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年穗岁
“你也就这点出息。”
谢知让嘴上骂着,身子却弯下去,一手穿过姜蜜腋下,一手托住她的腿弯,轻松就把人抱起来。
等坐上马车,姜蜜缩在一旁一言不发。
谢知让没耐心,两个指节轻轻敲击案几。“别装死。”
他声音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姜蜜只得扁着嘴,小声道:“你……你想问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你想和我说什么?”
姜蜜拧着帕子,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到何种程度。
谢知让见她一句话不说,心头火气渐旺,脸色跟着沉了下去。“我在隔壁全听见了,你没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
姜蜜的心瞬间提起。可是想到谢知让的性子,她又稍稍松了半口气。她挨挨蹭蹭坐过去,揪住男人一点点袖子,低声说道:
“我年少不懂事,被他和家中长辈诓骗,便绣了两个……荷包。他如今拿着这个要挟我,我便想来讨回去。这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了,我和他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
“还有他说的什么贴身衣物也是假的,我一直守礼的……夫君你别误会……”
“我……我不该今日出来见他的……我错了夫君……”
谢知让见她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便来气,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质问:
“你有什么错?你姜蜜怎么会错?你在里面不是威风得很?扬言要割下他的舌头,还拿着把破剪刀去吓唬人!”
“如果郭凌云没被你吓到,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割他舌头还是直接杀了他?就你这小破胆,你敢吗?”
姜蜜听着他的话,心脏一阵阵紧缩。
可谢知让还在继续。
“就你那把破剪刀,杀人都杀不利索。一剪子下去,滚烫的血全溅在你身上。那种恶心,你这辈子都洗不掉。”
姜蜜打了个寒噤,忍不住闭紧双眼,仿佛真的有鲜红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脸上。
“万一那姓郭的留了后手,提前让人在外败坏你的名声,你是打算和他同归于尽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还是你们这对表兄妹关系太好,送死都一起上赶着呐?”
“我没有!”
听他越说越过分,姜蜜忍不住大声反驳。她捏紧自己的裙衫,浑身发抖,强忍住的泪水终于滚滚流下。
“我就是不敢杀人……我就是害怕……可是谁都帮不了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为什么你们都来欺负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呢……呜呜……为什么……”
谢知让看着她崩溃大哭的模样,心尖一阵抽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在意她。早前他只当是捉弄她有趣,却不想渐渐的,他就把人放在心上。
看到她笑,他便开心;看到她哭,他便难过。
这种受人牵制的感觉让他害怕,却也叫他上瘾。
他叹出一口气,把人抱到腿上,抬起她的脸给她擦拭眼泪。
“哭什么?”
“我害怕……”姜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顾不得好不好看了,大口大口抽噎着,都要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要抽过去。
谢知让无奈,自己还有半腔怒火没发泄干净,倒要反过来好声好气地哄她。
“你怕什么?我不是在吗?”
“我哪敢指望你……你就会骂我……”姜蜜眼睛都睁不开,虚虚看着他大声控诉。
“你有没有良心?”谢知让轻敲她额角,“我上赶着跑到这里来,还不是怕你解决不了郭凌云给你善后来了?”
“凡事谋定而后动,你匆匆跑过来见郭凌云,什么事情都没准备好,怎么可能顺利解决问题?便是再慌乱,也该镇定心神,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你胆子小,真杀了人,别说旁人找你寻仇,你吓都要把自己吓死给他陪葬。”
谢知让握住姜蜜白嫩的手,语重心长,“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杀了第一个人,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郭凌云那种人,不配你动手,更不配你和他同归于尽。”
亲手杀人是不一样的。当年他用人血开刃,斩下第一个人头的时候,他这般冷心冷情之人都心生恍惚,何况姜蜜这样的小娇娇?
杀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血的腥臭味始终环绕在他鼻息间,经久不散,最终成为他的习惯。
所以他不想姜蜜和他一样,他希望姜蜜的手这辈子都沾不上一点血。
“我在隔壁待着,便是怕你真到那一步。我不会让你做你恐惧之事的,所以不哭了。”
姜蜜心中难言是种什么情感。
她盯着谢知让憋了半晌,才道:“我忍不住……”
谢知让轻笑,“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吗?再哭,更丑。”
“哼!”姜蜜一头栽在男人肩上,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又哭又笑,黄狗尿尿。”
姜蜜懵了,全然没听过这样的俚语。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打他,“你讨厌死了!不许说!”
“行,我不说。那你说,为什么这个事情要瞒着我自己解决?”
第39章 报仇
听到谢知让的问话,姜蜜一阵沉默。她趴在男人肩上,良久才小声道:“我怕你介意,会怀疑我和他有私情……”
谢知让嗤笑,对着姜蜜的臀部拍了一下,眼底满是张扬。“不过是两个荷包罢了,你人都是我的,我还介意这个?”
“你又打我。”姜蜜撅着小嘴抱怨,但心里总是放松下来。
可是下一瞬,谢知让忽然掐住她的后脖颈,轻轻把人提溜起来,一脸认真道:“你给他绣了两个荷包,我要三个。”
“你佩的荷包都是我绣的,哪里只有三个?”
“那我不管,就是要三个。你给我好好绣、用心绣,知道了吗?”
不知为何,姜蜜见他这般模样十分想笑。她竭力按下上扬的嘴角,满口答应。
“我与你说过,姜家的事情我替你解决。我虽算不上君子,但答应你的我哪件没做到?下次再敢不信我,我就把你这小骗子锁到床上,让你在床上躺到发烂。”
姜蜜轻哼一声,趴回他肩膀。
切——她才不相信呢。
……
郭凌云被姜蜜从谢知让那里学来的一星半点吓破了胆,回去便躲在房中,高烧不退。
姜二夫人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开药。
院子里到处都是苦涩的药味,姜韵嫌弃地躲在房中,只有姜二夫人坐在郭凌云房门口看药。
“这小贱人,攀上高枝倒是抖起来了,竟敢打折云哥儿一条腿?简直忘了从前是怎么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的了!小贱人,丧门星,你给我等着!”
姜二夫人话音刚落,小宅的大门“砰——”一声被踹开,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好不可怜。
“贱人骂谁?”
伴着这语气冰冷之言,一双官靴踏了进来。顺着笔直强健的腿看上去,赫然是一身绯红曳撒的谢知让。
他下巴微扬,满目气焰嚣张,连带着盘踞在他胸口臂膀处的两爪飞鱼都活过来一般。其周身气势,骇得姜二夫人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七……七姑爷……”
“内子卑贱,怎敢与二夫人攀亲。”
谢知让冷笑,抽出绣春刀随意往她头上一扔,霎时间玉崩金裂,发丝寸断。
“再敢胡言,我就把你的舌头砍下来喂狗。”
冰冷的刀面就贴在姜二夫人脸上,她吓得眼泪鼻涕一直流,糊在脸上一团擦都不敢擦,磕磕巴巴道:“知……知道……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可是屋内隔着门缝偷看的姜韵却小脸通红。她双手捏着帕子放在心口,其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她以为能看上姜蜜的男人,也出众不到哪里去,可是没想到,他竟这般英武!
当初她说想代姜蜜嫁去京城做世子夫人,可她母亲不愿,说那谢世子是个荤素不忌的煞星。可是……这般容貌昳丽之人,怎么会杀人呢?
谢知让察觉到有人在偷窥,冷笑一声,扭头看向那间屋子。“还不滚出来?”
屋内姜韵扭捏一二,整理整理衣冠,羞答答走了出来。
“阿韵见过世子。”
谢知让抽刀,单手握住刀柄,抬刀挥向姜韵。姜二夫人目眦欲裂,扑过去大喊“不要!”。
但他只是用刀尖慢慢挑起姜韵的下巴。
姜韵的心跳得更快。
“世子……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极柔,柔得仿佛能掐出水。
“好看?”谢知让笑得意味不明。
姜韵被他的笑撩拨得心里痒痒,娇滴滴道:“世子龙章凤姿、气度不凡,阿韵……阿韵自然折服,心中……很是仰慕……”
“上一个来爬床的,我让人押着她在宅子里走了一圈,所有下人都看光了她的身子。你说你这张嘴这么能说,我该做点什么呢?”
谢知让嘴角噙笑,眼中满是嗜杀欲望。
昨日郭凌云那般羞辱姜蜜,他在隔壁生生捏碎两只茶盏,才忍下当场把人杀了的冲动。
今日见到姜韵送上门来,他恨不能直接把郭凌云说的那些腌臜手段全用到她身上。
“姜姑娘何故要进京来寻如意郎君,我看你那郭表哥就极好。”谢知让骤然冷下眉眼,扬声道,“把里面那个装死的给我拖出来!”
郭凌云被人随意丢在地上,洁白的中衣沾满尘埃,看起来狼狈不堪。
谢知让两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狠狠往下碾,脚下的郭凌云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呼。谢知让唇角绷得极紧,眼中愠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不是想尝吹箫之乐?我看她就不错,一张嘴能说会道得很,想来是能把你伺候舒服的。卫明!”
郭凌云吓得面色煞白,竭力从卫明手中拉扯衣物,口中不迭道:“谢世子,你不能这么做!我和阿韵以兄妹相称,你不能悖逆人伦!世子!”
姜韵懵懵懂懂,姜二夫人却面色骤变,拼尽全力把女儿护在怀里,不住哭求。
“牛不喝水强按头,总归是不好。”
听到谢知让退一步的话,众人心中都舒出一口气。
“进来。”
话落,三名穿着暴露的香艳女子袅袅婷婷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