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他站了一会儿,方才进了屋子。
而姬无瑕一口气跑回院子冲进自己屋里,才顺了顺胸口,试图抚平狂乱不休的心跳。
翌日一早,府里就动作起来了。
宫中明灯三千,在逐渐稀薄的夜色里也辉煌如旧。
宫人们来来去去,穿梭忙碌不已。
朝中文武百官也早早出门进宫,个个冠服整齐,庄严肃穆。
百官相继有序地进入朝殿等候,宗室亲王也都在列,就连小皇子长景也从寝宫里出来了,被带到了朝殿上。
他人小,瘦瘦弱弱,身上穿着件厚厚的小袍子,整整齐齐地站在朝殿上。
长景是行渊唯一的幼弟,就站在离那皇位最近的地方。
他看着殿上的文武百官,约摸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人让他感到拘谨,又转头看了看那张金光灿灿的皇椅。
皇椅上的盘龙栩栩如生,既惹人向往又莫名有种震慑感。
这张椅子以往是他父皇坐的,母妃跟他说,父皇走后,以后就是他坐。
可是要坐在那上面,面对下面这么多人,他会紧张又害怕。
今天他大概知道,他的皇长兄是要坐在这位置上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等他。
朝中官员们不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也相互交换眼神。
这都是什么情况?
怎么大殿下迟迟不现身?
不光是文武百官候着,宫外的百姓们也都聚集在街头市井,候着宫里流传出来的第一手消息。
第1074章 新皇登基
姬无瑕今日没凑在闹市的茶楼酒肆里听热闹,她去了观崖楼,坐在靠窗的位置,转头看着窗外的碧海。
观崖楼位置较偏,人就少得多,但他们谈论的也少不了今日举行的大典。
眼下宫里正举行新皇的登基典礼,等礼成以后,大殿下就会成为蓬莱的新一任皇帝。
大家都在等。
终于,朝殿外终于有人唱和道:“大殿下到。”
文武百官当即分列两边恭敬相迎。
那人影自殿外晨光里踏入,步履沉缓,徐徐走来。
他自百官中间走过,百官垂着头见得那一袭衣角如常,不由顿了顿,偷偷顺着往上看了看,却见大殿下竟然只着了一身常服。
新帝衣冠已然早早送了去,今日大典他理应是龙袍加身的才对。
不光是个别官员,很快文武百官都注意到了这点。
大家都一头雾水。
随着他入朝殿来,上方的老太监便开始宣读先皇遗诏。
行渊经过宗室亲王时,宗室亲王躬身行大礼。
他经过小皇子长景时,长景亦是有模有样地行礼。
彼时百官听得清清楚楚,也毋庸置疑,先皇遗诏确确是将皇位传于大殿下穆渊。
然而,长景向他行礼时,他停了下来。
长景身体一颤,经过上次的家宴事件以后,到底是对这位皇长兄存有敬畏之心。
长景见皇长兄就站在他跟前,他害怕得开始打哆嗦。
这时,先皇遗诏宣读完毕,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参拜新皇。
长景十分惶恐,他看见大家都跪下了,他便也跟着一起跪。
可是那小身板却还没来得及跪下去,长景就忽而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
他抬起头来,才发现他竟然是被皇长兄给一把提住了后领。
而且还像提萝卜头一般把他整个人都给提着离了地。
行渊拎着他步步登上殿首台阶,走到那皇椅边。
随之行渊就将长景拎着放坐在那皇椅上。
长景直接吓呆了。
边上老太监见状,并没有太多惊愕,仿佛也早有了预感。
这位大殿下若真想坐这个位置,又何必迟迟才去请遗诏。
行渊道:“诸位请起。”
百官这才起身,结果就看见大殿下站在皇椅一侧,而那皇椅上坐的人竟然变成了小殿下!
百官非常震惊。
“这……”
“敢问大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遗诏上理应是大殿下继承大统,为何又是小殿下坐于龙椅之上?”
长景也很慌乱无措,紧紧揣着小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渊道:“我奉遗诏承大统,只游散在外多年,不擅国事,今禅位于穆长景。我为长兄,会辅他成年、接掌朝政,待他能治国安邦、勤政爱民为止。”
百官面面相觑,全然没了主意。
行渊扫视一眼众臣,道:“诸位可有异议?”
事已至此,那皇椅上的人都已经坐定了,于是朝臣们短暂踟蹰片刻以后,陆陆续续地下跪拜新皇。
大殿下虽不承袭大统,但会辅佐新皇成年掌政,这也等同于是大殿下亲理国事,只是他终究是无心皇位。
朝臣百官们又还有何可说的。
最后文武百官全都跪地,行参拜大礼。
待百官朝拜完,又移步至殿外的广场上举行祭天仪典。
这祭天大典上达天听、下诏臣民,典礼完成之时新皇便也顺利即位。
长景还是个胆怯又呆滞的模样,宫里没有制他的龙袍,只得临时找了一件金色小袍子给他穿上。
行渊领着他,让他往哪里站他便乖乖往哪里站,让他做什么他就照着做什么。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后宫,皇后也着实震惊,问前来报信的太监道:“你说他禅位给长景了?”
太监应道:“正是。往后由大殿下辅佐皇上理政,直到皇上成年为止。”
皇后闻言,挥挥手让太监退下。
后来皇后仔细想了想,尽管最后是长景当了皇帝,但有行渊辅佐,这样的结果仿佛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就算行渊不坐那皇位,也照常把持朝政;只要有他在,想必就不会给容家任何空子。
第1075章 他来了
同时,消息也传往了宫外。
翘首以待的百姓们无不哗然,消息灵通的各茶楼酒肆、街坊市井都炸开锅了。
百姓们口口相传,越传越开,由最繁华的京城中心向外扩散。
到最后,姬无瑕在观崖楼里也能听见那宫城里的最新消息。
“听说今日登基的不是大殿下,而是小殿下。”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现在坊间都传开了。”
“那遗诏不是留给大殿下的吗,怎么又变成小殿下即位了呢?”
“是大殿下禅位,往后大殿下便是摄政王了,专门辅佐新皇打理朝政。”
姬无瑕支着头看着窗外,碧海蓝天,阳光灿灿,那海浪一浪一浪地打在沙滩上,镀上一层雪白的浪边儿。
她听着旁人讨论的内容,又听着窗外忽远忽近的浪涛声,她不由自主地缓缓扬起嘴角,眼神比阳光才璀璨。
她从窗外收回视线来,对楼里的小二扬手招呼道:“你们这里的果子酒,每样都给我来一壶!”
宫里的仪典陆陆续续到收尾,已经是午时了。
长景回到殿中,坐回到龙椅上。
那龙椅宽大得很,衬得他更加小个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坐着就坐着,动也不敢多动。
满殿的太监都等着受差遣,但长景浑然不知如何自处。
于是殿上僵着就僵着了。
后行渊一脚踏入殿中来,殿上宫人们立即恭敬行礼。
行渊看了一眼座上的长景,知晓他今日是受了大惊,便吩咐道:“送皇上回去休息,给皇上传午膳。”
长景的贴身太监也是行渊挑选的,太监上前把长景搀扶起来,细声细气道:“皇上,咱们回宫用膳吧。”
长景这才跟着走,经过行渊身边时,他顿了顿脚,怯生生道:“皇长兄要和我一起去用膳吗?”
行渊道:“我不了。”
尽管他不同长景一道用膳,长景走后,殿上的太监还是问:“还是额外给王爷传膳吧,这都午时了呢。”
行渊早年便已受封亲王,而今他禅位于幼弟,又辅君摄政,是当朝的摄政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