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还有人直接问他:“兄台,你就是医圣吗?”
薛圣道:“这终究是别人冠的名头,不过上山非得要一个名头的话,姑且就是吧。”
也有人道:“早前我就听说了,医圣重出江湖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
“难不成医圣重出江湖,就是为了来这里应聘的?”
“那这袁氏还真真是厉害,竟能让这么多高人慕名而来。”
路上,又有人问薛圣:“你真要是医圣的话,自立门户、收徒传医绰绰有余,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教导弟子呢?”
薛圣道:“为的是一段渊源,来还一段旧恩。”
路人不禁好奇道:“什么渊源?还什么旧恩?”
薛圣没与外人多言。
等他到山门口,守门的弟子见了他,有认出他来的,觉得惊奇,道:“怎么是你?”
毕竟之前他几次三番送人到这里来,给守门弟子留下了深刻印象。
薛圣道:“我又来了。”
弟子道:“眼下门中正聘请师者,但凡前来的人都得递上荐帖,没有荐帖亦或是泛泛之辈,是不能够进去的。”
旁人就说道:“他还需要什么荐帖啊,他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医圣,医术超绝,无人能及!他到你们这里来,还需要荐帖吗?他自己不就是荐帖吗?”
第1552章 由得人揣测
守门弟子有些惊疑,但思及薛圣之前来山门时,坐在阶上考校过家主的嫡传弟子,又往另一个没眼识的弟子身上露了一手,非寻常之辈,便也不敢怠慢。
守门弟子道:“先生稍等,容我等去通报一声。”
薛圣道:“本人姓薛名圣,家主和长老们应该都很耳熟。”
于是一名守门弟子便去了。
山门外有人道:“医圣的本名是叫薛圣,这在江湖上略有耳闻,可怎么能确定他就是真的医圣,而不是冒名顶替的呢?”
另一人道:“判定真假,这就是袁氏门中自己的事了,待会儿我等进去看个究竟不就知道了。”
“他真若是的,恐怕我等今日都白来一趟了。”
没等多久,管事就匆匆忙忙下山来了,他看了一眼薛圣,神情有些复杂,道:“薛先生,家主有请。”
其他来者,只要有荐帖亦或是在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都可进山门一试。
为免有人伪造荐帖,荐帖都是一式两份,由来人持一份,另一份则由写这荐帖的人派人事先送至这里。
时隔多年,薛圣重新走上这条以往他走过了无数遍的长阶,甚至于在梦中他都不知走了多少遍。
脚下踩到的是一步步实实在在的台阶,再也不是梦里那般缥缈虚无。
之前门中择聘那七位老师时,袁氏族老们都没像今日这般到得这么整齐的。
除了袁空青,门中所有长老全都到齐了。
原因很简单,就是听说薛圣回来了。
长老们足不出山,消息闭塞,竟然不知,消失了这么多年的薛圣,而今在江湖上已是颇具名望的医圣了。
这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彼时,长老们看见薛圣上山来,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楞头小子了,但模子没怎么变,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
长老们神色各异,有凝重有复杂,反正个个都不轻松。
薛圣面向族老,拱手作揖,道:“袁氏长老们,别来无恙。”
而今过了几十年,长老中换了不少面孔,也还有一些老面孔,但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曾在一个山门,都不陌生。
门中但凡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亦或是当年与薛圣同辈的师兄弟,都知晓他。
当年的师叔,而今成了长老;当年的师兄弟,成就高的也已经开门收徒了。
一门中师叔,面色凛然,指着薛圣道:“薛圣,当年你叛逃师门,没想到如今你竟还敢回来!”
江湖之众听之哗然,顿时窃窃私语纷纷议论开。
“堂堂医圣,原先竟是袁氏的弟子!”
“什么叛逃,难不成还是个门中叛徒吗?”
“这可是个大消息,今日要是不来,哪里有机会知道这些!”
“也别太早下结论,医圣真要是个叛徒,那他今天还到这里来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说得也是。”
“方才上山来的时候我还问了他,他说他是为了一段渊源来,是来还一段旧恩的。”
“我看这其中必有内情。大家还是再等等看吧。”
长老便语气肃重地开口道:“薛圣,时隔多年,你来此地是为何?”
薛圣道:“听闻袁氏近来在江湖上聘师教导新入门弟子,薛某不才,想来试试。”
长老道:“往事已矣,我袁氏且不追究,这里也不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你速离去,只当你未曾来过。”
薛圣道:“今日我真要是就这么走了,怕也是真的落人口实,由人胡乱揣测了。”
另一长老直接责问管事:“是谁放他进来的?”
不等管事回答,从外殿侧廊那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道:“是我让他进来的。”
那声音气定神闲,众人循声看去,就见那廊下走来一道侧影,簪着长发,一身常服,身量看起来分外高挑,侧面轮廓也十分分明。
听其声,观其容貌,不难看出是位女子。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童,那小童一个稳重,一个灵动,粉雕玉琢,简直像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一般。
第1553章 从前的温度和熟悉
薛圣看见袁空青来,神情有两分恍惚。
她身后的如意和眠眠两个娃娃听话又乖巧,眠眠显然是跳脱活泼的那个,远远地就冲薛圣挥着小手,惊喜叫道:“薛大夫!”
就在江湖众人纷纷揣测来者何人时,管事就上前,恭敬地揖道:“家主来了。”
众人又有些哗然。
因为他们甚少知道袁氏家主竟然还是个女子的,都以为是个男子。
长老指着薛圣,颇有些责问的语气道:“家主为何让这样一个人进山门?”
袁空青道:“这样一个人,是怎样一个人?”
长老面色冷肃,一时闭口不言。
门中师叔却是大义凛然道:“他背弃师门在先,一个叛徒,如今还有何脸面再回来!”
袁空青道:“当年,我闭关之际,他离开师门,留信于我,要去闯荡江湖。虽多年杳无音信,但他这些年可曾做过欺师灭祖之事?
“可曾坏过我袁氏师门之名?他又是何来的背弃,什么叛徒?”
那师叔被问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族中长老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他既擅离师门,而今就不该再回来。”
袁空青道:“我与他师徒缘分已尽,他如今出现在这里,用的是他江湖医圣的名头,而非我袁氏弟子的名头,长老切莫自以为是。所以,他这正式登门,怎么叫回来?”
在来这里之前,薛圣心里设想了无数次。
他知道他会面对无数的责问,他也斟酌过无数遍他应该说什么辩解什么。可眼下真的站在了这里,他发现她真是一点都没变,即便他们已经不是师徒关系,也依然让他感觉到从前的温度和熟悉。
他退避了许多年了。
可心里一如年少时那般,未曾真的对这里心灰意冷、彻底死心过。
他心口依然会滚烫,依然会有东西想要宣泄而出。
薛圣道:“我与袁家主虽已无师徒名分,可当年的师门于我,意义非凡。我一直视此地为家乡故土,乃是育我成人之地,若要说我擅离师门,难道诸位长老当年不知道我为何擅离师门吗?是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说个清楚明白?”
长老们相互对视一眼,不置一词。
其实他们心里与其说是生气薛圣出现在这里,不如说是担忧他出现在这里。
要是真把实情说开了,当年并非他主动离开,而是被前家主和长老们联合诱逼他离开,今日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士在场,那必将有损于袁氏声誉。
再者,当年袁空青护他是出了名的,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而今也仍是护着他。要是让袁空青知道实情……谁也料想不到后果会怎样。
于是长老缓和一下气氛,道:“也罢,你既已不是袁氏弟子,追究那些也无用,都过去了。”
薛圣道:“确实都过去了,我今日上山来,也不是要来追究过往的。”
长老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薛圣道:“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应聘的。”
当初他们劝他离开袁氏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有后来的名望,毕竟当时,在他们心中,他只是一个不修香道非要修医道的离经叛道的弟子。
长老说来也是气闷,道:“不成想,你在江湖上已有一定的名声地位,你既已是人人追捧的医圣,又何须屈居于我袁氏山上。只怕我这山门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薛圣道:“袁氏广发聘帖,也没指定说谁人可来,谁人不可来吧。”
长老好一顿气,但江湖人士表示纷纷赞成,道:“那确实,袁氏发出的聘帖上没说。”
原本大家伙都是来竞聘的,可没想到医圣和袁氏还有这样的渊源在,搞得许多人一时忘记了前来的目的,都顾着听故事了。
袁空青便道:“那薛大夫不妨说说,究竟是怎么想的。”
薛圣道:“当初我被选入门中做童子,跟在家主身边,家主允我修习门中典籍,不惜破格收我为门中弟子。”
他顿了顿,又道:“袁家主总说,我会有更好的造化,我应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而我的路不应止步于袁氏童子。
“即便后来我醉心于医道,放弃了袁氏香道,袁家主也未曾逐我弃我。我与袁家主虽年纪相仿,可我无法否认,袁家主善为人师,善引人路。
“我的初心未曾改,当年想的是他日以己之力报效师门,而今亦如是。只是师门不再是师门,袁家主也不再是吾师,但恩义犹在未曾忘。
“袁家主若不嫌弃,我以当初袁家主授我之道,尽我所学,授之于袁氏入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