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台金阙
虞亦芙有口难言,但她还是知道重点是什么,连忙道:
“是,香樟背后定有她人……还有臣妾孩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没的?!”
说到后半句,虞亦芙真的悲从心来,谁知道香樟密谋了许久?香樟可是跟了她有三年了呀。
这一句又叫帝王的脸色更加难看。
虞亦芙的孩子怎么没的确实不清不楚,虽然他不喜欢她,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宫中有如此狠毒的人存在。
他的孩子已经流掉多少个了?
光是今年就消失了两个……真是蹬鼻子上脸,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愈想愈多,卫景珩的怒气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他看了一眼身侧的虞亦禾,又庆幸于她和孩子没什么事。
虞亦禾对上他的目光,提起心柔柔一笑,但眉间间的不适和疲倦十分明显。
卫景珩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随后斩钉截铁道:“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李福海,你应当知道怎么做。”
帝王的声音冰冷无情,叫在场的人都脊背生凉。
李福海领命而去。
而后卫景珩的目光落在了虞亦芙的身上,眸色幽冷,叫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那香樟所说,你杖毙她妹妹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说?”
“臣妾……没有……臣妾……”
虞亦芙想要辩解,可此事一查宫女名册便知,辩无可辩。
她慌张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卫景珩还是招了招手,立时有司宫台太监上前一步,“请陛下吩咐。”
“去对一对名册。”
此话一出,虞亦芙又瑟缩了一下,连忙道:“陛下,没有,臣妾就是罚她板子,谁想她没撑过去……”
“什么理由?”
一句话又堵死了虞亦芙。
那理由是她随便找的,如何能说出口?
思忖两息,虞亦芙干脆跪地求饶,“求陛下饶恕,是臣妾一时生气才罚了她……”
可卫景珩听到这句话不仅没消气反而更加生气了。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伺候阿禾的那个侍女红俏,因为没有确凿证据,阿禾便不忍责罚,直到她露出马脚。
此举虽然过于心善,但也好过虞亦芙因一己之私便弄出人命,现在还被人报复,牵连阿禾!
两姐妹的对比实在明显,让帝王心中对虞亦芙愈加失望。
谁会喜欢如此任性狠毒,不思悔改之人留在自己身边呢?
帝王垂眸不再去看虞亦芙,深吸一口气,冷声宣布:
“虞昭媛草菅人命,滥用权力,管束宫人不利,差点酿成大祸,贬至嫔位!”
虞亦芙听到这道旨意,整个人如坠冰窖,瞬间心急如焚:
“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开恩啊!”
一下连跌两级,她会成为后宫笑柄的!
然而卫景珩不为所动,虞亦芙便望向自己的姐姐,“姐姐,求你帮我求求情,姐姐!”
可虞亦禾如何愿意为她求情?
无论是她算计自己,苛责宫人,品行不佳就足以让自己讨厌。
再说香樟之事牵连自己,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险,虞亦禾也觉得虞亦芙应当受到惩处。
于是她避开眸子,不去管虞亦芙如何哭诉。
虞亦芙还想再说却因卫景珩一记冷斥愣住。
“闭嘴!很吵!”
很吵?闭嘴?她的脑袋瞬间空白,再也不知道如何言语,这一句胜万句。
其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她竟让他如此厌烦?
第150章 麝香案
她瘫倒在地不知如何辩驳,虞亦禾也看不得她这样不体面地坐在地上,示意宫人把她扶起来。
太医院的太医此时也被传唤到了此处,早有秦太医说了前情,在帝王的吩咐下再次检查香炉,以及虞亦芙的手帕,香囊等物。
等待结果之时,平安低声禀报:“陛下,有几位娘娘前来,可要请她们进来?”
可卫景珩哪里愿意,闭眸挥手,疲惫道:“叫她们都回去等着,不必来此处。”
人多恐又生事。
外头被拦着的可不正是淑妃,荣妃等人,连着恭妃,兰嫔,宫里叫得上的主位都在这里了。
听陛下不愿意叫她们进去,荣妃立即酸道:“啧,这保护的可严实,生怕我们进去了就害了她似的。”
奚云听了可不高兴,怼了她一句:“你这张嘴还是留着教教二皇子如何说话吧,省的下次再语出惊人。”
“你!”
荣妃眼睛瞪大了一圈,而后斜眼着看奚云,讥讽道:“你往日里与她亲亲密密,如今也没见你受到什么优待,还不是和我们一块站着?”
两人斗嘴之余,淑妃瞧了一眼那高大的殿门,看到门口那一点点血迹,勾唇一笑转身便往回走。
兰嫔依旧是咳嗽了两声,望着淑妃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她才转身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此处。
走到无人之处时,侍女才低声道:“娘娘,您确保此事不会……?”
兰嫔经过一个冬日不但没有丰腴几斤,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瘦弱了。
如今春暖,她倒也不必时时坐着轿子,便自己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听到贴身侍女询问,兰嫔抓住垂到鬓边的发芽杨柳,轻笑了一声。
“此事不止本宫一人的手笔,另外一人不会叫此事暴露的。”
她恨虞亦芙是不假,但她也没狠毒到要牵连至其她人身上。
虞亦芙香囊手帕上的麝香是她给香樟的不假,可香炉里的东西可不是她示意的。
有比她厉害的幕后黑手呢。
兰嫔抬首望着那翠绿的芽点,眸光中闪现些许柔和。
“已经是景和七年春天了呀……距离元年已经足足过了六个春秋……”
说着说着,点点泪水自她眼眶溢出。
她再也不是十七岁女孩子了,她没了青春,没了朋友,没了孩子,没了健康的身体,她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她竟盼着香樟供出她,她就此死了也好。
但淑妃自然如兰嫔所想,她不会让人暴露出她才是幕后主使。
回到长春宫后,当即招来内侍,“去,告诉她,是她该站出来的时候了。”
内侍犹豫,“娘娘,真的要?”
淑妃瞥了他一眼,内侍心中一凉,立时退下了。
淑妃端起一杯暖茶,慢慢地品了许久,这才舒掉心中郁气。
原本她也不想轻易再折了何才人这颗棋子,可上次弄掉白茵茵的胎最后只查出一个女官已经让陛下怀疑。
现在咬舌的香樟还在司宫台手里,虽不知死活,但已经有暴露的风险,两者相加,她必须推出一个有说服力的人出来……
只是淑妃没想到这一招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今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若想要再出手,就是难上加难。
——
这边几位太医来灵和殿后再次给虞亦禾诊脉确认她无恙后,又检查宫殿各处可还有纰漏。
其中也分出两位太医共同查看虞亦芙的香囊并替她诊脉。
“此香囊和绢帕都是浸泡过含麝香的水,再加以香料遮掩,方能比较隐蔽。”
当虞亦芙问出她去年小产可是因为麝香时,却又被太医们一口否决。
“娘娘,您去年小产,我们也是在的,绝不可能是因为麝香,而且根据您的脉象显示,此麝香对您身体也并无大碍,最对也就是令您不易有孕,可您……”
太医未说尽的话,在场的人也都明白,虞亦芙因小产本就伤了身子,麝香于她而言并不能带来太大恶果。
可这么一说,香樟因怨用麝香害虞亦芙一事就比较牵强了,若是恨,则要命才是,麝香并不能要她的命。
虞亦禾听了这么久,也终于确定幕后之人的主要目的还是自己,虞亦芙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她想到的,卫景珩也想到了,此时大总管来报,“与香樟相干,密切联系之人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绝不可能再出现咬舌自尽这种事。”
帝王点了点头,凤眸一敛,冰冷的话语随口而出,“不必留情,严刑拷打。”
……
灵和殿发生的事瞒不过后宫众人,没有到晚上,各宫主子便打探的一清二楚。
虞亦芙被贬至嫔位的消息自然也被晓谕六宫,她原就被留到了晚上,本想着乘着夜色回宫应当不会有很多人看她的笑话,结果刚进中粹宫,便迎面碰上了她宫中住着的其他嫔御。
她的语气便十分不耐起来:“何才人?这么晚挡本宫的路做什么?”
夜色太深,虞亦芙看不清何才人的表情,只觉得她今日十分呆滞,竟连她的话也不听了,又觉得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当即从她身边撞了过去。
“好狗不挡道!”
连带着她身后的宫女也一连串地从何才人身边穿了过去,无一人停下,无人在意躺在地上的何才人。
良久,躺在地上的何才人才从地上的爬了起来,月光照耀在她脸上,闪耀出两行水光。
又过了一会儿,何才人才走向另外一边的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