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醒悟这?点也是略晚了,就在小萤准备掏出自制的匕首一瞬间,胳膊根一阵酸疼,一只臂膀已经?被那阴毒小子拽脱臼了。
她的身体也被顺势掀翻,脸朝下被压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完全?与第一次来时的情形相类,只是这?次换成小萤被拽脱了胳膊。
阿渊扯着鼠皮编成的绳子,三五下就将她捆成了粽子。
小萤知道自己大意?失了荆州,只能忍着疼,微微喘息抬头,瞪着蹲在她面前?的人。
大皇子这?次倒干净,十多天里应该正常梳洗,身上还有她带来的皂角胰子的清香,牙齿也被她带来的竹盐洗刷干净。
他那头浓密的长发用一根布条绑好高高马尾,散乱在俊帅的脸庞一侧,微微敞开的衣领下,覆盖纠结肌肉的皮肤也洗刷干净,只有大颗的汗珠滑落,如黑豹般危险矫健。
只是那双略微深邃的眸子不善,侵略性十足地盯看着小萤。
小萤被捆压按住起?身不得,无?心赏玩男色,忍着疼笑:“你……这?是干嘛?至于吗?”
大皇子终于起?身点亮了一盏油灯,然?后蹲在小萤的跟前?,学了她以前?的轻浮举动?,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不说话。
竖子的报复心真强!这?是他娘的一一回敬她呢!
小萤也不躲闪,大眼明净,激赏地勾起?嘴角:“行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她的脸上犹挂着汗珠,犹如凝脂的肌肤罩上了一层烛光微亮,映衬得好似暮夜绽放的明艳昙花……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小萤疼得一抽气,才让他略微回神。
脱臼的胳膊太疼,小萤虽然?被捆着,也挣扎起?身,不甚客气地靠着他,寻了个舒服姿势坐好,
“你现在最厉害,我打不过你,你也出了恶气,要不要放开我,好些日?子没来,我都想你了呢。”
“……说谎。”阿渊突然?冷冷开口。
“啊?”小萤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在检讨自己哪里马屁拍得不响。
阿渊无?情戳破:“若不是将作司要修整这?里,你急着探听隔壁消息,便再不会来了……”
小萤被他说中,只能无?奈一笑,她在外面的事情,是没法?跟这?位详细说的,可他却在犯浑,该怎么?哄过这?关?
说话间阿渊抬眸,冷漠的俊脸没了乱发遮挡,肃杀之气也在高鼻薄唇间肆无?忌惮地蔓延。
他单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磨得锋利的铁片,将刃滑向小萤的腿……
这?厮还想以牙还牙,记恨他被刺伤大腿,还要做足全?套,也在她的腿上来一下子?
疯子!她早该想到,就算是个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幽禁十年,也会性情大变!
面对一个怀有武功,心怀莫测的疯徒,她实在是太轻敌了!
眼下不可硬碰硬,她连忙软语哄道:“别啊!大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看小的哪里做得不对,您只管讲便是!”
阿渊垂眸看着她的脸,高挺的鼻尖泛着清冷道:“五指山,你讲的不对……”
小萤怕说错话触动?了他的癫狂,小心问道:“哪不对?”
“困在山下之人,能不能得救,不在有缘人,全?在他有没有被救的价值。无?用的废物……只配镇压在瓦砾尘埃里,腐朽发烂!”
疯子的话不无?道理?,若悟空没有通天本事可保唐僧取经?,那么?它便再无?翻身成佛的那日?。
不过他这?般大费周折,就是因为她讲错了故事?
就在小萤闪神时,阿渊已经?手起?刀落……挑开了捆她的鼠皮绳。
然?后他又?抬手咔嚓一声,替小萤接上了脱臼的胳膊,便若无?其事地扶着小萤站起?。
小萤用力挥开他的手,警惕后退,有些纳闷他如此重拿轻放。
难道他就是孩童心性,折腾这?一遭证明自己比她强?
阿渊的手顿在半空,又?慢慢放下:“过招一场,想得你几句真言,我现在……够格了吗?”
小萤有些意?外地看着阿渊,终于明白他今晚咄咄逼人的用意?了。
原来自己以前?待他若痴傻孩子的轻慢态度,让大皇子觉得自己不会重视他的话。
今日?这?场下马威,杀得威风到位!
她晃了晃刚刚恢复的肩膀,佩服点头,从善如流道:“你想说什么??”
阿渊说道:“各得其所?,你帮我一件事,我也助你一件。”
小萤失笑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阿渊走到记录时间的墙边,又?仔细看了看刻痕,这?才转头道:“二日?后,京城北边的秋暝山的瀑布边会有一人,需你帮我给他带一封信。”
两日?后?那不是标注了兰花的日?子?是他阿娘的忌日?……
闫小萤挑眉:“现在是山花烂漫时,游山的人会很多,你要找的是哪个?”
阿渊垂眸道:“他会带许多酒瓮,将酒全?都倒入瀑布……”
原来疯子要找的是另一个疯子,如此浪费美酒,真是够浪费的。
阿渊今日?彻底不藏拙了。蛰伏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了。
他筹划多时,靠着鼠皮编成的绳子翻出天禄宫,弄断荒殿柱子,原本是打算趁乱混出宫外。
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却在他原本计划之外。
不过既然?入局,他原本的计划也要改一改。他清楚,若是隔壁搬走,这?个隔三差五出现的“唐僧”就再不会来。
“唐僧”也许会念救人的咒。可是要救的,从来都不是他!
这?次殿塌引她过来,就是要让她不得不跟自己做这?笔交易。
小萤试探着:“那你……知道我是谁了?”这?人远比她想象的聪明,备不住自己有什么?把柄被他握住。
“你能帮我,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与我何干?”
小萤对阿渊的不好奇很是赞许,也识趣不再继续,转而问:“你求我办事,用什么?来换?”
阿渊早就想好了,眼眸不动?道:“你似乎很想入隔壁院子,帮我传信,我自会帮你入院。”
“……你知道我要去那院子干什么??”
阿渊显然?不想节外生枝,摇头表示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这?个人被囚十年,却是个娴熟的赌徒。
他连个筹码都没有,却能一点点攒够本钱摸上桌,逼着人对赌。
闫小萤向来敬佩有本事的人,他提的筹码太符合自己的心意?,时间紧迫,小萤很是干脆道:“成交!”
第23章
阿渊见她同意?,便移开?内室床后的一块砖,取出小萤以前?拿给他的纸笔,写起信来。
小萤闲极无聊,往那掀开?的砖墙里望了望,呵,还真是别有洞天!
这里应该是阿渊收纳宝贝的所在——被翻得陈旧破烂的书卷,还有一些古旧书简,随便拿出一本里面的点评注释都很详实,看字体……像是帝师葛先生的。
这么看,她拿来的那些少儿启蒙开?智的书本还真搬不上台面,难怪那小子起初不爱看!
待放下书籍,再去看他写的书信,笔体苍劲有力……跟帝师葛先生相类。
亏得这小子之前?装孙子,手?抖得跟中?风一般。
被囚多年的潦倒可?怜皇子?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小萤闲问下,阿渊倒是说了实话,他阿娘同葛大年的妻子乃手?帕之交。
阿渊跟帝师修习多年,在他阿母亡故,而淳德帝征战在外的那几年,他其实长住在葛帝师的家中?,吃着师母做的饭将养长大的,算得上是帝师半个儿子。
想来那几年,葛大年也不会装醉藏私,应该曾经倾尽心血,教授过这位大殿下吧?
小萤自嘲一笑?没有说话,默默看向?这信。
信里的内容言简意?赅,只有寥寥数语。小萤看着觉得有些词不
达意?,字与?字之间勾勾点点,像军中?书信的军码,应该是他和别人之间才懂的密语。
不过信里写什么也与?小萤无关,她不大感兴趣。
将信用?油纸包严收好后,她又?跟阿渊细聊片刻,约好接下来的事情,便打算原路折返了。
这时,阿渊低头看向?院子地上掉落的油纸包——那是小萤方才与?他打斗时掉落的。
既然谈完了正事,便可?大快朵颐了。
阿渊捡起纸包将它打开?,撒了椒盐的烤羊腿便溢出难以抵制的香气?。
阿渊正要用?刀切下一片时,那羊腿却被小萤一把?夺走。
她晃了晃羊腿,用?手?一弹嘴巴,吊儿郎当道:“满嘴的谎话,岂能吃出肉味?”
大皇子抬头看向?她,那俊眸衬着弯翘睫毛,加上紧紧抿住的薄唇,又?显出街边流浪狗儿的凄楚。
可?惜小萤如今瞧出狗皮下的狰狞狼爪,装可?怜那套便不大管用?了。
不过这小子大约自知理亏,又?或者自尊作祟,竟然一动?不动?,并没过来抢。
她懒管他的心思,将羊腿裹好,塞入怀中?就走人了。
既然是买卖,讲究钱货两讫,何必走人情世故?她今天吃瘪不甚开?心,他也甭想装可?怜吃羊腿!
待出了荒殿,小萤躲在书房换好衣服,又?在花园溜达一会,遇到侍卫牵引巡宫的犬,便将那羊腿掏出赏了。
那狗吃得高兴,冲着小萤感恩得直摇尾巴,还在小萤的脚边绕。
小萤摸着狗头叹了口气?,方才也是气?急了,原是不该这么小气?。
明明是她告诉阿渊“患不知人”的道理,所以他防备着自己,有所隐瞒,也很正常。
毕竟她也有所隐瞒,并未告知他全情啊!
虽然没让他吃羊腿,他委托的事情却不得耽误。
小萤不能出宫传信,不过海叔却可?以在出宫清洗夜香车时,花银子拜托京城店铺里相熟的伙计行事。
到了两日后,海叔委托的伙计雇了马车来到了秋暝山,
正值大雨倾盆,满山无人,本以为空走一趟,可?往瀑布里倒着成坛美酒的人,天地间还真有那么一个。
伙计将信送到,而那人看了信后,也回了一封——信里的内容同样用?了码,叫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