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只?见他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从马车上搀扶下自己新晋的王妃,一身大红嫁衣,搭配满头金钗珠翠,衬得一张脸蛋娇俏,细眉蜿展,樱唇点红逐笑而开,自是增添了无尽贵气。
慕甚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瑞祥王府的丑闻应该已经在成礼的时候就炸裂开来了。
凤渊要是发现新娘子被掉了包,慌乱得被宾客指责,然后?在王府内外无头苍蝇似的寻找闫小萤的下落才对。
怎么凤渊居然成礼后?,也出?现在了皇宫呢!
就在这时,凤渊已经带着新娶的王妃,走到?了慕甚的跟前:“定国公,还?以为你会来我府上饮一杯水酒,没想到?,竟然等了个空。”
慕甚并没有看他,而是眼睛紧紧盯着凤渊身旁的那个娇俏的王妃。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当?女郎直直看着自己,精心描画的眉眼透着狡黠的光时,慕甚一下子就认出?眼前这个王府不是那个怯懦的凤栖原!
怎么回事?难道闫小萤逃出?了地牢,赶回王府成亲了?
小萤笑吟吟地看着定国公,轻快开口:“国公也太客气了,他不能?亲自来喝你我的喜酒,不是安排了太子来我府上助兴添彩了吗?不过真?是可惜,王府那么热闹,他都没看见!”
方才瑞祥王府的确闹了一场。姚舒撺掇了汤家的二房,便是汤明江的嫡母带着人挑唆,说新娘的脚太大,看着不像女郎的脚。
然后便是一个侍女出错,“不小心”摔倒,妄图扯开新嫁娘的衣襟,却被凤渊用身体?格挡住,命人将侍女“带下去”。
就在这时,姚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亲自上前,要去扯新娘的衣服,一定要让新娘露出?衣领遮掩的喉结才罢休,没想到?,那新娘太是厉害,居然扬手亲自赏了姚舒一巴掌,然后?声音清亮问她,倒是在胡闹什么?
姚舒在成礼前,就特意绕到?了新房,亲眼看见前太子哭唧唧地被套上了嫁衣,涂脂抹粉打扮一番后?,被推上了喜车去街市游街。
所以她心里有底,自是指着新嫁娘,理直气壮地说她不是萤儿女郎,而是前太子凤栖原!
此话一出?,宾客的脸色大变。要知道陛下废黜的诏书下达之后?,前太子便生?死未卜,再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还?有许多人是第一次见王爷的这位准王妃,那张脸蛋虽明艳动人,可看着的确是像太子啊!
一时间人们窃窃私语,而汤家二房因着跟凤渊有宿怨,也跟着起哄,大喊什么天地不容,其心可诛一类的话。
总之这场闹剧,在前太子一身素雅长袍,摇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才算停歇。
当?时姚舒和汤家二房嫡母,好?似被掐了脖子的母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目光在风度翩翩的太子和一身喜气的准王妃间游弋,一时茫然。
被造谣说被打压迫害,甚至被大皇子折辱的太子却突然出?现,一脸如释重负地微笑,恭祝二人新喜,这戏要如何唱得?
京城秘闻里都说是瑞祥王醉心权力,构陷了太子,想要取而代之。可实际上,人家兄弟的感情好?着呢!
就连一直称病不见人的太子,都亲自道贺,来给兄长助兴!
只?是他的祝词有些?奇怪,不祝贺兄长成家立业,却流着激动的眼泪警告大皇兄,若是敢对不起王妃,朝三暮四,他定然不饶……
而准王妃则贴心地拿着手帕替前太子擦拭眼泪。
一时间,都分?不清前太子到?底是哪边的亲戚了!
而闹事的姚舒等一群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那等不着边际泼脏水的话,简直被清流夫人们骂也骂死了。
而沈净趁宾客不备,在王府门口,将匆匆离去的姚舒和汤家二房等人绑了了,押入了廷尉府,只?等王爷成婚后?发落。
慕甚虽然不知瑞祥王府的这一遭变故,可看凤渊带着闫小萤出?现,便知要坏。
不过想到?自己事先已经安排了圣衣卫入宫,他又转而镇定。
放眼望去,此时宫门前的臣子们几乎都是他掌控的人,而他下令暗杀的那几位重臣都没有出?现。
就算这闫小萤逃脱回了王府,可木已成舟,宗庙里淳德帝已经死了,而这对还?不成气候的小男女阻止不了接下来的政权更?替。
若是凤渊有异议,他会命人将这脱缰的野马即刻拿下!
虽然这么想,可是慕甚的手却在慢慢握紧,那种棋盘走向?不确定的诡异感觉再次浮上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慌张来报:“不好?了,陛下在宗庙遇刺!陛下遇刺了!”
此话一出?,宫门前立刻炸锅。慕甚的表情也终于微微一松,然后?再假装皱起眉来。
诸位大臣神态各异,一时涕泪横流,纷纷抢地高呼陛下!
小萤看着众人哭得如丧考妣,不由得挑眉道:“陛下既然遇刺,自然是需要诸位商议救驾之事,怎么哭得如此迅速,难道你们笃定陛下已经遇到?了不测?”
她轻灵的声音在一片哭声里显得有些?刺耳。
有些?人的哭声渐歇,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把控好?火候,显得有些?过头了。
慕甚走到?报信的人跟前,微微倾身,紧声问:“陛下现在的情况如何?”
“慕公子当?时在小安山修建慕家宗祠,所以正好?撞见了宗庙之乱,他带着御林军抵御了刺客,现在护送陛下……归来了。”
这也正是慕甚给慕寒江安排的计划,待他接回淳德帝的遗体?,才好?拿出?遗诏并昭示众臣啊!
当?慕寒江护送着一辆马车入了城门,几个侍卫从马车上抬下担架时,淳德帝双眸
紧闭,脸色煞白,僵直卧在担架上。
一看脸色,就不像还?有气的样子。
一时间,那些?大臣的啼哭声再次响起:“陛下,老?臣不活了,且随你去吧!”
“是哪个乱臣贼子害了陛下,我要与他拼命!”
就在这时,慕寒江道:“是二皇子勾结贼人,意图篡权夺位……”
此话一出?,又是骂声一片,就在这时,身为吏部主使的大人便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陛下未留下只?言片语,我们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另一位陛下倚重的赵尚书道:“陛下在废黜前太子时,其实已经写了一份遗诏,以备不测,那遗诏在我和定国公的见证下,已经封印在了陛下书房高悬的‘静心’匾后?,只?要将之拿下,那么新君人选便不言自明了!”
听了这话,有些?臣子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闹不清局势为何如此。
若陛下真?有此诏,定然也会告知群臣,怎么会只?有二位见证?
一时间,不是局中?人只?听得云山雾罩,有些?分?不清形势。
而局中?的棋子们则按照预先排演,开始摇旗呐喊,呼喝着安顿好?了陛下遗体?,便立刻去迎遗诏。
腾阁老?一直默默听着,早就忍不住了,从地上支撑站起,踉跄高呼:“胡闹,陛下一向?自傲康健,对遗诏一类一向?避忌!若是真?有此诏,老?朽怎么不知?尔等从何处弄来什么遗诏,糊弄世人?”
自凤栖原被废之后?,腾阁老?也被陛下冷落,不再主事,不久就要告老?还?乡了,是以慕甚的暗杀名单里没有列入这等老?家伙。
腾阁老?此话一出?,又有三五个臣子站出?,表示腾阁老?说得有理。
慕甚并不意外,留着腾阁老?之流,自是有用,这等场合,总要杀个把人,才能?杀鸡儆猴!
在慕甚的一个眼色下,宫门紧闭,一列列圣衣卫鱼贯而至,将群臣包围其中?,眼看着谁敢妄动,即刻拿下!
凤渊一直默默立在身后?看戏,直到?此刻,才开口道:“定国公,你好?大的威风啊!我这个皇长子尚在,你便开始在这皇宫里调兵遣将了?”
慕甚微微一笑,突然脸色一变道:“来人,将大皇子和他的王妃拿下!”
凤渊笑了:“拿我和王妃?凭什么?”
慕甚冷笑:“就凭你这王妃,是个女匪!”
可就在这时,慕寒江却高声道:“够了!”
说完之后?,他屈身朝着担架跪拜:“陛下,您应了微臣之事,还?请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那担架上一直不动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本应该驾崩死去淳德帝,终于缓慢坐了起来。
当?他坐起的那一刻,在场一半的人全都感到?头皮发麻,双脚酸软,跪地上有些?起不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淳德帝已经遇害了吗?
慕甚的目光如比弓箭般,不敢相信地将目光移到?了慕寒江的身上。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掉入了自己养的蛊虫的陷阱之中?!
看来在宗祠里,慕寒江演的是一出?戏,他压根就没有杀死淳德帝!
就在这时,淳德帝冷冷开口:“来人,将要哭丧迎遗诏的臣子统统拿下,挨个细审!”
事到?如今,慕甚还?不死心,只?要孟十八通知的董将军带人前来,还?有圣衣卫,那他就还?有转败为胜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突然欺身冲向?淳德帝,想要制住他,赢得出?宫机会。
可是有人比他的身形还?快,只?见小萤和凤渊一起出?手,快速挡住了慕甚的攻势。
紧接着,人们便看到?,多年羸弱的定国公,居然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腾挪跳跃,身手异常矫健。
而在对打拆招时,慕甚的短刃划开了凤渊的红色喜服。
那喜服里面,赫然还?是一件红衣……只?是那颜色。
待臣子们看清凤渊里面穿的居然是一件血染的里衫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疑心瑞祥王受了伤了。
凤渊觉得自己今日份的操劳已经够了,待终于一脚踹飞了慕甚时,便拉住了小萤,冷声道:“别?做无谓的指望了,你在小安山的人,已经被我和小萤屠戮殆尽了!”
别?人家的新郎,成亲的前一日,只?需兴奋得孤枕难眠即可。
而凤渊可是实打实的一夜未睡,而是领着自己的未来准王妃,悄悄潜伏上了小安山,在他们朝着祭殿射箭时,突然偷袭,杀了小安山一个血流成河。
而他的衣服就是那时浸染透的,不光是他的义父,就连小萤也是如此。
然后?他们带人清荡了小安山后?,又马不停蹄赶回了京城。
趁着喜车游街的时候,小萤迅速制服了押车的丫鬟婆子,跟自己阿兄对调了衣服,只?是换了外衫,里面染血的内衫实在来不及换了。
而凤渊也是如此,急急回府,也只?来得及洗了一把脸,便换了喜服出?门迎客了。
只?是苦了方才喜宴上的宾客,一对新人过来敬酒时,除了扑鼻酒香外,总是闻到?类似屠户的血腥味道,害得他们疑心喜宴上有血肠一类的菜,腥味也太大了!
岂不知,面前带笑的一对新人,正是对杀了整夜的浴血雌雄魔王。
凤渊说了,千求万求来的成婚之日,哪个龟孙子造反,也不能?耽误了他与小萤的时辰。
所以小萤就算累得要死,他也不由分?说,将人拽到?马上,一路疾驰而回,顺利成礼!
至于与慕甚这王八蛋对阵,同时救驾讨好?淳德帝的事情,自然交给了慕寒江处置了。
用凤渊的话讲,他宁愿对着满山恶人,厮杀征战一晚,也不愿对着恶心虚伪的两个伪君子,惺惺作态地演戏。
他对淳德帝毫无指望,也懒得做个体?贴孝顺儿子。
不过慕寒江需要,虽然慕家没啥好?人,但是嫣嫣不该受了牵扯,总得有个正经的去路,免得受了慕甚这厮的牵连。
这也是慕寒江在瑞祥王府颓唐时,凤渊提醒他振作说的话。
慕家除了慕寒江,便再无真?正的男人,若他颓唐如此,他的妹妹该是怎样的命运?
试问慕嫣嫣有闫小萤这样绝处逢生?的韧劲吗?
再说慕甚举目四望,突然发现,这些?所谓的圣衣卫似乎也换了人。
“孟十八……”慕甚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圆瞪着眼,低喊着。
小萤懒散道:“别?喊了,你那位忠仆孟十八,早就被我一刀穿个透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