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陆杳:“……”
说起行渊退离朝堂一事,朝中百官都觉得十分可惜,皇帝更是再三挽留不住。
行渊没给蓬莱那边留下任何自己的行迹线索,可蓬莱若遇什么事,他却能单方面地把自己的消息送到皇帝长景那里。
官员们得知焲相的儿子靠科举入仕了如此出息,一边感到焦躁,一边又自我安慰,不用说,肯定是那焲相利用权势给自己儿子开后门,大焲不是已经有文人为此骂翻天了吗?
只可惜,摄政王离朝也不给他们留下个把儿子,摄政王要是有儿子,绝对不输他焲相。
第1719章 教教怎么骂人
朝臣们又退而求其次地想,好在他们蓬莱的主君比大焲的皇帝争气,他们的主君励精图治,甚能独当一面;再看看大焲的皇帝,听说毫无为君者的抱负,整个大焲全仰仗依赖奸相,他索性直接躺平,已经是条咸得不能再咸的咸鱼。
等将来,大焲的皇帝总不能依靠奸相一辈子吧,到时候蓬莱的时机就到了。
而今,大焲文人把焲相骂得凶,这让蓬莱朝臣们喜闻乐见,搓着手隔海观战,但又觉不过瘾,光骂来骂去有什么劲,恨不得摇旗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眼下白天的时候,姬无瑕喂好了四个娃,又跑去城里看热闹了。
季文才被赶鸭子上台,他一边骂奸贼一边被江湖人士教着怎么骂,姬无瑕拿他做例,从他全家骂起,骂得季文才差点跳脚。
然后姬无瑕对他说道:“季大人应该像我这样骂,你要是还不知道,就把我方才骂的复述一遍,然后换个人名儿就好了嘛。”
季文才指着姬无瑕:“你……你……简直污言秽语,肮脏至极!”
姬无瑕道:“那不然怎么叫骂人呢。”
很快,季文才就发现,有了这些江湖人的掺和,事态就往他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去了。
之前他都是志气勃发、性情激昂地在高楼骂国贼,骂得周遭文人们一片拍手声叫好;可现在他每次都是硬着头皮上台的,周遭都是江湖人,文人们早就被挤到后面去了,又或者说文人们自视清高,不愿自降身份,与江湖人一同出现在这等鱼龙混杂的场合。
所以现在季文才的场子,时常都是嘘声一片,大多觉得他骂得不好。
这些江湖人教他越骂越脏,他感觉自己俨然是被他们带着走。
后来季文才也不知是被哪个江湖人给彻底激怒了,文人气概全不要了,跟那江湖人指鼻子瞪眼地对骂起来,从全家骂到祖宗坟头,听得周遭起哄声一片。
等骂到中场,有人连番叫好,姬无瑕带头往那台上抛了个铜板,江湖人权当听个乐子,也都大方地往台上掷铜板。
姬无瑕鼓掌道:“好样的季大人,这样骂就对了!”
季文才后知后觉地冷静下来,就见地上躺了一地的铜板。
可他丝毫没觉得有何喜悦的,而是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文人的风骨被这些个江湖人按在地上踩!
他双手紧握,咬着腮帮子,愤怒却又无力反击。
此时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些江湖人分明是在把他当猴耍。要是他们不满意,就要一直教他;他们满意了,就赏他。
这跟个街头卖艺的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别人卖的是才艺,而他卖的是骂声。
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而那些起初支持颂赞他的文人们,见他取悦那些江湖人,本就对他感到失望,后又听说他与江湖人当街对骂、言辞粗鄙,简直丢了文人的脸,于是乎那些文人们全都散得个干干净净,很少有人再拥护他。
文人们提及季文才这人,就直摆脑壳,称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毫无风骨可言。
等苏阮到达城郡时,恰好就赶上个季文才的场,他一路找去了城中央,正好就见江湖人对着季文才丢铜板打赏,季文才站在台上像个呆鸡。
这满地的铜板加起来起码得好几两银子呢,但季文才是没那个脸捡的,他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倒是他的小厮,留下来收拾场面,把地上的铜板都捡了起来。
第1720章 相好儿
这城里聚集的江湖人众还意犹未尽,后来又有了八卦听。
听说季文才的相好儿还找上门来了。
有人见到那相好儿了,据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那眉弯一蹙,眼儿一红,就让人给心疼坏了。
相好儿的名叫软软,听说是以前季文才在别地游历时与之相结识的,季文才还许下她山盟海誓,等他功成名就以后,就八抬大轿回去风光迎娶她。
她在家乡听到了季文才的才名,才一路跋山涉水寻着找来的,可哪里想到,季文才在这里竟然已经成家,有妻有儿的。
软软在季家门前梨花带雨地一诉说,周遭看客无不心疼肉紧的。
看客中有凑热闹的江湖人,也有不少文人。
毕竟大家对于倾国倾城的美女子,都是心存怜惜之意的。
大家伙到季家门前一瞧,果真,美人生得国色天香,极是美丽,面若牡丹,声若黄鹂,谁见了听了不多流连一阵呢。
大家一听美人的遭遇,又是同情又是对季文才痛斥谴责,还非常的眼红嫉妒。
“这个季文才,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想到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软软姑娘,你这般的貌美,而那季文才才貌平平,家境也一般,你为何会看上他?”
美人擦了擦眼角,道:“大抵还是因为我年轻,单纯,好骗。”
众人嗟叹,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自古以来才子美人都是佳话,眼下众人知晓了原委,就要季文才出来给个说法。
季文才本来不愿多生是非,可架不住这么多人天天在他家门前喊,于是季文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软软一见他便无语凝噎,哽哽咽咽,楚楚可怜至极。
众人对季文才劈头盖脸一顿斥骂:“亏你还是个读书的,竟这般衣冠禽兽!”
“人家一弱女子,你竟能欺负她至此!”
“tui!简直给读书人丢脸!”
季文才百口莫辩,最后只得跺脚,对美人道:“你,你到底是谁啊!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软软美人擦着眼角道:“季郎,我找得你好苦啊。”
看官们群情激愤,对季文才道:“你还不承认,你要是不认识,这美女子缘何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又不是什么香馍馍,你若不是甜言蜜语诓骗于她,她何以对你念念不忘!”
季文才有苦说不出,谁能给他证明,他真的不知道这女子是哪里冒出来的!
最后架不住众人的口水,他不得不躲回了门里。
可躲回去了以后又不得清静,家里妻子又开始闹,没想到他在外逍遥快活,都有了红颜知己,而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妻子非要他把事情说清楚,季文才解释不清,闹腾了没些日,他妻子一气之下,就带着孩儿回娘家了。
随后软软就直接不见外地住进季文才家里了。
季文才很是崩溃,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软软娇声软语道:“自从那日得见季郎,从此我便魂不守舍,愿效那飞蛾扑火,奔向季郎。”
季文才愣了一会儿,先前的满腔愤慨莫名就被浇灭了,道:“真的?”
美人谁不爱,而且还是这般水灵灵的玲珑人物,很快就把季文才迷得个神魂颠倒。
第1721章 美得有点眼熟
穆眠眠听说城里来了个绝世美人,而且还为那季文才要死要活的,心里好奇得紧,就寻来瞧瞧。
她悄无声息地坐在季家屋瓴上,看见院里的美人,光看那身姿便婉约动人,连晴朗的月色照进院里都成了衬托。
软软坐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还要看多久?”
穆眠眠十分新奇,支着下巴道:“咦,你知道我在啊。”
软软抬眸看向她。
穆眠眠也看清了他的模样,惊叹道:“哇,你真的很美啊。不光美,还有点眼熟。”
软软笑一声,道:“看见漂亮姑娘你莫不是都这么说?”
穆眠眠道:“是真的,我很少见过有你这么美的。那季文才不是个好的,又出老,你跟着他实在是亏。”
穆眠眠是个儿郎打扮,又改头换面变了声线,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一头热血的莽撞少年。
然后两个就一人坐在墙头,一人坐在院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本来软软不爱与人闲聊,可这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不时抛出一两句话题,自己自然而然就回应了一两句。
随后不久,季文才就听到了动静,跑到院里来一看,居然有人坐在他家墙头,骚扰他家的女子。
顿时季文才就来火了,道:“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调戏她,还不速速离去!”
穆眠眠有些吃惊,道:“她都把你妻儿气跑了,你还这么护着她啊?你哪里看到我调戏她了呢?”
季文才道:“你休要胡言!我妻儿只不过是回娘家过节了,与她何干!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赶你走!”
说着他四下望了望,然后过去墙角操起一根平日里用来晾衣服的竹竿,就去戳墙头的穆眠眠,试图把她戳出墙头外边去。
见他那无所畏惧之态,当真是护极了身后的软软姑娘。
只不过他戳不到穆眠眠,反倒被穆眠眠一脚给踩住了竹竿,那季文才使出全力想抽回来,结果穆眠眠稳坐着纹丝都不动。
穆眠眠挠挠头,还认真地问:“你今晚吃饭了吗?力气呢?”
季文才气得不行,脸色过分用力憋得通红,骂道:“大胆贼子,你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穆眠眠脚下蓦地一碾,怎想完好的竹竿突然受力碎成了一条条的,那股力道直传到季文才手上,他连拿都拿不稳,手被迫一松,整个人也往后栽倒在地。
这文弱读书人,直接被当场震晕了过去。
穆眠眠还问软软:“前几天我还听到他说他不认识你,你是怎么让他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对你呵护备至、死心塌地的?连自己妻儿都不要了。”
软软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理直气壮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年轻貌美。”
他嘴上如是说着,心里没想到这莽撞少年还有这般身手,多半是冲着他来的,对于这种事他从小到大经历得太多,早已习以为常了,故而他出手也快,先下手为强,倏而手指一弹,立时一枚银针以破空之锐直逼穆眠眠。
银针夜里不易发现,而且又这般迅疾,常人想要躲过还比较难。
只是那银针眼看就要射向穆眠眠的眉心,却倏地停住。
穆眠眠手指精准地把那银针给捻住了。
软软眉间神色一沉,下一刻穆眠眠反手就将银针掷了回来,他拂袖一挡,将银针扫向一旁,那气势直穿透了一旁的树干,深深没进了树干后面的墙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