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陆杳默了默,道:“你是不是也太不见外了。”
第763章 掌柜的信
陆杳就是看不见,也觉着此刻姬无瑕是怨念缠身。
她又安慰道:“或许三师父插个眼线,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并不会多打探你在你门中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姬无瑕更哀怨了,道:“你三师父真要是不闻不问,说明我一丢丢机会都不会有。杳儿你还不如不安慰我呢。”
当天晚上,姬无瑕受这事折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硬生生失眠了。
后来陡然听见夜有琴声徐徐入窗来,她听得入神,渐渐才觉疲惫之至,不知何时就睡了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起身,临走之时,陆杳捧起了檐下的那盏霜兰,辞别了两位师父。
陆杳坐进了马车里,姬无瑕在前驾着车,一路缓缓驶出药谷。
上空黑虎盘旋而过,长长地嗷了一声。
等姬无瑕驾车出谷以后,还没走多远呢,就有门中小弟送信来。
彼时,姬无瑕将马车驾到一处树荫底下暂作停靠,小弟把信件递上,道:“这是客栈掌柜托属下无论如何也要把信带到给门主。”
姬无瑕一边拆信,一边道:“谁写来的?”
小弟道:“掌柜写的。”
姬无瑕道:“老王这是搞什么。”
然,展开信纸一看,姬无瑕表情就木了。
这是镇上掌柜的亲笔信,镇上那客栈开了多少年了,也是药谷的一处消息中转站。
但凡有什么与药谷有关的消息,都会先送往掌柜那里,再由掌柜转给姬无瑕。
而眼下,这信上内容却是跟药谷没什么关系,纯属是掌柜的唏嘘、牢骚。
大抵内容是:姬姑娘,上回,也就是两三个月以前的上回,跟着你们一起住客栈的那主仆三人,眼下又住我客栈里了。
他们已经一住大半个月了,一天啥事不干,天天逼着我给姬姑娘写信,说是有什么事非要见面不可。
我不写,那两个木头人就天天跟着我,我睡觉时有人杵我床头,我如厕时有人尾随而至,神出鬼没,甩都甩不掉。
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吓死。
这不,我实在是惹不起了,只得书信一封,等姬姑娘出谷时再交由姬姑娘之手。
如若此三人来路不正、心思不纯,就请姬姑娘快快想办法把人打发掉吧。
姬无瑕看完了信,把信纸揉成一团,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声。
陆杳问道:“怎么了?”
姬无瑕道:“没事,就是我门中出了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回头就把人收拾了去。”
她想来想去,这事儿还是不要叫陆杳知道好了。
她知道了,定然又不会高兴。
凌霄师父的事,总归是从狗贼那里流出来的,姬无瑕想,若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上回在义衡派姬无瑕就看出来了,陆杳的态度决绝,跟狗贼打架时恨不得招招要他命,可姬无瑕又知道,她到底还是舍不得杀他的。
当时她握剑的手都用力到发抖。
不管是习武还是习医,对她来说,手抖都是犯了大忌。
对待别人,她要杀便杀,何曾手抖过。
正因为舍不得,亦放不过。
所以痛苦的只有她自己。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眼下,姬无瑕晓得,她是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的。
所以姬无瑕没说实话。
她跳下马车,到了个安全的距离,招小弟过来,与他耳语道:“回去转告老王,多吓几次就习惯了,去茅房要是有人跟,大不了就请他一起呗。这有什么,又不是娘们儿,你有我有大家有,真要是个娘们儿,那俩怂包反而还不敢了。”
小弟应道:“是!”
姬无瑕摆摆手,小弟就快马去了。
她则走回到马车那边,继续驾车前行。
马车往前行驶了一阵,姬无瑕心思一转,还是与陆杳道:“杳儿,京城毕竟是那狗贼的地方,咱们去京城,要跟他打照面吗?”
陆杳道:“不用。”
姬无瑕道:“可咱们要去的不是他家的墓园吗?”
陆杳道:“我知道在哪里。”
姬无瑕道:“哦,咱们是要偷偷去刨他师父的坟是吧。”
陆杳沉默。
姬无瑕确认好了,姐妹眼下确定不想跟狗贼打什么照面,那就更没跟她说的必要了,于是乎一鞭子不轻不重抽在马背上,道:“得勒,咱们刨他家坟去!驾!”
第764章 把他搞崩溃
这厢,离药谷最近的那镇上客栈里,苏槐正坐在堂上吃茶。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一边拨着算盘,一边时不时苦哈哈地瞅两眼。
自打这大佛来了这里以后,真把客栈当他自己的地盘了。
外边送来的文书折子,都由他的随从递到他面前去。
有时候他在房里批阅,有时候直接坐在堂上就处理了。
烦人的是,这不柜台边上,还立着个木头人呢,也是他身边的随从之一。
掌柜每拨一下算盘看一看账目,剑霜就杵在旁边跟着看上两眼。
等掌柜抬头时,总能精准地跟剑霜的眼神对上。
掌柜就有些崩溃,道:“这位少侠,您别这样行不行?这账目可都是我这客栈的机密!”
剑霜道:“机密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烧个精光。”
掌柜唏嘘道:“都说了,我对天发誓,那绝对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原来,自苏槐入住此客栈以后,就问了掌柜信件的事。
那是他快马寄给陆杳的信,信上原委始末都写得清楚明白,如若是她看过了信,便是怨他憎他,至少也不该是眼下这番局面。
结果一盘问,果不其然。
信送到客栈的当天晚上,就遭火烧去了一半,又遭水泡得个透湿。
这信最后虽然是成功送去了药谷,可还有个什么看头?
于是乎,苏槐住在这客栈期间,剑铮剑霜就轮流逼着掌柜往药谷送信的同时,又时时刻刻守着他,直到他崩溃为止。
要是以往对付这种情况,这掌柜早就被拿去刑讯逼供了。
可这掌柜是药谷的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动粗,否则陆姑娘只怕还要更加厌恨他们主子。
正这当口,剑铮大步从外面跨了进来,径直走去苏槐身边,弯身在他耳边细细禀报了几句。
苏槐放下茶盏,起身离了客栈。
掌柜的没想到,紧着他主仆三人就退了房,离开客栈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掌柜的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走了?
掌柜还跟出客栈大门去瞧了两眼,然后甩甩袖子大舒一口气:还真就走了!
等半下午的时候,那负责送信的小弟才急匆匆跑回客栈里来。
掌柜正在拨算盘,比任何时候都感到神清气爽、清静自在。
小弟倚着柜台,先喝两口水,道:“我们老大都说了,叫王掌柜你要学会习惯。随他们怎么闹,习惯了就闹不着了。”
掌柜道:“已经闹不着了。”
小弟一愣,道:“就在我去送信的短短半天里,王掌柜就已经习惯了吗?”
掌柜看他一眼,道:“人都已经走了。”
小弟挠挠头,也纳闷了,道:“你不是说他们在此纠缠了大半个月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诚然,对于苏槐来说,哪里有无回门的弟子,哪里就可能找到他们的门主。
只要找到了姬无瑕,也就一切好说了。
他是进不了药谷,他也不会擅闯,他还不能原地等她们出来么。
姬无瑕和陆杳又不赶时间,一路优哉游哉地驱着马车往京都方向去。
路上姬无瑕女扮男装,扮作陆杳的小相公。
两人才在路上走两天,因着行程慢,天黑之前赶不上进下一个城镇投宿客栈,两人便去向乡野人家借宿。
姬无瑕态度真诚,借口也多,头一天投宿说她媳妇儿带着身孕不宜舟车劳顿;第二天又说她媳妇儿因父亲病重赶着回去探望,路上伤心过度也不宜舟车劳顿;乡野人家每每都能抱以莫大的同情心接纳她们。
她俩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简直毫无违和感。
两人第二天一早辞别的时候,主人家还好心地准备一些干粮让她俩带走。
眼下,到了正午时分,日头正烈。
姬无瑕把车赶去了树荫下,让马吃草,姬无瑕则和陆杳一起下车来,坐在树荫下歇歇,吃点干粮喝点水。
陆杳把那霜兰花盆也抱了下来,在树下晾一晾。
姬无瑕想给盆栽浇点水,陆杳止住她道:“眼下这天气,浇水不宜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