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台金阙
闻言,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茯苓和茴香皆是松了一口气,当即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捂住脸。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绝望和对未来的迷茫。
娘娘如今失宠,脾气也越来越差了,以往还对她们有礼,现在竟然动辄打骂起来……她们还能在这后宫寿终正寝吗?
第127章 只与陛下共白头
第二日虞亦芙冷静下来,又对茯苓和茴香恢复了以往的倚重和温和。
“昨日里是本宫太着急了,打痛你们了吧?这药膏,你们拿去擦吧。”
她要被禁足到年宴那日少说还有一个多月,还得要她们俩悉心伺候呢。
面对主子又恢复以往的温和,茯苓和茴香却没有放松,时而温和,时而暴躁,阴晴不定,这才是最叫人担心的。
“谢娘娘。”
茯苓上前一步接过药膏,心里却更沉了。
卫景珩那边却是叫人把那两首词裱在册子上,好好收藏在了紫宸宫的书房,时不时就拿出来瞧瞧,那样子叫李福海额角抽搐,忍不住出去借着拿热茶的功夫喘口气。
好在年底的事务繁忙,卫景珩也没空整日观赏,一连埋在政务里三日未曾进后宫。
虞亦禾也落得清静带着宁宁去太后宫中躲了两日,当然也是为了躲奚云,免得再被她抓壮丁。
太后自宁宁落水之后,对宁宁愈发的好了,寿康宫的水池子早已叫人填了起来,连假山都被搬走卸掉了,如今光秃秃的一片在那里,只等来年春日种上花草树木。
宁宁这一去,太后便叫人带着去后殿里挑些好玩的去,又端上来好几套孩童的衣裳,“这是哀家寄存许久的料子,颜色太鲜亮了些,哀家穿不了,给宁宁做衣服穿正合适。”
虞亦禾替太后捏着肩,瞧了一眼那衣裳,无一不是,粉的,嫩黄,这类颜色,便知太后只是托词,这类颜色刚送进宫就不会进太后这里,定是太后特意叫做的。
她不禁心头一暖,“今年宁宁的衣裳已经够多了,娘娘还这么费心。”
太后闻言只笑了笑,“费心什么,不过是指挥下人弄弄罢了,又不止宁宁有,惠贞有,惠安也有,不过宁宁比她们多两套,你可不要告诉旁人去啊,尤其是奚云那丫头,等会又来找哀家闹了。”
虞亦禾赶忙应下,脸上满是笑意:“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不会多嘴。”
太后享受着虞亦禾的按摩,心情不禁舒畅起来,感慨道:“这阖宫里,哀家也就看你和奚云不错,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侍奉陛下,陛下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虞亦禾垂眸轻笑,“陛下已经待臣妾很好了,我自当尽心侍奉。”
她这话乃是诚心所言,让太后不禁侧目,须臾才慢慢笑了出来,这孩子呀……一个嫔位就满足了?
想到被禁足的皇后,太后的眸子暗了暗,复又转首道:“哀家还给留了料子,你穿的也太素净了些,哪里有宠妃的样子?”
皇后千秋宴,太后并没有出席,所以她未曾见过虞亦禾衣着艳丽的时候,今日又只穿了月白配青的宫装,便只当她每日都挑青的,蓝的穿,因此给虞亦禾留了极艳的橙红色并烟霞紫色。
太后拉过虞亦禾坐在身边,、仔细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笃定道:“你这样的容貌,穿艳色也应当十分好看。”
就在这时,屏风外传来男子的声音,“母后说什么十分好看呢?”
说着帝王便踏入了内殿,立在二人前时,乌发上还残余着几片雪花。
太后撇了撇嘴,真是闻着味就来了。
虞亦禾倒是关切地询问:“外头又下了大雪?”
卫景珩忽略母亲的眼色,回答虞亦禾的问题,“下了刚有一刻,鹅毛大雪。”
虞亦禾立刻站起身,推开窗子往外望了望,一股风又吹了进来,叫她猛地一个哆嗦,眼瞅着地上已经一片浅浅的雪白,立声抱歉道:
“太后娘娘,这雪下的大,臣妾要带着宁宁早些回去……”
太后也感受到了那股风的寒意,不好再留,“你且带着她快些回去吧,雪化了再来哀家这里。”
虞亦禾服身一礼向太后告退,又向帝王也行了一礼,“陛下在这陪伴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岂料帝王竟道:“那朕送送你。”
虞亦禾的心一动,觑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就见太后挥了挥手,显然是颇有些无语。
“送送送,你跟着禾儿回灵和殿去吧,宁宁留在哀家这,等晚上哀家亲自叫人送她回去。”
帝王垂首抿唇,只当母后是说的是好话,护着虞亦禾的腰就往外走。
到了外间又被服侍着穿上大氅,走到殿外廊下,雪便被吹了进来,扑在两人的裙裾上又渐渐消融。
外面的雪又下的更大了,路面上已经银装素裹,只余来时的脚印,大地好像也因此尘封,万籁俱寂。
大总管和清雪各自撑开伞跟在两人后面准备为两人挡雪,卫景珩却陡然伸出手握上了一柄伞。
“朕自己来。”
大总管立时松手,清雪也撑着伞后退一步。
给帝王用的伞自然极大,足够完全遮盖两人,但他却仍是微微向身旁的人儿倾斜,为其遮挡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虞亦禾察觉到这一点,侧首望向他,漫天的雪花下,两人目光交汇,温情脉脉。
“走吧。”
他提醒,虞亦禾颔首。
两人并肩而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也叫人的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雪花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却未带来一丝寒意。因为两人交握的手温热无比。
虞亦禾接下了一朵雪花,忽而道:“陛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嗯?”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虞亦禾本意是说两人淋雪意义非凡,谁料隔壁陛下想法不同寻常,握住她的手当即用上了力气。
他顿住,凤眸眯得狭长,“这句源自龚老的诗,第一句是‘忽有故人心上过’,不知阿禾心上过了那个故人啊?”
话里的醋意太过明显,叫虞亦禾有些错愕,须臾,她空闲的那只手握住伞柄,从他的手中把伞抽出。
清雅的油纸伞在宫人们震惊的目光中跌落在地,纷飞的大雪落在了两人的头上,一点一点,把乌发覆盖。
帝王愣在原地,虞亦禾却莞尔一笑,把他的手握住,轻声:
“只与陛下共白头。”
第128章 落下一吻
一句话直接让帝王硬生生愣了好一会儿,只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任由雪花落在睫毛上,也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之人。
眼前被雪花盖的影影绰绰,可卫景珩还是舍不得挪开自己的眼睛,直到那张美丽的面庞在眼前越来越近。
温暖的体温融化了两人鼻尖相接处的落雪,虞亦禾在他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下一息,帝王捡起落在地上的大伞,挡住后人的视线,又抬手扣住她的后颈,覆了上去。
雪的冰凉,呼吸的炙热纠缠在一起,香津浓滑,唇舌交缠摩梭,叫人忍不住沉沦。
落后于后面的宫人都被这一幕灼得垂下了头,不知过了多久,前头的伞才重新打正,帝妃二人再次携手往寿康宫外走去。
缀在后面送客的寿康宫小宫女见状立时回去和太后禀报。
正吃着果子的太后立时哼笑道:“哀家就知道,指定是留不下来的……”
方嬷嬷在一旁也忍不住笑,好在宁宁从后殿回来了,一见太后就欢快地扑上来,“太后娘娘,我好喜欢那些玩具……”
太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接住了宁宁,“诶,乖乖,跑慢一点,别摔了!”
卫景珩确实没留在寿康宫,他几乎是抱着虞亦禾进入了辇车,帷幕落下的那一刻,辇车内的气氛再次火热……
这一幕落在刚往这边来的荣妃眼里,她听着宫女的禀报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的御驾,不禁冷哼一声。
“大白日地就勾着陛下……就是肚子不争气啊……”
荣妃勾唇笑了一声,颇为自得。
这宫里确实没女人比她的肚子更争气了,淑妃尚且是嫁给帝王两年后才有了身孕,荣妃却是刚入宫不到三月就怀孕了,而后平平安安地生下了二皇子。
对于这一点,淑妃其实一直耿耿于怀,不过荣妃怀孕之时,大皇子还不到一岁,体弱多病,她尚且要到处防备着提心吊胆地照顾儿子,也没这心思去对付她,这才叫荣妃也平安生了下来。
不过淑妃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那烟草就是她引着荣妃吸的,至于有没有效果么?
那愚蠢的二皇子可不就正说明那玩意的威力么?
——
此时,千里之外的岭南某县,被贬此地做官的杨清也邂逅了一位女商贾。这位女商贾能以女子之身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实在是令人佩服。
在接受对方对县衙的捐赠后,杨清拱手一礼,“多谢萧家主的捐助。”
萧月欠身一礼,看着这位近来颇为治县有方的县令微笑道:“不必多礼,还望县令秉持本心。”
希望他能一直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吧。
就在这时,县衙外闯进来一伙人,为首的之人一脸蛮横,大声叫嚷道:“萧月,老爷说了,限你三日之内回到王家,否则就把小姐带走!”
萧月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眼中满是愤怒:“你们王家欺人太甚!我早已与你们和离,凭什么还来纠缠?”
见状,杨清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撒野,还有没有王法?”
萧月的身世叫他情不自禁想起了虞亦禾,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王福却是不怕,斜睨了杨清一眼,冷笑道:“王法?在这地界,我们王家就是王法!”
杨清早知天高皇帝远,到岭南为官定是阻力重重,可还是没想到上任没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胆!岂容你不尊天子!来人!”
然而,王家的家丁们却毫不畏惧,与县衙的差役们对峙起来。
眼看两伙人就要打起来,萧月深吸一口气,对着杨清道:“县令大人,此事因我而起,还望不要牵连到县衙。王家在本地势力庞大,大人不可因我而冒险。”
杨清却摇了摇头:“萧姑娘,莫怕。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就算王家势大,我也绝不允许他们肆意妄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
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正是王家的家主王逸云。不过这衣服在杨清眼里却是不够看。
王逸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萧月,阴阳怪气地说道:“萧月,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乖乖回来,既往不咎,女儿也能留在你身边。否则……”
萧月冷哼一声,扭头道:“我宁死也不会再回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