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臂弯,舞姬泪眼盈盈,我见犹怜,又被跑出来的龟公呵斥不懂规矩。
“新来的不懂规矩,爷勿怪。”
太子敛笑,“人是新来的,猫可不是。”
龟公一再赔不是,惶恐到面红耳赤。
太子摆摆手,挥退二人。
看老龟公躬屈膝的,蔡恬霜笃定太子是这里的常客。
堂堂储君,竟在深夜来教坊厮混,啧,挺风流啊。
这倒不影响光风霁月的口碑,毕竟太子爷已满二十,至今未选妃,大抵是需要纾解吧。
“民女还有事,先行告辞。”蔡恬霜躬身后退,逃离之意明显。
太子不紧不慢道:“娘子偶然救下姨母,孤记下一份人情,来日方长。”
“民女惶恐,不敢邀功。”
蔡恬霜慢慢后退,堆笑的脸快要发酸,在再次告辞未受阻拦后,如一道闪电,迅猛闪身。
祖父手札中关于太子的描写历历在目,该见之避之。
护卫上前,比划个手势,等待太子指示。
太子望着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再有五日是皇后每年都会举办的初冬宴,皇后最喜歌舞,却不喜宫里一板一眼的舞婢,闲来无事,他出宫散心,想要顺便挑选几个可在宴会上一展舞技的美姬。
没承想,遇到这个小丫头。
君晟的心腹,打不得、逼不得,挺棘手的。
他提步走进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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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蔡恬霜未归,陌寒寻不到妹妹,不得已打扰到还未起身的君晟。
“失踪?”
“嗯。”妹妹虽顽皮,却知分寸,不会平白叫人担忧,陌寒面露忧色。
季绾听见对面书房的动静,穿戴整齐拉开门,询问过后,也泛起忧虑,换作往常,小街溜子从来都会在寅时前回来的。
君晟披上衣衫,正要召集部下,却见窗外两道身影并肩走来,冷然的眸光微凝,如云翳霜雾化开。
“失踪”一夜的蔡恬霜与贺清彦一同走来,忿忿说着什么,一旁的男子眉眼舒展,耐心倾听着。
站在二楼的君晟扣扣窗扇,两人闻声抬头。
陌寒纵身跃出,落在妹妹面前,满面严肃,“遇见麻烦了?”
蔡恬霜点点头,“被太子的人盯上,追了我三条街,幸得遇到贺少卿出手相助。”
贺清彦捏捏额,并非是他偶然遇上出手相助,而是这丫头逃了三条街,窜进侍郎府主动求救。
不过她当时所处的位置,距离侍郎府的确更近些。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意欲抓人的目的。
无非是逼她讲出喻雾冰的下落。
如今皇后动用一切人脉严防自己的长姐,为的就是不容喻雾冰出现在御前。
喻家姐妹离心交恶,势必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季绾跑下旋梯,拉住蔡恬霜的手,心有余悸。
蔡恬霜回握住,示意自己无事。
已过寅时,君晟简单梳洗,与贺清彦在一楼的堂屋内用膳。
家中来了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引得沈家人注视。
等两个年轻权臣一同乘车去往宫城,沈茹茹跑进后院,抱住季绾的腿,“四婶,那个叔叔是谁呀?”
季绾抱起沈茹茹,斟酌片刻,笑道:“是恬霜姨姨的救命恩人。”
沈茹茹含住指尖,认真思考,“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闻言,正在喝粥的蔡恬霜差点呛到,“别乱说。”
沈茹茹趴在季绾肩头,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想到昨晚娘亲教给她的一个词。
欲盖弥彰。
季绾忍笑,抱着沈茹茹步上二楼,生怕小街溜子找她们掰扯。
经此一遭,白日里,季绾明显感觉到沈家附近多了些隐匿的眼线,应是君晟设下的影卫。
早朝后,君晟走出大殿,不动声色地赶上走在前头的太子。
君臣并肩,面色和悦。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历来该被赞颂,臣的手下救了殿下的姨母,怎还反被追击?”
太子目不斜视,“君大人说得在理,好人好事的确该被赞颂。是孤手底下的人失误,误会了孤的意思,惊扰到蔡小娘子,还请君大人代为问候蔡小娘子。不过......”
他侧眸,无褶的眼皮细长斜飞,“君大人当真不知姨母下落?”
“臣已解释过,那晚载着喻夫人的马车跑远,蔡小护卫来不及追赶,失了喻夫人的影踪。如此,臣如何知晓?”
被反问,太子笑意更浓。
文武百官中,敢反问他的人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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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昨晚的事,季绾白日里留在新房,放空自己做些闲杂事,正好请公爹帮忙修复拨浪鼓。
沈荣杰的木匠活精湛,传承给了沈家子嗣,连大宝、二宝和茹茹都会做些简单的手工活。
可看着快要散架的拨浪鼓,沈荣杰犯起难,“若是修复,会大变样的。”
那就事与愿违了,季绾没敢赌,拨浪鼓只有一个,赌不起。
坐在院子里看儿子的杨荷雯觑一眼,甚是不解,还以为什么稀罕宝贝呢,“小摊上多的是,绾儿何故修复它?”
季绾收起拨浪鼓,没有解释,估摸世间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偏执。
唯一的偏执。
新来的两名婢女勤快肯干,指哪儿打哪儿,以致杨荷雯整日无所事事,时而鸡蛋里挑骨头,嫌两人擀出的面条不够筋道。
“不是教过你们一次了。”
也不怪杨荷雯挑剔,她擀出的面劲道韧性足,汤汁调配得浓稠香郁,会让馋虫们唇齿留香直流口水。
季绾清楚杨荷雯的性子,不喜欢抛头露面,倒也没有“怂恿”她开门做生意,只是可惜她的手艺。
傍晚潘胭回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
今日得了月银,潘胭照常拿出固定的一部分交给乔氏。
季绾也拿出同等的钱两填补家用。
乔氏笑呵呵的,叮嘱她们别太劳累。
与别人家的婆母不同,乔氏不会阻挠儿媳们抛头露面,年轻时候,她跟着丈夫一同在集市上摆摊,深知挣到铜钱的踏实感。
杨荷雯看着弟妹们手里的碎银,忽然不是滋味,好像就她游手好闲似的。
见长媳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乔氏嗔道:“你是长媳,料理家中事务够操劳了,是家中的功臣,不必有压力。”
“咱家的事,何时由我料理了?不都由二弟两口子把持!”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杨荷雯撇嘴,又指使起两名婢女重新熬汤汁。
季绾没有潘胭的忍耐力,没去管杨荷雯的情绪,独自回到后院沐浴。
今日得闲,人也懒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至听到水花声,才遽然惊醒,入目的是馨芝站在浴桶旁为她添加温水。
她舒口气,仰头按了按肩胛,“几时了?”
“酉时过半了,适才有宫里人送来请帖,说是邀小姐五日后入宫赴皇后娘娘的初冬宴。”
皇后逢初冬设宴,会邀请各大高门的贵妇和闺秀,季绾不善交际,却不至于怯场,能开眼界的事,她向来乐意尝试,若是觉得不适,下次避开就是。
不过,皇后的邀约,也没有拒绝的份儿。
“知道了,待会儿把请帖拿给我。”
馨芝放下水桶,躬身退到不远处。
平日里,两人相处不似主仆,更像姐妹,季绾诧异于馨芝这会儿的恭敬态度,扭头去看,赫然发现君晟站在三步之外。
下意识的,她缩进水里,被浴汤刺激得模糊了视线。
有馨芝在,季绾不能表现出夫妻亲昵之外的疏离,她抹把脸,强装镇定地嗔道:“夫君走路没声响,吓到妾身了。”
听她一本正经制造亲昵的假象,君晟没有戳穿,也不能当着婢女的面戳穿,“嗯,为夫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季绾腹诽,面上不予计较,“馨芝,去取膳。”
馨芝讪讪,“膳食还未备好,姑爷和小姐稍等。”
“......”
该以何种借口支走馨芝呢?季绾陷在温热的汤浴中绞尽脑汁,偏偏门口的男子不帮忙想主意。
一声不吭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坏点子。
总觉得君晟有隐藏在骨子里的坏。
还是馨芝遭不住小夫妻的暧昧,欠身主动退了出去。
总算没外人在了,季绾彻底浸入汤浴,留一头乌发飘散水面,无声地逐客。
可门口的男子似乎没明白她的用意,还快步上前,将她捞起,“别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