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陆杳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她犯不着跟她一起进宫来,也就不会遭这样的罪。
陆杳去取了琴来,盘腿坐在床边脚踏上,将琴置于膝上,抚出悠缓的琴声。
阿汝心境也慢慢跟着平缓下来,道:“姑娘是为我弹奏的么?”
陆杳没答。
阿汝兀自又道:“能听姑娘为我奏琴,真是三生有幸。”
陆杳道:“好好睡一觉。”
听那琴声入了迷,阿汝好像就没觉有那么痛了。
她眼帘渐渐变得沉重,最后安稳地入了梦。
那悠悠琴声若有若无地飘出暖阁,彼时苏槐进宫来,正离得不远,忽闻琴声,脚下微微一顿。
身后太监还未察觉,他便又继续举步往前走。
第084章 该怎么处理
阿汝醒来以后,就感觉身上的痛意果真消减了许多。
她望着陆杳道:“姑娘,我做了一个好梦。”
陆杳问:“梦到了什么?”
阿汝靠着床头,苍白地笑语道:“梦到我在乡间田野,到处盛开着花,还有许多蝴蝶。空气很清新,有股清香。”
在阿汝熟睡时,陆杳照她的情况配了专用的药泥膏子。
常备药都是进宫之前她就先制好的,进宫时难免要搜身,所以都放在另一架不怎么用的琴底的暗盒内。
阿汝的伤比较严重,需得调配一下剂量,再重新仔细地上药。
她打开药泥膏子的瓷盖,给阿汝擦擦脸上的淤青,道:“一会儿身上的还得用,镇痛化瘀的。”
阿汝闻到那气味,愣了愣道:“原来就是姑娘手里的药香啊。”
她看着陆杳给她涂抹脸上,忽问:“姑娘会嫌我是个青楼女子么?”
陆杳道:“我不嫌,我若是个男子,肯定娶你回家。”
阿汝被她逗笑,扯到瘀伤,又抽了口气,道:“那姑娘就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们喜欢去找青楼女子谈风花雪月,可男人从来不想把青楼女子娶回家去。”
陆杳道:“不喜欢风花雪月不喜欢逛青楼的男人多了去了。这天底下有好男人。”
阿汝道:“这倒不像是姑娘说出的话。姑娘也会心生憧憬么?”
陆杳道:“我不憧憬,但不妨碍这是事实。咱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不是?”
她一边给阿汝擦药,一边又道:“这淤青过不了两日就能消。”她手指轻轻擦过阿汝破了的额头,“而且不会留疤,等你好了,又是漂漂亮亮的。”
小乐子在门外徘徊,陆杳打开房门,他便凝重地道:“姑娘,今儿这事要不要禀报皇上?六姑娘受了欺负,让皇上……”
陆杳看他道:“让皇上怎么,给六姑娘出气杀了常贵妃的红人?且不说那姓海的会不会承认,你觉得这事可能吗?”
小乐子也心知不太可能,而且无凭无据,要是海公公矢口否认也没辙,便道:“那总不能让六姑娘白挨这一遭吧。那小的禀告相爷去,让相爷做主。”
陆杳冷冷道:“皇上都不可能处死海公公,你让相爷出面,那不是左右为难吗?最好闭上你的嘴,六姑娘不要名声的吗?”
小乐子道:“就算不能处死,也能罚他一罚。”
陆杳道:“光罚有什么用?”
屋子里的阿汝听见了,出声道:“我身份微贱,不值得让皇上和相爷为此费心。
“这件事真要是闹开了,便是皇上能为我做一时的主,他还能一直为我做主么?彻底得罪了常贵妃,我的境况只会更加糟糕。”
小乐子心想,是这个理。
阿汝又道:“我不想再徒增事端,就听她的吧。”
只不想晚些时候,小乐子在宫里遇到苏槐,小乐子欲言又止,苏槐便先开口问:“暖阁的琴声是怎么回事?”
既然相爷问起了,小乐子当然不敢隐瞒,便将陆杳和阿汝被海公公带去常喜宫面见贵妃、后陆杳又把阿汝从常喜宫带回来一事和盘托出。
苏槐稀疏平常地问了一句:“六姑娘人还好吗?”
小乐子应道:“在她侍女的安抚照顾下,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六姑娘不让上禀皇上,怕得罪常贵妃。”
苏槐道:“她得罪不起常贵妃。好生看着。”
吩咐下这句,他便离去了。
这厢,到了晚上,陆杳在房里和阿汝一起用膳,阿汝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陆杳也没劝她多吃点。
晚上皇帝着人来宣时,阿汝已早早歇下。
皇帝也不好强人所难。
陆杳和阿汝躺在一起,轻声道:“快睡。”
过了一会儿,阿汝道:“白天的时候睡得沉,这会儿反倒没有睡意了。”
她是害怕睡,白天在常喜宫里,正是被人打昏睡了去,她昏暗的意识里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快要顶穿肠肺的痛楚,可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没有丝毫的还击之力,只能任由其为所欲为。
陆杳随后又给她弹了一曲,引她安眠。
等她收音时,阿汝已然呼吸均匀,睡着了去。
她在床边看了看阿汝,没再上床躺着,而是穿好宫裳,趁着夜色悄然出门。
陆杳避开宫人,径直出了暖阁。
她面无表情,一路往常喜宫去。
第085章 拧了只臭鱼脑袋
常喜宫有侍卫把守,里面宫人众多,每天换值的侍卫也不可能认得完全。
所以侍卫通常只认腰牌。
陆杳乔装过了,到了宫门口露出腰牌。
那腰牌还是她白天从给她带路的宫女身上顺来的。
说起那宫女,她忙完了白天常贵妃的聚会以后,空闲下来,无意间一摸,才觉腰牌居然不见了。
那可是出入常喜宫的腰牌,只要是常喜宫的人,都会人手配备一块。要是不见了,进出比较麻烦不说,还会治罪。
宫女吓得够呛,今天一整天都不敢往宫门进出做事。
眼下侍卫看了一眼陆杳亮出的腰牌便放行了。
陆杳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这扇宫门。
这个时间点,海公公还在常贵妃的寝宫里伺候着。
等常贵妃歇下了,他方才退出来,回自个的院里歇着。
海公公进了屋子,点上灯,甫一抬眼就瞧见屋子里竟还站着个人。
他着实吓得不轻,刚要失声喊叫,却发现来的竟然是六姑娘身边的那个侍女。
海公公心下大喜,下意识走到门边就把闩子拨上了,面上佯怒道:“你这奴婢,好生大的胆子!缘何在咱家的房里!你是怎么进得了宫门的?”
陆杳道:“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实在是有事想求海公公。”
海公公有些受用,面色缓了缓,道:“你想求咱家什么?”
陆杳道:“今日我家六姑娘受伤不轻,我知道我家姑娘惹了贵妃娘娘不高兴,能不能求求海公公在贵妃娘娘面前说说好话,六姑娘真的无意与贵妃娘娘为敌。”
海公公看着陆杳一脸诚实的模样,嗓音尖细地笑了两声,道:“你想求咱家,你知道怎么求人吗?”
陆杳道:“我不知道,还请海公公明示。”
海公公便转身去柜子里取自己的东西,他没想到,上次脱钩了的鱼儿,这次居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一想到一会儿她扭着那腰臀儿奉承求他,海公公就畅快得浑身毛孔都要张开了。
海公公一边拿出盒子一边道:“既然是有求于咱,那你就……”
然,话还没说完,海公公就感觉到一道女子的幽香从背后浮了上来,他来不及转身,倏而瞠住了双眼。
陆杳在他身后,双手端住了他的脑袋,刹那间手劲儿往一边狠狠一拧,海公公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仿佛听见了自己脖子断裂的咔擦声。
他再说不出一个字,双眼鼓得跟鱼眼睛似的,整个人就了无生气地往下瘫去。
陆杳面上神情好似拧了只臭鱼脑袋,端着他的头没放,手上又非常利落地将他脖子往回拧一下,将他颈骨归位。
她再一松手,这人瘫在她脚下就是条死鱼样。
陆杳掐灭了灯,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门,随手关好了门。
只是她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闲庭信步地进了院子里来。
苏槐推门而入,就着外面别处暗淡的灯火,一眼就看见地上躺着个人。
都不用他去查验,光看海公公的形态便知已经是死透了。
陆杳办完了事,准备出常喜宫,可到了宫门口,却发现宫门竟然下钥了。
她先前在海公公的房里等了好一阵,错过了宵禁时间。
眼下宫门关了,她出不去,若要是再想拿着腰牌过去,侍卫一定会盘问。
所以她只能继续隐藏在这里,等明日宫门打开以后再出去。
陆杳原是这样打算的,甚至于她隐匿之地都找好了,可哪里知道,常喜宫不知何处,突然发出一声高呼:“有刺客!有刺客闯宫!”
陆杳眉头动了动,难道是她被发现了吗?
不应该,要是发现她早该追来捉她了,但动静并不是朝她这方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