“殷茵是我的儿媳妇,我也只认这一个儿媳妇。”
洛时节行礼,“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办。”
此前恩怨不明,前程难料,现如今什么都清楚了,自然也就好办了。
第一时间要知会的,自然是殷茵,作为未婚妻,洛时节第一个不能隐瞒的便是她,毕竟最重要的事,当第一时间与最重要的人说。
收到消息的时候,殷茵正在试穿刚修裁回来的嫁衣,因着贵妃之事,殷夫人忧虑深重,连带着精气神都没有,有点病怏怏的。
殷夫人是个识大体懂分寸之人,端庄贤淑,不只是担心自己的亲姐妹,也担心自己的夫家……
“不是说好了,成亲之前便不再见了吗?”殷茵诧异。
殷夫人也跟着愣了愣,“这是有什么着急之事?”
来报信的奴才低声道,“姑爷身边的年安说,性命攸关。”
只这四个字,便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娘,我去看看!”殷茵赶紧换下了嫁衣。
殷夫人只觉得心跳加速,“莫不是因为三皇子与贵妃的事儿?牵连到了他?”
“娘莫要胡思乱想,父亲为官端正,未有过徇私之处,身正不怕影子斜。”殷茵更衣完毕,“我去看看便知。”
第1080章 四皇子
话是这么说的,可对于殷夫人来说,牵扯至母家之事,动辄便是九族性命,谁能不惧?
“但愿不是。”殷夫人呢喃自语。
攸关身家性命,谁能不怕?
茶楼。
雅间。
殷茵进来的时候,微微一怔,只瞧着房内架了一个屏风,屏风那头有人影晃动,哪怕是隔着屏风,她也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便是洛时节无疑。
“这是怎么了?”殷茵不解,隔着屏风坐在了早就安置好的桌案前,“不是说成亲之前不相见吗?嬷嬷说这不吉利。”
洛时节点头,“我知,是以我特意隔着一个屏风,如此便不算是见面。”
“倒也可成。”殷茵笑了笑。
桌案上,摆着她喜欢吃的小点心,可见洛时节贴心,早早准备妥当。
“年安来传话,说什么性命攸关,到底是何事?是三皇子的缘故?”殷茵喝了口水,不解的转头望着屏风上的人影。
门窗紧闭。
奴才和丫鬟都在外面候着,便当是望风。
“殷茵,若、若我说,我这刚从宫里回来,得知了一个消息,你……你……”洛时节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有些吞吞吐吐。
殷茵面色微变,“宫里?是姨母和三皇子……”
“不不不,是我。是我!”洛时节握紧手中杯盏,隔着屏风,她瞧不见自己的窘迫,但这声音里的紧张是骗不了人的,“若我说,我母亲曾是帝王后妃,今儿刚跟皇上相认,你……你会不会生气?”
外头,咣当一声响。
殷茵手里的杯盏,登时砸碎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屏风上,忽然站起来的人影,“你等会!你等会!你说什么?”
幻听了吧?
“我……”洛时节站在那里,嗓音里带着些许哽咽,“你还愿意嫁给我吗?如果我是皇子,身后是皇室的话……殷茵……若是你不愿,这皇子的身份我便不要也罢!”
殷茵脑瓜子嗡嗡的,盯着屏风上的人影,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倒不是真的介意他的身份,毕竟他们两个原也不是因为身份才在一起的,彼时的相互扶助,年轻男女心生爱慕都是一步步来的。
“殷茵?”洛时节急了,“你若是还不高兴,那我便舍了这身份,咱去寻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寻常的平淡日子,我会教书识字,可以去私塾当个先生。”
眼见着是要成亲了,这要是媳妇反悔跑了……那还得了?
“洛郎?”殷茵开口,“你莫要激动,我只是一下子有点脑子转过弯来了,你说……你说你是谁?”
洛时节小声嘟哝,“皇上的亲生儿子,皇四子。”
“四皇子啊?”殷茵差点腿软。
洛时节没敢吭声,直勾勾的盯着屏风上的人影,只盼着她别说出绝情的话来,他真的愿意改,什么都愿意放弃。
“你真的是皇子?”殷茵又问。
洛时节应声,“是!我也是刚知道的,但不想瞒你,所以第一时间来跟你通个气,免得你最后一个知晓,定是要与我生出嫌隙,我不愿你与我生分,也不愿那所谓的身份名位,惹得你我渐行渐远。不管我是不是皇子,我都是洛时节,你要嫁的洛郎。”
他一口气说出一长串的话,惹得殷茵险些笑出声来。
这傻子!
“你莫要担心,即便是皇子,只要你我成亲,府中皆你做主,我绝不指手画脚,绝不纳妾,绝不……”
“好了!”不等洛时节把话说完,殷茵无奈的叹口气,“不管你是谁,只要是我要嫁的男人便罢!”
洛时节松了半口气,“那你还是嫁我吗?”
“嫁!”殷茵斩钉截铁的回答。
谢天谢地。
洛时节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这件事……”殷茵想着,“我要如何告知家中?”
洛时节忙道,“不着急,我刚从宫中回来,甚至于来不及回府,先来与你打声招呼,若是宫中有所动静,想必全天下都会知道,若是秘而不宣,就当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好!”殷茵点头。
如此最好不过。
只要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秘密,那便无所顾忌。
“可还有别的事儿?”殷茵又问。
洛时节摇头,“没了。”
“那我先回去,这件事便当不知,等着宫里的消息再说。”殷茵想着,这其实不算是坏事,若洛时节真的是皇子,那么三皇子之危就此可解,其次便是父亲的站队问题。
保持中立需要借口,因着姨母贵妃的缘故,父亲多多少少要偏向于三皇子,且满朝文武都会有此猜测,现在洛时节是皇子,那站自己女婿总归没错吧?
一个刚回朝的皇子,多半是无缘皇位的,那他们殷家也可就此避开风口浪尖,避开暗流涌动……
如此,甚好!
“你路上当心。”洛时节忙道,“且等着你我婚期。”
殷茵笑着颔首,“我等你。”
待殷茵走后,年安快速进门。
“公子?”
洛时节显得分外高兴,“殷茵走的时候,没有不高兴吧?”
“少夫人挺高兴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年安如实回答。
如此,洛时节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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