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蓝家三少) 第95章

作者:蓝家三少 标签: 古代言情

  “王宝已经招供,秋水山庄的人,都是他设计杀死的。”高旭还真的没拿温枳当外人,毕竟此前之事,也亏得温枳出手,要不然也抓不住屠夫父子。

  温枳愣住,“他一人?”

  “看样子,温少东家也不信。”高旭笑了笑,“好了,我先去办差。”

  温枳行礼,目送高旭离去的背影。

  “你信吗?”温枳转头,盯着萧长赢。

  萧长赢笑而不语。

  “王宝没这个能力。”温枳继续道,仍是盯着他。

  萧长赢挑眉,“那依姐姐的意思,谁做的?”

  温枳瞥开目光,没有再吭声。

  “他们,该死!”良久,萧长赢伏在她耳畔低语。

  温枳僵直了脊背,未敢动弹分毫。

  须臾,萧长赢幽幽开口,“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沾了姐姐分毫。”

  城内乱糟糟的,所有人都知道秋水山庄被人一夜灭门之事,而凶手则被府衙的人当场擒拿,业已关押在府衙大牢,等候审讯。

  这件事,闹得城内议论纷纷。

  所幸,无人将此事与东辑事联系在一起。

  人人皆知,兴昌镖局总镖头,是东辑事的人。

  是以,谁又能想到,恰恰是东辑事,覆了秋水山庄呢?何况,如今有了王宝这个替罪羔羊,诸事都会悄无声息的平静下去。

  无凭无据,诬赖东辑事,谁有九条命?

  羽睫微扬,温枳定定的瞧着眼前人,有那么一瞬,她张了嘴想说点什么,嗓子眼里好似堵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吐不出,终是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萧长赢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了抱她,“姐姐身上好香,我喜欢。”

  语罢,他勾唇笑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温枳还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四月被方才这一幕给震住,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姐方才没有抗拒,难道说,是对萧三公子……有意?

  可直到靠近了,四月才知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自家小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在袖中的手,竟是微不可见的轻颤着。

  “小姐?”四月当即握住温枳的手,骤觉冰凉入骨,“小姐,你怎么了?”

  温枳木讷的抬眸看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事。”

  可四月真的瞧出来了,小姐有事,但……

  “小姐,那咱这热闹,还看不看?”四月问。

  温枳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看了不看了。”

  灭门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四月搀了温枳一把。

  温枳这才惊觉,掌心里一片濡湿,连脊背上都是凉飕飕的,耳畔萦绕不去的,唯有萧长赢那一句:他们,该死。

  高旭站在不远处,瞧着温枳离去的背影,莫名拧起了眉头,总觉得好像哪儿有点不对劲,可一时半会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头,看什么呢?”底下人问。

  高旭摇摇头,“没什么,赶紧把尸体都抬回去,这比城外那堆要好看多了。”

  “城外那……”底下人轻叹,“真惨。”

  高旭转身就走,血债血偿,其实说不上惨,毕竟因果循环,终究是欠下的。

  瞧着这边处理得差不多了,高旭便先行回了府衙。

  钟光岳正打算去大牢那边,“一起去吧!”

  “是!”高旭行礼。

  关于王宝之事,总归要有个结果。

  因着秋水山庄之事,王宝算是“穷凶极恶”之徒,待在单人死牢内,镣铐加身。

  “王宝!”钟光岳屏退众人,只留了高旭在侧。

  听得响声,王宝徐徐抬起头,眸子不算清亮,略显浑浊。因着昨夜淋了雨的缘故,发髻凌乱不堪,瞧着何其狼狈。

  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日的。

  血色,未褪。

  “知府大人。”王宝扬起头,笑得麻木,“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为了报杀父之仇,所以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你还有什么可问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钟光岳深吸一口气,“你既说是杀父之仇,那就与本府好好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没什么可说的,一报还一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宝挪动身子,登时响起了铁索碰撞之音,清脆刺耳,“我知道,知府大人是个好官,可有时候好人不一定有好下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高旭低喝,“放肆!”

  听得这话,王宝低笑两声,“大人真的想知道?那也简单,大人可以自己去查,齐州……霍家庄。”

第170章 死后葬在父母身边

  “齐州?”钟光岳与高旭对视一眼,“霍家庄?”

  这还是多年前的事情,钟光岳是有印象的,当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也是一夜灭门,全家老小,鸡犬不留。

  “这件事卑职知道。”高旭开口,“当年在齐州也算是闹得厉害,时至今日都没有抓住凶手。”

  说到这儿,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王宝身上,“你是霍家的人?”

  “家父霍扬,不才……霍广玉。”王宝笑得悲凉,“已经好多年,没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再不说一说,怕是真的要忘了。”

  钟光岳凝眉瞧着他,“霍广玉,你是为了复仇而来,孙昌是杀害你全家的凶手?”

  “是!”

  钟光岳又道,“那胡文镜和刘沐又是因何缘故,遭你杀害?”

  “胡、刘两家,与孙昌联手,杀我霍家满门,你说……我该不该杀?”王宝音色森冷。

  哦不,现在不该叫王宝,而应该称其为霍广玉。

  霍家遗孤,一个死里逃生的复仇之人。

  “三家联手?”钟光岳愣住,“为什么?”

  杀人,总该有原因吧?

  为什么?

  霍广玉似乎不愿提及,对某些话题分外敏感,“知府大人,我方才说过,有些事不该问,所以您还是别知道原因为好,只需要明白,我杀胡、刘二人,与杀孙昌是同样的原因,他们都该死,都必须死。”

  “齐州。”钟光岳沉思了片刻,“你来到上京,不是为了赶考,是为了杀他们?这让本府有点不明白,明明你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比如说在半路上杀了胡文镜和刘沐,为何非要在上京动手?上京人多,你可知这么一动手,几乎是必死无疑。”

  霍广玉冷笑,“我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而且,孙昌在上京。东辑事的狗,不是谁都可以杀得了的,若没有引子,怎么能惹得他出手,让他招致杀身之祸呢?”

  说到这儿,如果钟光岳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引子?

  紫云砚!

  “大人?”高旭心惊。

  钟光岳已经想明白了,示意高旭不必多说,止不住心头微颤,“本府,明白你的意思。”

  “知府大人,知难而退,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保全自身也是好事。”霍广玉意味深长的望着他,“我知道,您是个好官,上京街头的百姓也曾私下里议论过,所以现在,我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就当是大梦一场,莫要追问!”

  钟光岳张了张嘴,却在迎上那双眸子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杀一人可活百命,知府大人,这买卖很划算。”霍广玉深吸一口气,“从我杀孙昌那一刻起,就算您不杀我,我也活不了。”

  钟光岳沉默。

  “知府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应允?”霍广玉吃力的站起身来,镣铐在身,铁索寒凉。

  钟光岳抬眸,“你说。”

  “待我死后,能否托人将我尸骨送回齐州,与我父母亲族葬在一起?”霍广玉眼巴巴的望着他,“我不想客死异乡,惟愿死后能与家人团聚。”

  钟光岳静静的望着他。

  “知府大人?”霍广玉毕恭毕敬的行礼,“我知道,这也算是为难您了,毕竟我身负血案,且这桩事与上面有关,您若是帮我等于……”

  “好!”

  不等霍广玉把话说完,钟光岳已经应承下来,“只要能说清楚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府一定成全你。”

  “知府大人不怕牵连其中?不怕累及身家性命和官爵吗?”霍广玉愣了愣。

  钟光岳身形笔直,“本府既坐在这个位置上,头顶天脚踏地,自是要顶天立地,办事公允,不能辜负朝廷和百姓。你只管说便是,至于本府的……那就看本府的命够不够硬?”

  听得这话,霍广玉又是一记礼,“得见大人,死而无憾。”

  “卑职去守着!”高旭心领神会,站在了过道位置,以免闲杂人等靠近。

  至于霍广玉与钟光岳私底下说了什么,唯有二人清楚。

  从大牢出来的时候,钟光岳的脸色不太好,仰头瞧着今儿的天,灰蒙蒙的,与他这心情相似,明明是朗朗乾坤,却又好似目不见光,难见天颜。

  “大人?”高旭眉心微凝,“您没事吧?”

  钟光岳顿住脚步,转头看了高旭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大人有话直说便是。”高旭低语,“卑职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去做。”

  钟光岳摇头,“本府只是在犹豫,是不是,不应该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这话一处,高旭兀自琢磨,便明白了些许,“您是说,温少东家?”

  “她能进停尸房,是什么缘故,你与本府心知肚明。”钟光岳叹气,“要在东辑事的眼皮子底下,成某些事,你做不到,本府也为难。”

  高旭想了想,“温家是商贾,如今温少东家又嫁入了将,军府,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庇护,再者……那位的关系,想必比咱更合适。当然,前提是温少东家……得自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