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篱梦 第35章

作者:希行 标签: 婚恋 古代言情

  似乎此时才刚进屋刚见面,并没有你来我往对质几句。

  定安伯夫人冷冷说:“少夫人好大的气势。”

  庄篱起身说:“晚辈不敢,夫人您是长辈,训斥晚辈之前,可否能先告诉我,我送的这干花怎么了?”

  东阳侯夫人沉声说:“这花让人生幻,先是家里的丫头们胡言乱语,然后文杰,也就是定安伯府的公子,也被迷惑,喊着能治百病,起死回生,拿去给李大将军府的十公子了,结果反倒让十公子病情加重,李大将军上门问罪了。”

  听到这里,陆锦再次嘤嘤嘤哭起来。

  定安伯夫人也红了眼眶:“真是天降灾祸,我们定安伯府从未受到如此屈辱,老夫人差点没撑住——”

  东阳侯夫人面色惭愧,她自然知道李大将军的做派,也能想像定安伯府乱成什么样。

  耳边有庄篱的声音喃喃“真是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东阳侯夫人看向庄篱,这时候知道怕了?乱送东西就是她不对,休怪运气!东阳侯夫人恨恨瞪了她一眼,看向定安伯夫人,说:“姐姐,我真是——”

  她的话没说完,庄篱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这我就听不懂了。”她看着定安伯夫人,“是谁胡言乱语,是谁被迷惑,说这荷花苞能治百病?起死回生?”

  定安伯夫人捏着手帕看着她:“是你说这是永生花,它——”

  “我说它是永生花,花永生,又没有说它让人永生。”庄篱说,看着定安伯夫人,又看陆锦,“它就是一支特殊技艺熏制的干花,是你们定安伯府自己胡言乱语的,怎么能怪我身上?”

  陆锦放下掩面的手,急道:“就是你这花有古怪,让伤重要死的小丫头活了过来。”

  庄篱看着她,好奇问:“花怎么让伤重要死的小丫头活过来的?”

  “她做梦梦到——”陆锦说。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荒诞,自己也停下来。

  庄篱笑了,看着陆锦:“你家小丫头做梦梦到的事,你们家信了,你们家的事,你们怎么来问罪我了?”

  陆锦咬着下唇看着她,这花就是古怪!小丫头梦到菩萨,她还梦到被这花打了!

  但这事太古怪说不清,说不清的就不能说细节,只需要说事。

  陆锦掩面哭起来。

  “嫂嫂,我哪里做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好,陆家是无辜的。”

  定安伯夫人在旁冷冷说:“只怕我们陆家在少夫人眼里看着也不怎么顺眼。”

  庄篱看着掩面哭的陆锦,再看定安伯夫人。

  “一支干花做得精巧,宛如永生,你们自己没见识,非说它是妖物。”她说,“先前薛夫人送我皇后所赐的宫花,花蕊亦是真花熏制,永生不谢,怎么?它也是妖物吗?”

  定安伯夫人脸色一僵,是了,皇后的宫花也是干花。

  “指罪别人,是要有证据,被人污蔑,也能告官的。”庄篱接着说,说罢对东阳侯夫人屈膝一礼,“母亲,请拿名帖,我要去京兆府告状。”

  告状?

  东阳侯夫人还震惊她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

  定安伯夫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好啊,你还恶人先告状了!告,我倒要看你怎么告!”

  “我当然是告定安伯府出了事,诬陷别人送的礼物是祸源。”庄篱说,“如果官府真判了我有罪,也好给其他人提个醒,以后跟定安伯府迎来送往要谨慎小心。”

  定安伯夫人大怒:“你——”

  东阳侯夫人忙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再喝斥庄篱:“你住口!东阳侯府还不是你当家,轮到你告东告西。”

  真要去告了,东阳侯府和定安伯府岂不是成了京城里的笑话,东阳侯府又有什么体面?

  “好姐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东阳侯夫人拉着定安伯夫人劝,“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个体面——”

  定安伯夫人又羞又恼又气,这个庄氏简直是个泼妇,她反倒闹起来了。

  定安伯夫人深吸一口气,冷静,来这里是有别的目的,不能让这女子撒泼闹乱。

  “自从三娘死了后,我已经没有体面可在意了。”她落泪说。

  提到逝去的人,活着的人心里都悲伤,东阳侯夫人想到如果陆三娘子还活着,家里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顿时眼泪也掉下来。

  “我也没想到,日子会过成这样。”

  看着两个夫人携手哭起来,跪在地上的陆锦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庄篱。

  庄篱倒是没有再喊着要去告官,但也没有说一句媳妇错了,更没有跪下,只站着不动。

  看起来还是文弱安静的样子。

  但陆锦已经不敢再指责她了,进门不过要摆个气势,就差点被她崩坏了一口牙。

  还是速战速决吧。

  陆锦跪着拉住东阳侯夫人的衣袖,仰头流泪说:“义母,我和伯母来不是指责少夫人的,实在是我们没办法——”

  她说到这里似乎哽咽说不下去。

  “怎么?李家难道真要把文杰处置了?”东阳侯夫人停下哭,急道,“他儿子本就不行了,处置不了真正的凶手,竟然要欺负定安伯府,就是告到皇帝那里,我们也不怕!”

  定安伯夫人流泪摇头:“他倒没有非要文杰的命,他也没有要跟我家成仇,他非要跟我们家做亲——”

  做亲?

  东阳侯夫人愣了下。

  “李十郎尚未成亲,原本就说不下亲事,如今成了废人,更没人肯结亲了。”定安伯夫人哽咽说,“李家说文杰害了十郎,为了补偿,要我家出个女儿,嫁给李十郎。”

  东阳侯夫人惊怒:“荒唐,这不是强抢逼亲吗?”

  “这是我惹出的祸。”陆锦拉着东阳侯夫人的衣袖,哭道,“不能累害其他姐妹,只有我,我嫁过去——”

  东阳侯夫人急得站起来:“胡说八道什么!这怎么可以。”

  “义母,出了这种事,天下再无我容身之地。”陆锦哭道,人向地上伏去。

  “什么叫没有你容身之地。”东阳侯夫人气道,伸手拉她,“还有我呢,还有侯府呢,我做主,你来——”

  她的话没说完,门帘响动,有人迈进来,一个男声同时问:“母亲要做什么主?”

  男声。

  男声陡然出现在内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向门口看去,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正抬手从头上摘下斗笠,露出张俊美的脸。

  东阳侯夫人似乎被吓到了,张口无声。

  还是陆锦发出了第一声。

  “世子!”

  庄篱抬眼看过去。

  周景云回来了啊。

第四十一章 不问

  “怎么回来不说一声!”

  东阳侯夫人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先是训斥。

  “怎么外边的人也不说一声?”

  周景云声音含笑:“是我不让他们通禀,要给母亲的惊喜。”

  听到惊喜两字,东阳侯夫人又哭起来:“你这不孝子,还知道回来!这都几年了你眼里心里还有家,还有父母吗?”

  周景云扶着东阳侯夫人的胳膊跪下来:“儿子不孝。”

  定安伯夫人上前来劝:“回来就好,景云他这几年在外也不容易,也是迫不得已——”

  说到这里也掩面哭起来。

  东阳侯夫人顾不得哭了,忙劝她。

  周景云郑重对定安伯夫人叩头:“景云见过岳母。”

  这一声岳母让定安伯夫人又开心又哭的更痛,站在一旁的仆妇们都上前来劝,定安伯夫人又亲手将周景云扶起来,和东阳侯夫人一起端详,再感叹“瘦了。”

  陆锦也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此时上前来施礼。

  “姐夫。”她说,一开口忍不住委屈也哭起来。

  周景云看她一眼,颔首说:“有什么事坐下说。”

  陆锦红着眼看他,然后用力将眼泪忍住,美人含泪娇俏可怜。

  许妈妈带着仆妇婢女们捧了水盆锦帕妆盒来,给哭过的夫人娘子们简单整理下,屋子里乱乱嘈杂,比先前气氛欢悦。

  直到这时,周景云看向站在一旁安静的庄篱。

  庄篱的视线便迎上他,双目相对,庄篱低头屈膝施礼。

  周景云走过来。

  “夫人带着先生回亳州了。”他轻声说,“我亲自送了半程,亳州那边有人来接,沿途驿站我也让人打点了。”

  庄篱再次施礼:“世子做事让人放心。”

  周景云停顿一下,问:“这些日子在这里,还好吗?”

  庄篱还没回答,那边的东阳侯夫人说话了。

  虽然这边三人在被婢女们环绕伺候净面,但视线都看着周景云,当看到周景云走到庄篱身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双目相对,温情脉脉——

  陆锦刚擦好脸,眼泪忍不住再次滑落,一面藉着用手帕擦,一面转过身对定安伯夫人鼻音浓浓说:“伯母,世子回来了,我们先回去吧,别扫了世子他团聚的兴致。”

  定安伯夫人也看着那边,婢女擦在脸上的粉都遮不住她脸色难看,当年她女儿和世子也是这般,如今旧人已经白骨,新人笑颜如花,心里又酸又痛又恨。

  她不想看,也不想走,只想厉声喝散这刺目的场面!

  还好在她失态前,东阳侯夫人先开口了。

  “景云,过来。”她皱眉说道。

  周景云对庄篱颔首示意,庄篱点点头,看着周景云走到东阳侯夫人身前。

  婢女仆妇们收拾好铜盆锦帕妆盒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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