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虽然告诉他你们平安,他必然也很担心。”他说,捏了捏筷子,“明日我陪你去楚王府。”
白篱想到什么,嘻嘻一笑:“好,世子去探望楚王,合情合理。”
那些传言乱纷纷,她自然也会听到,周景云看她一眼,慢悠悠说:“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白篱笑出声。
“快吃吧。”周景云说,“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呢。”
白篱夹了菜放到他碗里:“世子也是。”
他一大早就跑来见她,必然也没吃饭。
周景云一笑低下头,白篱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对坐吃饭,开着窗,夏日的风轻轻盘旋。
……
……
周景云将熏笼拿进来时,白篱在罗汉床上跟囡囡正玩的开心,或者说,白篱正玩的开心,将胖乎乎的囡囡滚来滚去,囡囡咯咯笑。
“别让她吃脚。”周景云说。
白篱忙将团成一团,搂着脚丫往嘴里送的囡囡抱起来。
“你是不是想啃猪蹄子,是不是?”她摇晃着问。
囡囡一开始还在笑,但因为吃不到脚很快哭起来。
“爱哭鬼爱哭鬼。”白篱说。
坐在一旁的奶妈忙起身,笑着说:“也要犯困了,我带她去睡吧。”
“你也把头发熏熏。”周景云说。
奶妈抱着孩子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眼,透过窗看到白小娘子还躺在罗汉床上,周世子站在一旁,手握着乌黑的长发,用熏炉熏烤。
“好香啊,用了什么香?”白小娘子扭头问。
“没有啊。”周景云说,“是你头发香。”
两人相视一笑。
哎呦哎呦,奶妈忙收回视线,捂住囡囡的眼,加快脚步进了厢房。
第六十九章 问安
白篱醒来的时候,晨光微亮。
看着眼前浅蓝的帐子,有一些恍惚。
住在这里其实时间不太长,离开这里时间也不算短,但陡然回来,感觉没有丝毫陌生。
是这里的摆设丝毫未变呢?还是因为这里有熟悉的人?
白篱探手掀起床帐,卧房门垂着远山烟雨图纱帘,外间隐隐可见,但又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掀起床帐的声音,外间听到了,便有脚步轻响,人影走到纱帘前。
“阿篱,你醒了吗?”
白篱坐起来含笑应声是,看着远山晃动,烟雨退散,周景云掀起帘子走进来。
“睡得还好吧?”他说,将一杯水递过来。
白篱接过笑着点头:“一夜好眠。”喝口水问周景云,“你呢?”又向外看,“罗汉床有点小。”
昨晚周景云没有离开,毕竟大张旗鼓把院子清空了,自己跑去外书房睡,不合情理。
当然,他们现在不是假夫妻了,院子里没婢女,不需要做戏,也不用睡一起。
所以昨晚周景云睡在东间罗汉床上。
“在家里自然睡得好。”周景云笑说。
如果春月等婢女们在,一定会反驳。
其实他在家睡得也不好,入眠困难,多梦。
不过昨晚的确睡得很好,一夜无梦,或许是因为她在身边,心无挂念。
周景云转来视线。
“昨晚江云把庄夫人和许婆送进来了。”
听到这句话,白篱忙起身:“是吗?我睡得太沉了,竟然没听到。”
“她们也怕吵醒你。”周景云说,“就直接歇息了。”
或许是听到室内两人的说话声,院子里也开始有脚步走动。
“这是花花,这是树叶,这是灯笼。”
大人的哄逗声,孩子咿咿呀呀声响起。
白篱走到窗边,看到庄夫人黄茹抱着孩子在院子玩耍,奶妈在清洗孩子的衣服,许婆从一旁廊下走来:“这边的厨房什么都有……”
话说到这里时察觉窗边的动静,几人都看过来,看到白篱倚窗而立,周景云站在她身后。
“小娘子醒了。”许婆笑说,“想吃什么?”
白篱笑说:“都可以。”
庄夫人怀里的孩子则张着手对两人咿咿呀呀要抱。
周景云一笑:“我来抱她,你去洗漱吧。”说罢走了出去。
白篱看着他走到院子里,从庄夫人怀里接过孩子,高高举起让孩子去抓树上的叶子,院子里瞬间响起孩子的笑声。
……
……
春月拎着食盒走向厨房,有仆妇看到了,忙接过来。
“怎么姐姐亲自送来了?小丫头们又偷懒!”她说。
春月笑说:“我没让她们送,闲着也是闲着,吃完饭走动一下。”
世子院的婢女仆妇暂时搬了出来,人还是世子这边的,不用去重新安排差事,所以周景云干脆让她们歇假。
春红她们家人都在侯府,便都回家去了,春月外边买进来的,家人都没了,也无处可去。
“妈妈这里有我帮忙的吗?”
仆妇哪里敢使唤她,笑着招呼:“姐姐来的正好,帮我尝尝新做的荷叶糕。”
说罢带着春月进了厨房,刚进去就听到仆妇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千真万确,是有孩子住进去了。”
“我昨晚从那边过,就听到了!”
“先前我就听说了,世子在外边养了人,孩子都生了。”
“看来夫人和世子闹了这么久,最终没拗过世子,把孩子接进来了。”
“那女人呢?也跟着来了吗?”
说到这里时,被仆妇重重的咳嗽声打断,又有呵斥“胡说八道什么!”
闲聊的仆妇们回过头,这才看到春月站在门口,顿时尴尬慌乱,四散而去。
“别听他们瞎说。”仆妇陪笑说。
瞎说吗?春月想,应该不是,世子从来不会真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行事。
她不由看向世子院落的方向,原来有新人住进去了啊。
……
……
走进室内,白篱收起伞,对东阳侯夫人施礼:“夫人。”
东阳侯夫人眯了眯眼,刚才看到周景云抱着一把伞进来,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
还好她现在多个心眼,听到说世子来了,立刻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下。
“母亲。”周景云笑着问安,“昨晚休息的还好吧?”
东阳侯夫人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转,这两人面色红润,眉眼明媚,她哼了声:“没你们休息的好。”
白篱施礼:“是我给夫人添麻烦了。”
她又没说她,东阳侯夫人哼了声。
那女子也不用她安抚,抬起头笑盈盈说:“夫人,今日世子要陪我去趟楚王府,我们去问问……”
她的话没说完东阳侯夫人连连摆手。
“别跟我说这些!”她说,“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周景云一礼:“请母亲放心,我知道我关系着侯府所有人的性命,不会肆意妄为。”
东阳侯夫人要说什么,白篱在旁开口:“夫人,世子带我回来,也是被人施惑术,不是故意要让侯府涉足危险。”
东阳侯夫人看向她,还未张口,周景云已经对白篱摇头:“我也说过,我做出那个决定不是沈青之惑,如果我不生心思,他也惑不了我,所以是我不愿意看张择他们藉着追杀蒋后余孽,构陷罗织,残害无辜。”
说罢看着东阳侯夫人。
“母亲,这世间有很多危险,但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东阳侯夫人啪的一拍桌子:“你们两个一大早是来教训我的吗!你说完了她说,她说完了你说,那么多话说完了再过来不行吗!”
白篱戳了戳周景云,低头施礼:“夫人息怒。”
周景云也再次施礼:“母亲息怒。”
东阳侯夫人看着两人,冷哼一声:“周景云,别忘了,你这个君子是我这个妇人养大的!如果没有我的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以为你现在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教训我?还有,我虽然是个妇人,这几十年可不是只闷在内宅过日子,我什么没经历过!”
先帝的喜怒不定,除了戒备皇子们,对他们这些功勋人家更是虎视眈眈。
几十年间多少老臣旧将覆灭,东阳侯府能幸存可不是靠着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