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历朝丨先皇后,除了行渊的生母以外,无不是背负着容家的荣耀一路走下来的,因而容家祭奠的祖制不可废。
眼下,容家官员进了陵殿行祭礼,祭礼还没完,怎想,脚下的地面突然颤动了一下。
官员们惊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道:“是不是山震了?”
毕竟这山上,以往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光是陵殿内,陵殿外面也有一点感觉。
但也就震那么一下过后,就又平静了。
大家都以为没事了,可紧接着头顶又响起石裂声,伴随着簌簌下落的沙石。
有人惊声呼道:“柱子!是柱子裂了!”
众人惶然张望,岂止是柱子,就连头顶的浮雕巨石都张开了一道道张牙舞爪的裂痕!
“快走!要塌了!”
大家当即争先恐后地往陵殿出口那边跑。
可就在同时,石柱一断,上方的巨石宝顶支撑不住,瞬时分崩离析,上面绘着百鸟朝凤的浮雕,宛如百鸟与凤凰顷刻间四处飞散。
分裂的巨石石块全都一股脑往下砸。
这陵殿又大,两条腿怎能跑得过,还没等他们跑到出口,就惨叫痛呼连连。
外面的百官、镇守的禁军无不是大惊失色。
那陵殿轰隆隆一片,飞沙尘埃随着巨响如涛浪一般从陵殿里汹涌而出。
根本没人能够靠得近。
这种情况下,要是贸然闯进去,倘若陵殿塌陷得更甚,只能是有去无回。
所以说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本能就是往外围跑,有些人甚至往山下跑。
好一阵工夫,那陵殿里的山崩地裂的动静方才慢慢歇了下来。
等到浓浓的尘埃散去以后,可见零星几个人顺利地从出口逃了出来,不过浑身满头满脸都是沙尘,早已辨不出本来模样。
他们各有负伤,有的拖着条腿,有得吊着条胳膊,有的则被砸得头破血流,好在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奋力一搏方才有了生机。
行渊命人通传山下行宫里的太医。
朝臣第一时间围上去,问道:“怎么回事?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几人靠坐在地上,奄奄一息,喘上一口气,方才道:“里面不知怎的突然就陵塌了。”
行渊又命禁卫军队伍进陵殿查看,若有尚存一息之人,立刻救出。
于是士兵们纷纷涌入陵殿,搬抬重石,将卡在角落里或者压在石块下的官员一一解救出。
不管活的死的,都抬出来露天放着。
姬无瑕眼瞅着那些个官员,光鲜亮丽地竖着进去,灰头土脸地横着出来,前后也不过短短片刻工夫。
被抬出来的还留着口气的,基本都是伤痕累累;而更多的则是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山脚下的随行太医匆匆忙忙赶上山,第一时间给活着的人做简单的处理,而后都抬到山下行宫里去治理。
只是行宫里也医药有限,伤得实在太重的恐怕也治不过来。
行渊留下禁卫军和两名大臣作善后事宜,其他百官们都形容瑟瑟地匆忙下山。
等姬无瑕跟着行渊一起下山时,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发丧入陵本是一件沉重的事,没想到又经历了这场变故,行宫里更是哀声不止、悲痛万分。
到晚上,统计了一下人数,进皇后陵殿的一共有十六人,结果只活下来四人。
皇后坐在自己寝宫里,面色惨白,久久不言语。
死的可都是她容家子孙。
但凡是在朝为官的,都是容家的栋梁。
消息当天晚上就快马加鞭从行宫传回了京都里去,传到家主那里。
别说皇后,就连老家主身边奔走了几十年素来沉稳的老奴,在后半夜收到这一消息以后,也是震惊得神色大变。
第1064章 更狠,更疯
老奴到得家主身边,哀沉道:“家主,皇陵那边,出事了。”
老家主回头看向老奴,老奴只得又道:“皇后陵塌了。”
老家主道:“塌了?怎么塌了?”
老奴道:“说是陵殿上方的宝顶塌落了下来。”
老家主眼神清明,道:“当时都有谁在里面?”
老奴沉默片刻,还是道:“当时,容家后人正祭列位容家皇后。”
良久,老家主道:“损了多少?活了多少?”
老奴道:“共十六人,损十二人,活四人。”
老家主闭了闭眼,手扶着椅把把手,重重地顿坐在座椅上。
老奴劝道:“更深露重,家主还是保重身体。”
老家主睁开眼,伸手杵着额头,叹了一声,道:“派人去,将他们都接回来。”
老奴道:“已经派人出城去了。”
老家主独自坐在窗前,窗外一片莹白月色,将他一张脸映照得满是风霜沧桑。
他低低道:“他倒是比他娘更狠,更疯。”
老奴候在一旁不言语。
老家主自顾自又道:“从他小时候起,就该知道,那才是个真正的欺宗灭祖、枉顾人伦纲常之人。”
他将他亲表弟的尸首挂于城楼上鞭尸,原本以为他泄过愤以后就算告一段落,然而在他眼中,一切都还不算结束。
他不惜在皇陵动手,不惜让他列祖列宗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那皇后陵殿里不仅仅是他的母族尊长先祖,甚至于他的亲生母亲亦在其中,而他竟也能说毁就毁。
他说让他容家满门皆丧,亦不是随口戏言。
随后,老家主颤颤巍巍地从座椅起身,老奴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被他挥手退开。
他一边朝内室走,一边道:“他与他母亲不一样,他母亲尚且保守而理智,而他,要是动了他在乎的,他会反击到底。”
那样的人,一开始拿住机会就该永绝后患,可一旦错过了那个时机没能绝得了,那便只有后患无穷了。
原本身体健朗的老头,一时间像更加苍老了一般,背影竟呈现出两分佝偻之态来。
尽管白天忙碌了一天,可夜间姬无瑕和行渊一起像昨晚一样躺在床上时,却了无睡意。
她的心思也没放在儿女情长上,故而少了许多昨晚的紧张拘谨,但也是躺着就躺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行渊忽开口道:“还不睡?”
姬无瑕道:“睡不着。”
行渊道:“白天吓着了?”
姬无瑕一时没有说话。
行渊道:“到底不该带你来。”
只是单独把她放在京中,他又没法安心。
姬无瑕回过神来,道:“为什么不该带我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再说了,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吓到呢。”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主动伸手过去,摸到行渊的手,又有些笨拙地毫无章法地勾住他的手指。
他顿了顿,反手就将她的手扣在掌心里。
姬无瑕脸一下烧了起来,嘴上道:“我只是在想,你娘的陵寝是不是也被砸坏了,你还怎么去看你娘呢?”
行渊道:“陵寝在陵殿下方,不会被砸坏。坏的只是灵位,后面再补上即可。”
姬无瑕问道:“那你这次还要去祭拜吗?”
行渊道:“这次陵殿坏了,下次吧。”
姬无瑕越想越没有睡意,随之蹭地从床上弹起来,道:“反正也睡不着,行渊,我们上山去吧。”
行渊见她坐起来时,屋外的廊灯映照着她双眼,隐隐一派清亮之色。
她还拉了拉他的手。
行渊便也坐起身来,看她道:“上山一趟就能睡得着了?”
姬无瑕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去不去啊?”
片刻,行渊道:“穿衣。”
姬无瑕一喜,连忙撒开他的手,转头就去拿衣裳来穿上。
她下床蹬了鞋,从枕头底下抽出发带就把头发挽上,向来是习惯了的,收拾得又快又利落。
临出门前,又将那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第1065章 没你还真不行
这会儿有事干,姬无瑕全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便是拉着行渊的手也没再觉得拘谨、不好意思。
两人出了院子,遇到有宫人或者侍卫在行宫里巡逻时,姬无瑕忙又放开了他的手,跟在他身边当个规规矩矩的侍卫。
禁军见了行渊,上前行礼,首领道:“敢问大殿下要去往何处?我等随行护卫大殿下。”
行渊道:“不必,只附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