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姬无瑕他们没有去路,没多久,就被人将这甲板给围死。
这满船的侍卫,成百上千。
当初他们上船之前,不曾发现船上竟还有这么多侍卫。
等发现的时候,船已经起航了。
何况这么大一条船,船上载个千八百人,对于家大业大的穆二爷来说,算是稀疏平常。
现如今,这些侍卫不是随行护航的,而是要杀他们的。
第888章 将自己算计其中
随着小船已经驶离了大船一定的距离,穆二爷足以观望到大船上的局面。
他负着手,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对行渊道:“若是舱底的那些人能把事情办妥了,也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只可惜他们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奈何事情发展得比我想象中还难缠,我的这些侍卫皆是精锐,若非形势所逼,我也不舍得全部用上。”
他盘算得好,先用最少的代价去办成事。如若办不成,再加大投入。
破釜沉舟、同归于尽乃是最后一步。
话音一落,甲板上的侍卫头目拔剑指天,喝道:“杀!”
甲板上刀光剑影,一片混战。
姬无瑕三人退至甲板上一处夹角,左右皆好防,而姬无瑕则始终挡在行渊前面,与这些人厮杀。
阿绥素日从不碰兵武,此时也捡起一把剑,将试图趁虚而入的侍卫刺之。
不断有侍卫被强悍的武力给掀下船来,鲜血在月下浓墨重彩、淋漓尽致地挥洒!
穆二爷远远观望着,语气中不乏赞叹,道:“那位小兄弟着实是厉害。”
顿了顿,又道:“可再厉害,又怎可以一敌众。纵可以一敌众,又怎能坚持到最后。”
语气里不禁又带着一丝惋惜。
可就在他话刚说完,身边的护卫不由得惊呼一声:“王爷!这船……”
穆二爷回头一看,神色不由变了一变。
只见他所在的这条小船开始渗水。
先前关注点都在那大船上,谁都没有注意,等眼下注意到时,小船底部凹槽的地方已经有一层积水了。
并不断有海水往船底缝隙里渗。
穆二爷的护卫惊惶道:“这船被人动了手脚!”
穆二爷当即道:“往回划!”
两名护卫连忙卯足了力迅速往回划,可还没挥几下船桨,忽闻船底有横梁松动的声音。
穆二爷神色大变,喝道:“快!”
那横梁一松,船底的缝隙就大了,顿时海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争先恐后地往里涌,片刻的工夫,船里的水就已经没过穆二爷的脚了。
这船是让人动了手脚,可这手脚动得却十分隐秘。
不是直接将船毁坏,而是将船的结构弄松,刚开始下水根本无从察觉。只有在水上行驶过后,渐渐才能显露出来。
一旦船的结构支撑不住几人的重量,就会越来越散,直至最后彻底散架。
穆二爷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行渊叫他别下船!
原来他竟早有察觉,所以私下里不声不响地弄了他的船!
那大船明明就在眼前,出来的时候没觉得有多费工夫,可回去的时候护卫拼命划行却还迟迟不到。
穆二爷望眼欲穿,先前也没觉得离大船竟有这么远的距离。
水漫上得很快,转眼已经将船装了一半。
而且越往前,海面越是不平静。
不断有人从大船上掉下来,砸得个水浪不休,那水浪不住往外扩散蔓延,晃得小船飘飘摇摇,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三人在船上孤立无援,穆二爷向大船喊话,命令船上的侍卫立刻接应他,只可惜船上杀得正烈,谁又能听见。
穆二爷终于也没有了先前的成竹在胸、运筹帷幄之态,他仓皇狼狈,万没想到最后竟将自己也算计在其中了。
那小船终于支撑不住,随着咔嚓一声,船身终于散架分裂成了几块。
三人也跟着落入了海里。
慌乱中来不及抓住浮木,那几块船木一下子就被荡出很远,等再想去抓时已经抓不到了。
穆二爷不会凫水,他的两名护卫会些水性,只好架着他拼命往大船靠拢。
只是好不容易游近了一点,那水浪一浪一浪滚来,又把人荡远了些。
如此反复挣扎,到最后两名护卫相继力竭。
穆二爷没了支撑,在海里扑腾了一阵,终于还是被吞没了去。
第889章 她的动力和指望
而这大船的甲板上,被无数鲜血洗得透透的。
黏稠的血液渗透了木板往下淌,将下面的柱子、船身都淌得满目血红。
甲板上的尸体也铺得满满当当的。
姬无瑕始终挡在行渊前面,双手执剑,杀红了眼,又哪管别人死活。
她只管身后这一个人的死活。
行渊的琴声,在这场厮杀里绵延而出,如仙乐自海上生,如清风自心间起。
姬无瑕尽管双手沾满鲜血、满是杀戮,可听着听着,心里却越发的清明。
她是从小听惯了他弹琴的。
他的琴声总能够让她感到舒坦。
舒坦之际,内息调动尤其顺畅,气海绵延不绝,出手利落决绝,更胜从前。
她是知道的,行渊师父在助她。
所以她踌躇满志、满腔热血,这些人但凡想伤他,她必叫他们全部葬送于此!
琴声时而急时而缓,姬无瑕紧紧跟随着他的节奏,哪怕她气海有些乱了,也能给那琴声及时调整回来。
她是锋利的剑,闪着耀眼的光,所至之处,剑染血盛开簇簇荼蘼的花,至纯至烈。
只可惜,如穆二爷所说,她便是能够以寡敌众,可刀剑无眼、敌人不绝,她也总有力竭的时候。
一旦耗损过大,她的速度和动作就会渐渐变得迟缓。
一旦迟缓,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她都已经数不清她到底杀了多少人了,有侍卫趁她左右难顾的时候偷袭,虽有些被阿绥给挡了回去,可她身上负的伤也是在逐渐累积增多的。
对她来说,不过就是点皮肉伤,这些人还伤不了她多重。
挨一剑,痛一下,还能让她更清醒一些,手里略显迟缓的动作也激灵一下跟着清醒两分。
就这样循环往复,到最后,身上再挨口子时,她似乎都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行渊在她身后说什么,她听不清。
她依稀只听见,他好像在叫自己名字,又好像没叫。
整个甲板被打得稀巴烂,上面的桅杆滚了下来,姬无瑕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住了,她横捞着那桅杆,就往前扫去,长长的桅杆将一大批侍卫全给撞到甲板边缘。
那甲板栏杆也应声而断,那些人就如掉队落单的蚂蚁一般,稀稀拉拉全往海里掉!
即使她力竭,她也没有办法停下来。
她知道她要是停下来了,她就护不住这身后之人了。
毕竟保护他,是她从小到大就定好的目标。
她又怎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对她来说,保护他,就跟当年她要去报仇一样坚定明确,不然她习这一身本事是为何?
家仇早就已经报了,她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总得有点让她前进的动力和指望吧。
他就是她前进的动力和指望啊。
虽然他那么高高在上,她只能够仰望,她心怀敬意,从不敢冒犯。
但是,只要他在,她偶尔望上两眼总可以的吧。
要是他不在了,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要发疯了。
阿绥亦是伤痕累累,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和姬无瑕一起抱住那根桅杆,将那些侍卫砸倒一片。
阿绥对姬无瑕道:“公子在叫你!”
姬无瑕来不及答应,混战间她刚想回头去看他一眼,却只转头转到一半,整个人冷不防停顿了一下。
身前露出破绽,突然就被人捅了一剑。
“姬姑娘!”
姬无瑕本能反应,抬手就将偷袭她的人一招毙命。
那剑没能将她贯穿,她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拈住那剑刃,倏而使了内力,就将剑刃折断,剩下的一部分尚且留在了她腹部。
因着这一剑,丹田受阻,强行提气,痛得她不禁弯了弯身,再也忍不住,口里溢出了鲜血。
她踉跄两步,却还挥剑杀退一些人,阿绥扶不住她,她身子往前栽,浑身血淋淋的,早已不知哪些是敌人的血,哪些又是自己的。
可她终是没能倒到地上去,有人上前一步,将她稳稳接住。
她心里还想着她不能倒的,她要是倒了,行渊师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