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婚 第14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而君晟是谭萱斓父族的表兄。

  谭萱斓自幼失恃失怙,主动投奔到父族姑母的身边,成了太师府的表姑娘。

  拥有双重鼎力的她,一入宫便被封为德妃,多年圣宠不衰,诞下两子,行九、行十,次子刚满百日。

  “姚宝林屡在本宫面前放肆,本宫不过稍给了些教训,就在陛下面前哭成泪人,致本宫被罚了半年的俸银,郁气难消患上乳痈。宫里的太医多是皇后的人,本宫信不过,才找上季家那个小娘子,哪知被君安钰告诫不可靠近。仁瞻评评理儿,那厮护短需要防着本宫吗?”

  谭萱斓很少对着外人抱怨烦心事,不过与贺清彦利益相关,又是表兄妹,避讳甚少。

  贺清彦没接她递来的帕子,不打算长谈。

  “娘娘大可寻君氏或贺氏的侍医问诊,没必要惊扰不相干的人。”

  这话不算客气,也似提醒,提醒谭萱斓勿要节外生枝。

  谭萱斓放下紫砂,妩媚的面容浮现一丝笑。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能让君晟另眼相待的女子出现。

  仅仅因眼缘吗?

  **

  翌日雨丝淅淅沥沥,临到傍晚方歇,清风徐徐,衣衫透凉。

  昨晚与弟弟约定好今日要帮齐伯收拾学堂,医馆打烊后,季绾带着蔡恬霜结伴去往珍书阁。

  书肆后院的染布早已撤去,不知喜服是否做成,季绾没有多问,帮忙搬运桌椅板凳。

  齐伯穿着半旧的袍子叉腰站在学堂前,弯起花白的眉,“终于有些摸样了,不枉费这些日子的折腾,都歇会儿,请你们尝尝小老儿的手艺。”

  闻言,季渊在后院摆放好用餐的桌椅,成了替夫子忙前忙后的大弟子。

  齐伯手艺不是吹的,没一会儿,小桌上摆满菜肴。

  回锅肉、剁椒鱼头、东坡肉、白果炖鸡,外加一道蛋丝豆腐汤。

  一老三少围坐一桌,畅所欲言。

  蔡恬霜头一次品尝齐伯的手艺,赞不绝口,处在兴头上不禁问道:“您是二甲进士,做到了苏州通判,后来因何被罢官?”

  齐伯被罢官那年,蔡恬霜还没出生,之后没有特意打听过这件往事。

  听人提起,齐伯闷口小酒,“斯哈”一声。

  “前任大理寺卿盛聿是我的知己好友。承昌二年,我上书斥责天子觊觎盛聿遗孀,险些丢了脑袋,被罢官已是天子宽容。之后孤身一人,穷困潦倒十年,是君大人给了个落脚地儿,开了这间书肆营生。”

  再次听到盛聿的名字,季绾顿了顿,“那位盛先生,是怎样的人?”

  “刚正不阿,两袖清风。”

  齐伯晃晃盏中黄酒,被旧事激荡情绪,没控制好力道,晃洒出酒,染了季绾的衣袖。

  “啊呀......”

  “无妨。”季绾随意擦了擦,雪白的袖子上濡湿一片黄渍,并不雅观。

  齐伯事先为即将招募的学童们准备了同一样式的青衿,立即取来一套崭新的,“去书肆二楼更换吧。”

  黄橙橙的污渍在白裙上过于显眼,季绾忍俊不禁,接过衣衫去往书肆二层的明堂。

  明堂空旷,窗棂大开,季绾嫌热,索性没有关窗,走进房门虚掩的后堂。

  想起君晟暂住这里,虽心里怪怪的,却莫名心安。

  后堂窗小,晚霞斜照在一方苎麻席子平铺的方榻上,榻边一座荻花三联屏折遮挡视线,不知屏折后摆放了些什么物件。

  季绾没有窥探他人家私的癖好,合上房门,将新衣裳挂在门口的椸架上,低头解开裙衫的系带。

  夏日外衫轻薄,云雾般轻柔堆叠在脚边。

  黄酒湿透衣料,浸润在小臂的肌肤上,季绾只着肚兜和中裤走到桌边,晃了晃桌上的白瓷壶,有水流的声响。

  她倒出一点儿打湿帕子,一点点擦去渗透到肌肤上的酒渍。

  倏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震,她立即去取挂在椸架的衣裳,不想,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君晟迈进一条长腿,手在门边顿住。

  橘光中,冰肌雪骨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视野里。

  肚兜上的杜鹃开得格外鲜艳。

  君晟移开视线,甩上门扇。

  紧随其后的陌寒被隔绝在门外。

  “大人?”

  “退下。”

  一息之间,主仆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君晟背靠门扇的一瞬,被一只小手捂住双眼。

  鼻端飘来酒蒸花香的味道。

  情急之下,季绾抬起沾染酒水的手臂,捂住男人的双眼,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面靥红欲滴,春露润桃花。

  事发突然,她扭头瞄了一眼五步之遥的屏折。

  “闭上眼

  

  。”

  只有这样,她才能松开手,一股脑跑进屏折。

  君晟靠背门板,耷下双肩,就那么任她遮挡视线,“嗯。”

  没有感受到睫毛划过掌心的触感,季绾不确定他是否闭了眼,嗫嚅一声,打着商量,“可以眨眨眼吗?”

  “你不信我?”

  “不是......”

  掌心中传来痒意,是男人按着她的要求眨了眨眼。

  当感受到那抹痒意向下扫过时,季绾一咬牙,立即转身跑进三联屏折内。

  削背雪白。

  “大人不打算回避吗?”

  这时开门出去,有屏折做遮挡,完全能阻隔门外陌寒的视线。

  君晟看向地上散乱堆叠的衣裙,弯腰拾起,放在方榻上,慢条斯理地落座在旁,倒茶润喉,浑然不觉茶水透凉苦涩,“谁是客?”

  是啊,哪有让主人家离开房间的道理。

  季绾弱了气场,没什么底气地解释起自己为何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劳烦大人帮我拿一下椸架上的衣裳。”

  随即,附耳倾听屏折外的动静。

  屏折一端伸来一只骨匀的大手,手里攥着一套青衿。

  季绾道了一声“谢”,接过衣裳飞快穿上,走出屏折时,俨然一副女童生的打扮。

  她没作停留,抱起榻上的衣裙,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晟没有阻拦,执盏轻呷,茶面映出面庞的倒影。

  耳尖微红。

第11章

  后院内,蔡恬霜正在和陌寒斗嘴,骂陌寒是铁憨憨,被陌寒拎起后脖领丢了出去。

  “没大没小。”

  季绾佯装淡然地走出书肆后门,正见蔡恬霜从草丛里爬起来,歪着下巴不服气。

  齐伯见季绾穿着,咧嘴道:“挺适合你,有兴趣来旁听小老儿授课吧。”

  蔡恬霜屁颠屁颠挽住季绾的手臂,“我们娘子穿什么都好看!”

  “肤浅。”陌寒嗔了妹妹一句,转而对季绾挠头,“不是在说娘子。”

  季绾笑着摇摇头,恍惚间发觉,面前的三人都已经历过沧桑沉浮。

  陌寒和蔡恬霜是被祖父养大的亲兄妹,蔡老爷子曾是东宫太子幕僚,在一次替少年太子安抚灾民的途中旧病复发,不治而亡。那时的兄妹二人年纪尚轻,价值不够高,无法在人才济济的东宫立足,被排挤出宫,幸得君晟给了一隅安处。

  后来历经锤炼,玉汝于成。

  陌寒成了君晟的左膀右臂,蔡恬霜练就一身窥察本事,可不像表面这般没心没肺。

  身后传来脚步声,季绾如芒在背,拉着蔡恬霜坐远了些。

  齐伯提起酒坛,“大人今儿回得早,来来来,陪小老儿喝几盅。”

  逢知己,才会酒酣畅快。

  在外时常应酬的人,对美酒也乏味,可今日,君晟坐了下来,正对歪头靠在蔡恬霜肩上的季绾。

  杳霭染墨,傍晚的短暂晴朗被乌云遮蔽,天地昏沉,风四起,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七月下旬,雨送清凉,季渊和蔡恬霜收拾完桌椅碗筷,满书肆寻不到季绾的身影。

  **

  众人躲雨的街市上,季绾不自在地跟在君晟身边,两人共撑一把伞。

  桐油纸伞高高撑在季绾的上方,有雨水自伞面滑落,一串串浸润君晟的衣肩。

  一把小伞,实在不够为两人遮挡,只是季绾一直垂着脑袋,没有注意到罢了,回到家门前,目送君晟离开时,才发觉男子的肩头湿了大片。

  “等等。”

  季绾叫住他,回屋取出斗笠和蓑衣,“天凉,披上吧。”

  君晟没有拒绝,合起油纸伞递给季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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