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白篱看着他的眼,轻轻点头:“是,我也来送客了,现在送完客人了,我回去了。”
阿成呆呆看着她,然后点点头:“是,送完客人了,小娘子快上船歇息吧。”
白篱越过他向船上去,一路上见到的人皆是如此操作,没有引起丝毫喧闹,也不用解释,很快到了三楼,带着几分轻松推开门。
因为窗帘低垂,还有些昏暗的室内,有人猛地站起来。
“阿篱,你回来了。”
白篱一愣,还没看清室内的人,那人就冲过来将她抱住。
“太好了,你没事。”
第三十八章 解释
虽然陌生的怀抱躯体接触让白篱瞬间绷紧,但熟悉的气息让她又放松下来。
“李余!”白篱说,“你怎么回来了?”
脱口说完又反应过来,她能回来后消除大家有关她不在的记忆,但先前不在的时候没办法。
算下来两天两夜没回来,船上的人肯定急了。
她想到他们急了可能到处找一找,没想到还去告诉了李余,更没想到李余竟然回来了。
“你不是在守皇陵吗?”白篱说,“你这样回来没事吗?”
说着拍了拍李余的后背,示意他放开,但李余似乎没明白,抱着她一动不动,只闷声说:“没事,我没让人发现。”
他的声音闷闷又沙哑,因为贴的近,白篱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汗气土气,可以想像是怎样疾奔归来,又担心她,完全顾不得洗漱更衣。
“我以为你出事了。”李余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也不知怎么帮你。”
说着再次抱紧她。
“我真怕你出事,就像我父亲母亲那样,我也要失去你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因为抱的很紧,她能感受到他绷紧的身体,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白篱想到上官月梦境里一层层沉睡的小孩子,那是深藏在心海的恐惧,以至于不敢醒来,不敢做梦。
她轻声说:“是我不对,当了这里的主人,就不该不告而不归,吓到大家,吓到你。”也不再要推开李余,而是抱住他的腰轻轻拍抚,一边继续说,“当时事发很突然,我盯着的人突然有了动作,我只能跟着去,没机会通知楼船上,然后这两天一直在善后,昨晚本该回来,但太晚了我想楼船开了,所以等到早上才回来,我打算回来后再让人告诉你……”
或许是她的絮絮叨叨,或许是拥抱以及拍抚,李余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什么事?很危险吗?”他问,又急声说,“楼上也有余庆堂的人,你随便用。”
白篱说:“说出来吓死人的事。”说着仰头看他,但因为他抱的太紧,只能看到他的耳朵,“我们坐下来说。”她拍了拍李余的后背,又问,“你吃过饭了吗?是不是一直滴水未进?”
转开话题,询问琐碎的事,最能安抚情绪紧张的人,果然随着她的问,李余松开了抱紧她的手,缓缓站直身子。
“是了,你忙了两天两夜了。”他似是自言自语,低头看着她,关切问,“也没吃饭吧?”
白篱对他点点头:“还没顾上吃早饭,趁着城门开了就赶紧回来了。”
李余对外扬声唤吉祥。
吉祥闻声进来,听李余吩咐准备早饭热水,白篱看到门外还有那个蔡掌柜探头,神情担忧,与她视线相撞,皱了皱眉头,扭开头走开了。
李余生气,他的手下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白篱不以为意,自去洗漱,等她换了衣裳走出来,垂帘已经拉开,室内透亮,食案丰盛,李余也洗漱换了干净的衣袍,晨光照耀下又变成了那个清爽干净漂亮的小郎君。
只是脸上没有先前时刻挂着的璀璨笑容,倒也不是绷着脸,但宛如秋日的湖面,清清冷冷。
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的模样。
先前金玉公主骗他那次,他生气的表现也不过是笑。
此时不笑,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白篱也能理解,她既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住在楼船上,这里就相当于家,她也被他视作家人,家人突然消失不归,怎么能不着急?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还在东阳侯府当少夫人,周景云一句话不说消失不见,她也会生气。
“是我的错。”白篱再次道歉,“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去找你,我是想着他们会自己在京城里找一找,我今早回来,也就是一天两夜,也很快,是我思虑不周想当然了……”
李余打断她:“我知道你不信他们,那如果我在楼船上,你会告诉我吗?”
白篱立刻点头:“当然会。”又拔高声音,“我也没有不信他们,他们是你交给我的人,我当然信,只是太突然了,没来得及,而且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也帮不上忙。”说到这里看着他,“不过如果你在,我一定想办法通知你,因为你绝对能帮上忙。”
这样啊,李余皱眉:“你应该让人去告诉我。”
白篱伸手扶着他胳膊推了推,“来,我们坐下说。”又问,“你在皇陵吃的好吗?很冷吧?不会都是冷饭吧?”
李余摇头,随着她坐到食案前:“不冷,也有热茶汤。”
虽然还皱着眉头,但嘴角微微上翘,秋日的湖面荡起涟漪,波光粼粼。
“你知道皇后死了吧?”白篱问。
李余点头,看着她说:“京城里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和事,第一时间就会传给我。”
所谓重要的人和事是帝后动向,金玉公主驸马动向,以及她。
所以尽管只是一夜没回来,吉祥还是宁可虚惊一场也不敢耽搁来告诉他。
这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白篱能领会自己在其中,轻咳一声,继续说:“那你也知道白锳生了皇子吧?”
李余再次点头:“昨天知道的,跟着你不见的消息一起送来的。”
白锳生了皇子的消息,远不如她不见了让人惊慌。
白篱再次轻咳一声,看着他:“白锳其实生的不是皇子,是公主。”
李余一怔,从各种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凝神看着她。
“白锳和张择把孩子换了。”
“我一直盯着张择,前天晚上在皇宫,可惜没能阻止成功。”
“但我把小公主抢到了。”
白篱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讲了,当然隐瞒了蒋后震慑张择的事,这件事就算是对周景云她都不会讲的。
听完讲述,李余脸上再无半点生气。
“原来你白日经常离开楼船去城内是盯着这个。”他说。
果然不是吉祥说得那样乱逛街市。
白篱点头:“是,我也是想办法查到了她们的所在,女子生产很突然,当时突然孕妇们被运走,我不能离开,一直紧紧盯着,事后又很忙乱安置……”说到这里稍微有些心虚,其实事后也没多忙乱,孩子周景云安置好了,带孩子也是他在带,她甚至昨晚还睡了大半夜。
李余已经坐直身子打断她:“我知道,我明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生气发脾气,我本就知道,你不回来肯定是有事要做,我只是,我只是很担心,很焦急,着急自己帮不上你……”
白篱也打断他:“你不知道嘛,我这样不声不响什么都没说走了,你着急生气都是应该的,现在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留消息,不是一点也不生气嘛。”说到这里又一笑,“而且你这算什么生气,没有对我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就是……”
她伸手在嘴边微微一拉,让嘴角下沉。
“稍微拉着脸,一点都不吓人,而且……”
她眼睛弯弯一笑。
“你不笑的时候,更好看了。”
李余噗嗤笑了,又沉下脸,若有所思:“嗯,更好看吗?那我以后不笑了。”
第三十九章 他想
虽然不像梦里小李余动不动就哭,但也跟小李余一样好哄。
面前的年轻人面容虽然又变得清冷,但跟先前不一样,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白篱一笑:“也不用刻意,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都好看。”说着看食案,指给他,“你看,这个是我让他们新添的菜,我在街上吃过,你尝尝。”
都好看吗?那就好,李余一笑拿起筷子依言吃了,点头:“真好吃啊。”又感叹,“果然你对楼船更用心。”
白篱挑眉:“你直接说我爱吃馋嘴就好了。”
“这怎么是馋嘴呢?”李余摇头,“我因为经历苦难无心吃喝,而你不一样,依旧喜欢尝试世间美味。”
他伸手比划一下。
“这表明你的心胸比我更厉害。”
白篱笑出声。
爱哭和爱生气的人,也很会逗人开心啊。
“好,可以了,不用再夸我说我好话,我们互相都不生气了,这件事揭过去了。”她说,指着食案,“快吃快吃,我真饿了。”
“是说真话啊。”李余笑说,不过也没有再说话,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简单吃过早饭,李余也再次回味一下白篱这两日的经历:“孩子被换了,当时没有被发现,事后的确也不好再揭发他们。”
张择目前还把持大权,告到皇帝跟前,反而会说白锳是被陷害。
那些孕妇都在张择手里,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白篱的身份也很麻烦,逃亡的白循幼女,假死的东阳侯少夫人,在皇帝面前根本毫无信服力,冒出来指证,别说自己会被拖下去砍头,周景云一家也没好下场。
“小公主还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总有机会认回亲生父母。”
“虽然那种母亲,认不认无所谓。”白篱说,又挑眉,“但有机会还是要认。”
李余看着她一笑:“要不然岂不是让那种母亲如愿?”
白篱哈哈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要不说,我们两个一样呢。”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李余笑着再次接过话。
想到当初还把白篱当厉鬼的时候,他们就说过这样话,此时此刻他们又在一起说了这样话,而且这一次,她也不再是偷偷摸摸与他私会,也不再是他人的妻子……
他人的妻子。
李余想到她适才讲述的过程中一个关键的人。
“现在小公主在周景云安置的地方?”他问。
白篱点头:“他做事很可靠。”
李余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捏,点头:“是啊,看他待你的赤诚,就可以知道一定会保护好小公主。”说完又补上一句,“还好有世子当时在,如果是我,就算你提前告诉我了,我可能也做的不如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