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小成
直到那日在城楼上用望远镜看清了断头台上的女囚犯的脸——这个杀了徐世新的乔婉儿竟然就是他一直希望能再次见到的、时常会在梦里出现的娘亲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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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肖乾今年五十有四,平日里很注重保养和进补,面色中虽是透着白亮和红润,但一脸“为国操劳”的褶皱却犹似一个年近古稀之人——她年轻时也算是个清秀脱俗的女子,多年的风刀霜剑下来,心底深处因贪念而生出的恶意不仅施加在了许多无辜之人的身上,更是如一道道划痕般印刻在了自己的脸上。
启祯皇帝明心殿的殿堂内,这位满脸褶皱的太皇太后正正襟危坐于一张龙头椅上,她头顶祥云凤冠,身穿一件明黄色镶金配玉的特制凤纹朝服,朝服上的凤纹以金线绣成,那凤纹的样式很是奇特,怎么看都有一种盘龙的感觉——后宫女子本是没有朝服的,肖太后不仅给自己特制了朝服,还命人将朝服上的凤舞绣得像龙飞,俨然是把自己当皇帝了。
“呜呜呜,我不要收回撤斩令,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呜呜呜!”原本还是坐在椅子上听祖母训话的小皇帝季宁,听着听着便就开始又哭又嚎起来,最后干脆椅子也不坐了,直接坐在地板上耍起赖来,以此抗议皇祖母要求他收回撤斩令。
肖乾看着眼前大哭大叫、“手舞足蹈”的小孙子,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包”,面色阴郁得如暴风雨前密布的乌云,良久未有做声。
周围几个宫人见状,皆是大气不敢出——若胡闹之人不是太皇太后的宝贝孙儿,她不可能压抑这么久还没有爆发。老太婆一旦发作,不知道下一秒谁会遭殃。
最终,姜还是老的辣,季宁身边的老太监于福大着胆子走至小陛下跟前,先是劝慰了几句,随后欲意把他扶起来。但小家伙大概是因目的未有达成,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卯足了劲儿地把自己坠成一只秤砣,屁股死活不肯离地。
于福怕伤着龙体,自然是不敢太用力,见扶不起来便就停了手,只得束手无策地在旁侧立着。当看到小陛下哭得都冒出鼻涕泡泡了,赶紧掏出一条丝帕帮其擦拭,擦完鼻涕后感到眼泪也需要擦拭,便就用自己的一只袖子继续帮他擦。
原来,太皇太后为呙阳叛乱焦头烂额了一天,还未及收回神来,又被一则消息惊得眉头一皱——小皇孙赦免了杀徐世新的宫女,还把她从刑场上带回了明心殿,并要封为殿前大宫女。
如此消息带给肖后的震惊不亚于那个加急送来的叛乱消息。
肖乾虽自己杀戮成性,但对于一个宫女私藏凶器杀人这事儿,却是感到极其不可思议,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更何况这女子还是以下犯上杀了总管太监。
她高高在上地执掌皇权多年,对于权力的那份执着无人能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敢挑战权威。所以在她看来,就算是这个叫乔婉儿的宫女有千万个要这么做的理由,那也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必须处以极刑。
但后来之所以以斩首判,是缘于内务府主事范明初的极力主张。
徐世新生前主管的内廷署归内务府所辖,但他恃宠而骄,喜欢倚老卖老,从来不把范明初这个上峰主事放在眼里,有什么事都是绕过他直接向肖后汇报。范明初就一直对他很是看不惯,且对他的不端所为亦是耿耿于怀,但碍于肖后的护短,无法处置于他,如今这个人总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范大人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便就顺水推舟地在肖后面前谏言“从轻”处理凶手。
最终,肖后采纳了范明初的“皇宫内判罚少用极刑,施仁政以求今世稳妥,来世福报”的主张,折中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准了对凶手的斩首令。
可谁曾想,这个在她看来应是死不足惜的宫女,竟被去看杀头的季宁当场赦免,还被带回了明心殿。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待在小皇孙身边!
第21章 范明初
肖乾闻讯后立刻赶去明心殿,责令小皇孙收回撤斩令,但小家伙死活不肯,在她面前又哭又闹,非说乔婉儿和梦里的母妃长得一模一样,是母妃孝明太后转世。
说乔婉儿和孝明太后谢氏长得一模一样,肖乾觉得这就是孙子季宁的臆想,他根本就不知道谢氏长什么样,只是见过画像而已。这两个女子之间倒是确有几分相像——谢氏是当年她为儿子亲选的太子妃,容貌秀丽端庄。这个名叫乔婉儿的宫女也是长相俊秀……好看的人自然都是有几分相像的。
且这个宫女还长了一双观音菩萨般的慈眉善目,很容易让小孩子生出些亲切感。虽然季宁嘴上说以前从未见过此女,只在梦里见过,但肖乾觉得可能是小娃子记事不真切,他多半是曾在某个场合见过的……这个与谢氏有些相像的女子不知怎的就合了他的眼缘,化身成梦里的娘亲模样。
至于母妃“转世”的说法,那就更加离谱了:谢氏殁了五年,若真有转世,最多只可能是个五岁的娃娃,怎么会是一个与其年纪相仿的女子?
但季宁可不管转世应该是多少年纪,反正就是认定这个女子和母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坚决不肯收回撤斩令,还非要把她留在身边。
在肖乾的印象里,孙子自懂事后,从未有过像这般为达成目的而胡搅蛮缠地耍赖过,这位大权在握的太皇太后虽一向是说一不二的狠厉,但在小孙子面前却是位无比慈祥的祖母,所以在看到孙子又哭又闹,满脸泪珠子和鼻涕泡时,心里生出了许多烦躁和不忍,平日里张口就来的喝令之词竟是一句也吐不出来,全都梗在了喉间。
毕竟,这个小孙子之于她而言,不仅是用来掌控皇权的傀儡,更是她血脉的传承和证明……她曾因给季氏皇族生下了个傻儿子而沦为许多人的笑柄,被说成是身上的愚人血脉污染了皇家血脉。季宁的出生总算是让她在这件事上扬眉吐了气。就算是后来成了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无人敢对此事再有任何置喙,但她依然想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血脉是高贵而聪慧的,傻儿子只是老天爷开的个玩笑而已。
祖孙二人正焦灼中,忽听守门的太监宣道:内务府常务范明初大人到。
随着宣声落地,一个着深蓝色内臣官服的男子缓步走进堂内,步伐中带着几分谦恭谨慎。
范大人虽是早就过了不惑之年,但他没有胡须的一张脸上光洁白净,加之身形依旧瘦削挺拔,没有任何发福的迹象,且他眉眼周正,面貌清秀,所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书生。
范明初出生于金陵府的一个书香门第,自小就是个神童,一心想走科举之路。十五岁时就在县试中轻轻松松拔得头筹,考取了解元。
然而后来却被取消了省试资格,原因是说他家和肖皇后有外戚关系。这所谓的外戚关系,可能连他们家自己都不知道有。
其实就是家里的一个亲戚和皇后的某个大姑丈的小姨子的妹妹家的侄子的兄弟的媳妇有那么一点点牵扯,然后就跑到外面吹了一通牛,说自己是皇亲国戚。
景宣皇帝在位时,曾因惮于皇后家族势力的壮大,下令严审和皇后外戚家族有关系的考生资格,范明初运气实在是不好,因着这个根本就查无出处的外戚关系,竟在省试的资格审查中没能通过,令他这个一方才子痛失金榜题名的机会。
范明初后来不知怎么就进宫当了内臣,最终扶摇直上,成为内务府的最高掌权人,看来有才学的人,只要脑子还在,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割点什么,都不会被埋没。
季宁在听到宣声后,立刻止住了嚎啕大哭,一旁的于福赶紧趁机小声劝道:“陛下,你看范大人来了,快赶紧起来吧!”
大概是觉得在臣子面前坐地哭闹有失仪态,这一回,还没等于福伸手搀扶,季宁就乖乖地自己从地上爬起身坐回了座位上。
但毕竟小孩子克制情绪的能力不及成人,大哭是止住了,低低的抽泣仍在有节奏地继续。
“范常务,你可算是来了,这是非要哀家亲自出马去请才肯来吗?”没等范明初施礼完毕,肖乾便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语气中的责怨显而易见。
徐世新被杀后,范明初这个上峰主事便就暂代了内班总管一职。
在这样一个位子上行事,肖乾觉得他连徐世新的一半都不如。
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吧,小皇帝自作主张地赦免了一个即将被砍头的杀人犯,就相当于是僭越了她这个听政之人,这样一件事若是搁徐世新那儿,肯定是第一时间亲自跑来通风报信。
而这个范明初可好:她这个太皇太后听到消息的时候,估计隆昌宫里已经没有谁不知道了,且她已是亲自跑到明心殿来过问了,这个内班主管竟然人影还不见。
“请太后殿下息怒,臣因是领了陛下口谕,须得亲自去督办乔婉儿晋封一事,所以来迟了。”范明初察言观色出肖乾的不悦,赶紧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请罪”状。
“你说什么!督办晋封乔婉儿之事?”肖太后刚被小孙子闹腾得还没缓过劲儿来,此刻又听范明初这样说,气得差点就从龙头椅上跳起来。
她以前就觉得范明初此人书生气太重,不适合做内臣,做点舞文弄墨之事还行,做这种侍奉人看眼力价儿的事,完全不能和徐世新相提并论——徐世新是从一个底层小太监靠着看眼色的本事一步步爬上高位的,十分会揣摩主子心思。
而范明初可能是读书快读傻了,竟迂腐到如此南辕北辙的地步……就算是皇上的旨意,难道可以绕过她这个太皇太后吗?
“范常务,你通传皇上的旨意,是不是应该让我这个太皇太后先知道呢?”肖乾说这话时,故意把“太皇太后”几个字拔高了声调,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中隐藏的意思:我这个太皇太后都不知道的事儿,你竟敢去传旨?
“回禀太后,臣以为这是后宫之事,所以领了陛下的旨就……”范明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啪”的一声响打断——那是座上的肖太后掌击座椅扶手的声音。
“范常务,你可真是……很听陛下的话啊!”肖乾拍完扶手后,便厉声开了口,但话说到一半时,不知何故地忽然停顿住且转换了语气。
原来,她本是想说“范常务,你可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啊!”但话说到一半时忽然反应过来范明初所指——小皇帝登基前,她曾一时兴起,在孙儿面前许诺过:季宁登基成为新君后,朝堂上的事仍需由她听政并亲自定夺,但后宫里的事可由新君自己作主说了算。
小皇帝没娶妻,没有三宫六院,“后宫”里能有什么大事儿,肖乾便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哄孙儿开心的话。
这话她自己说完自己都“忘了”,比如季宁登基后马上就提出要娶什么猫皇后狗嫔妃的,全都被她给否了。
不想这个范明初竟还要在这里提醒她“君无戏言”——你不是金口玉言地说过后院的事,皇帝可以自己做主吗?宫女杀总管太监这事儿,不就是后院儿的事儿吗?那小皇帝自然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所以,他所言之意就是,有关后宫之事,领了圣旨就可以直接去办,不需要太皇太后的准许。
果然读书多的人就是教条,都不懂得什么叫变通!
肖乾正准备勃然作色地直言相告:这个后宫还是我太皇太后说了算的。
未待开口,忽听范明初继续说道:“ 回太皇太后殿下,臣帮陛下拟了旨,便就去查看了此女的籍册,竟是发现了一件奇特之事。”
“噢?是何样的奇特之事?”肖乾暂且压抑住怒气,语气中带着些好奇地问道。
“此女的生辰八字竟是与孝明太后完全相同,太皇太后殿下,您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你说什么?!”肖乾着实被震惊到了。
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抽泣的小皇上在听到此处时,忽然哭声又再次拔高了起来:“呜呜呜,我就说嘛,她就是母妃转世,呜呜呜,我不要收回撤斩令,不要,就是不要,呜呜呜!”
随后,肖乾提出要亲自查验乔婉儿的籍册。范明初便把一个早就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唤了进来,那小太监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宫人籍册。他接过籍册,翻开其中一页呈给肖太后过目——乔婉儿和谢氏竟然真的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
“看来此女还真是和我那可怜的儿媳谢氏有些渊源呢!既然是撤斩令已经下达,就不必收回了,但毕竟是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就算免了死罪,还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对外圆一下呢,这晋封之事依哀家看还是缓缓吧!”肖乾在反复查看了乔婉儿的生成八字后,最终换上了一副慈爱婆婆的嘴脸并勉强地松了口。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在这件事儿上,范明初表现出来的不懂变通是纯属故意,多半是因为得了小皇上的授意……他曾一直看不惯徐世新其人,便就站队到了季宁那边。
肖后之所以最终决定让步,是因为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就算他二人再如何想要保这个女子的命,若没有她天助的生辰八字也是办不到的。
这个年纪大了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老太后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同八字的人倒也并非罕见,可放在这件事上,就实在是有些太凑巧了,难道这个女子真的跟谢氏有些什么关联?
当年谢氏对外是因产褥症离世,实际上是她使人在其进补药中下了慢性毒药,谢氏在长期服用进补药后,最终毒发身亡,而且这个具体实施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内班总管徐世新。
如今,徐世新竟是被这样一个和谢氏有着相同八字的女子给杀了,肖乾想到这里,脊背都有些发凉。
另外,就算只是巧合,并没有什么冥冥中的事,那她若是不管不顾地坚持要杀此女,会不会让人联想到谢氏的死和自己有关——她做贼心虚地觉得这样做可能会让自己显得做贼心虚。
年轻时的肖后,杀戮前从来不会这样拖泥带水地瞻前顾后,想杀就杀,想做掉谁就做掉谁。
而今年纪大了,执掌皇权十多年,看似稳固的江山实则是暗流涌动,惯常杀戮的她也渐渐开始讲究起做表面文章了——干脆就对小孙儿让步,不仅显得自己这个皇祖母慈爱,还能为害死儿媳这事打掩护。
就让这个叫乔婉儿的宫女再多活几天吧!
第22章 御前
范明初在肖乾面前努力地要保全乔婉儿的性命,自然是因为受了小皇帝季宁所托。
季宁虽是下了圣旨,暂时把乔婉儿从法场上救了下来,但想到这事儿到了皇祖母那里肯定会受阻,于是紧急召来范明初商议此事。
季宁早就知道范明初与徐世新不对付,且他在皇祖母面前请求轻判乔婉儿,季宁也是看到的。季宁对徐世新没什么好印象,但对范明初却是好感十足,这位范大人一看长相,就比那个老狐狸正人君子多了。徐世新平日里就是一副假惺惺的溜须拍马嘴脸,而范大人踏实稳妥的言行举止总能让人生出满满的信任感。且他如太傅一般有学识,能写一手好文章,文采也十分了得,季宁在课业上有什么疑问,经常会向他请教。
范明初在听闻小主子的意图,并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便没有一丝犹豫地决定帮忙想办法了,于是二人趁着太后在那头紧急议事,也在这头分秒必争地商议起来。最终,范明初在对乔婉儿进行了一通盘问后,找到了突破口——这个女子的生辰日竟是跟孝明太后十分相近,孝明太后的生辰是景宣十四年五月初十申,而她的生辰是景宣十四年五月初一申。
肖乾之所以看到籍册上乔婉儿的生辰和谢氏是相同的,是因为那个初一的一字已被范明初添上一竖后,改成了十字。
范明初文人出身,仿写个笔迹不在话下,且为了让那一笔的墨迹看起来和其他笔画一样陈旧,他特意在墨汁中调配了隔夜的茶渍水,添上那一笔后,又为了让墨渍尽快干掉,还用嘴鼓着气对着那处吹了老半天。
谁说范明初读书读傻了,他正是因为非常了解肖太后近期的心理,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改弦更张”的办法。
但是在具体实施时,心里还是很没底的,看着肖乾亲自查验籍册,他的手心里都捏出了汗。好在太皇太后上了年纪后老眼有些昏花,再加上小皇上季宁为了帮他打掩护,特意在太后查验时把哭嚎声又拔高了好几度,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最终那被改动过的籍册蒙混过了关。
至于篡改生辰这事会不会被什么知情人发现端倪?
得亏这个叫乔婉儿的女子命太好,不仅生辰与孝明太后相仿,且还是初一生人。民间有个说法,初一生的女子能当娘娘,所以在宫里,但凡有个宫女说她是初一的生辰,没几个人会信,大多以为是在说笑,所以某宫女初一生人可以代表是任何一天的生人,那么这事儿就不怕穿帮。
且慎刑司在查处乔婉儿的案子时,他曾授意快速结案,所以慎刑司那边并未有查验过犯人的籍录信息。
在掂量完各种可能会出现的不确定性之后,范明初决定放心大胆地去作假。他后来在太皇太后面前姗姗来迟,并非是因为跑腿不够勤快,而是为了蒙骗主子忙着做手脚呢。
乔婉儿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年多前因小猫偶遇的小公子,竟然并非是太史监家的孙子,而是当年的小储君,也就是现在的小皇帝……原来她早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今上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皇上竟是拼了命地要救她性命,还让常务大人铤而走险地帮忙作假,更不可思议的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太皇太后也和蔼可亲地放过了她。
看来自己这个初一生的还真的是娘娘命,有贵人相助,还有凑巧的生辰,终得死里逃生。
一个死刑犯被免了死罪,自然是要有官方说法的。
肖乾并非是不知道徐世新的过往恶行,但在她眼里,是非对错并没有那么重要,冤死几个宫女也算不了什么,有利和不利才是处理事情的关键。
徐世新善于逢迎,是条忠诚的走狗,曾救过她的命,用起来十分顺手,身边少了这样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方便,所以她对徐世新十分护短,甚至范明初曾好几次欲意处置徐世新,都被她制止。
如今乔婉儿被赦免,自然就不能把徐世新说成是冤死的,于是那只“忠诚的狗”便被挖出来“鞭尸”了——皇上觉得此案有疑点,遂向太皇太后建议重新彻查,彻查后,认定徐世新对宫人常行不轨之事,恶行累累,罪有应得。乔婉儿只是情急之下的自卫,属误杀,并无过错,所以被赦免。
反正是太皇太后都觉得这样定论无所谓,那其他人更是无所谓了,甚至许多宫人都觉得大快人心,直赞启祯小皇帝是个明君。
至于乔婉儿和孝明太后之间有什么关联,自然是不方便对外公布的。
那日肖乾松口后,不得已之下,还得把思念儿媳的温良婆婆假装到底,遂继续强颜欢笑地答应了孙子的附加请求——乔婉儿留在明心殿做侍奉宫女,殿前大宫女的名分虽不能给,但既然要留在御前侍奉,最低等的宫人品阶也实在说不过去——最终,乔婉儿连升三级,升为正八品的长侍女,告别了多年的从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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