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小萤心?中冷笑:这厮果真色胆包天,他若真存了这心?思,就莫怪弄死他在枕榻之间。
凤渊看着这一抹全然不同往日的娇柔,终于受用地笑了,只是那笑似腊月寒冰,全不沾染美人入怀的暖意?。
高大的郎君弯腰低头看着她?,鼻尖抵上了她?的脸颊,慢声轻语道?:“我的殿下,你似乎是理解错了。我说的生路,是他选了后者!”
若是能轻易舍弃养女?,用羸弱女?郎换取自己生路,这样的龌龊男人也配活吗?
孟准若选了舍弃小萤,只怕早就被他开膛破肚,取了项上首级!
小萤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义父居然选择了坐囚车随凤渊回京受审!
她?顾不得假装柔顺,瞪大眼道?:“这算什么生路?他被人泼了那么多脏水,洗也洗不干净!若是随你入京,就只有被凌迟处死这一个下场!”
凤渊冷冷看着她?:“孟准现?在的处境跟死有何异?亲人惨死,却无门求告,日日被亡魂缠绕难以成眠。明明是本分的军官,入山做了盗贼,还要年复一年被贪官污吏利用背锅,继续堆砌莫须有的罪名?!堂堂七尺男儿,只是一味闪躲,怎的不如你这么以身涉险的小女?郎?”
他倒是厉害,什么时候暗查的?竟然全知了义父的冤屈,可就算这样,他也要拿义父相?胁?
小萤终于收起了平日漫不经心?地的笑,忍着怒火问:“踏着他的尸骨,你能换来什么?”
凤渊似乎比她?还生气,抿着薄嘴,先独自消化一番后,才冷冷道?:“闫小萤,人之命运,总得自己承担。以身涉险,这不是你一向的行事风骨吗?怎的换成你羽翼下护着的人,便不行了?小阎王?被人叫得飘飘然,便真以为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若生死一线,你这个阎王能从地狱鬼门里爬出来吗?”
凤渊的眼底透着十?足的嘲讽,似乎在讽她?自不量力,白忙一场却将阿爹和义父送到?了他的陷阱中!
他太清楚闫小萤了,她?是多不甘屈尊人下,看似散漫嬉笑的背后,有多倔强野性。
可凤渊却偏要句句诛心?,不留余力叩着这女?郎的命眼死穴。
闫小萤瞪着他,牙齿轻轻摩擦,突然扑过去。
可惜她?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一把钳住,用力也挣脱不开。
不过无妨,小萤顺势扑入凤渊的怀中,用力咬住了他的脖颈,那一口可真狠,下一刻就要咬断他的血管,渴饮一番。
第52章
凤渊没有躲闪,只是拧眉忍耐着:“你咬断我的血管,啖肉饮血倒也?罢了,只是我死了,你义父和阿爹该如何??”
不用他说,小萤也?知道,若不狠狠咬他一口,如何?能消此时怒火?
透着铁锈的血味扩散在唇齿间?,他钳住自己手臂的大掌就在腰际。
只要他愿意,动四分蛮力就足以折断她的肋骨,叫她当?场吐血毙命。
可他却只是虚虚地?扶着,不曾催动半分气力,好整以暇等着她自己放弃。
这倒显得她有多么气急败坏,虚张声?势。
小萤很不喜这样穷途末路之感,终于是慢慢松开了口,凤渊脖颈的血涌了出来,湿了衣领。
他不松手,小萤就只能靠在他的肩膀,看着被她咬开的肌肤渲染出朵朵刺眼的红梅……
食了一日稀粥,咬人都比平时短了些气力,还是没能一口咬断血管……
凤渊也?没有说话,感觉到狂躁小兽被血腥安抚,得了片刻安稳,才?将?她扶正,继续说道:“七年前的旧案,不易翻供。想要盘活这案子,孟准只能以身入局,引出当?年杀他全家?血案的元凶查明真相。到那?时,或许能还家?人和他自己一个?清白。”
小萤不信地?看着他的眼,喃喃道:“我要如何?信你这话。”
凤渊原本想说,信与不信又有何?妨?
她此局败落,上位者话之真假,何?须向?败者引证?
可此时女郎的脸上,再无平日的散漫笑意,她的嘴角还沾染着血,眼圈也?红彤彤,盛满着说不出的憔悴,仿佛再说一句重话,
他认识的那?个?小萤,就此破碎……
凤渊动了动唇,话便不受控地?说了出来:“我以阿母的名?义发誓,定会护孟准周全……”
话音刚落,他便后悔,不该说出这般赌誓蠢言。
小萤慢慢蹙眉,大眼也?满是疑惑:凤渊方才?的话,应该是真心的。
她自知与凤渊身份实力的差异,他如今掌握了满手把柄,占尽上风,就算要诓骗,也?不必如此与她毒誓。
正因如此,小萤抬头看着凤渊,终是不解问?:“你这般行事?,意欲何?为?”
凤渊张了张嘴,有话已经涌到了嘴边,却像潮汐,缓缓退下,最后只是嘲弄勾了勾嘴角,免得自己再说出什么愚不可及的话来。
一时,二人间?拉紧的弓弦倒是略有松缓,看着他脖颈上还在淌血,小萤想要用衣袖替他擦拭。
凤渊却并不领情,偏头躲开。
这一口,算是他活该。
这女郎总是不遗余力地?维护着她羽翼之下的人,亦如阿原,还有她的义父、阿爹。
而他凤渊从来不是闫小萤的什么人,所?以这女郎骗他、伤他,从无所?顾忌。
就好似在荒殿时初遇那?般,无意间?舍了他几许暖阳温脉,便潇洒挥挥手告辞,转头再也?不来。
小萤又转头拿了帕子想给他擦拭,可是凤渊却再次挥开了她。
小萤干脆歇手道:“我想见义父和阿爹他们……”
凤渊却笑了:“闫小萤,你现在有何?资格跟我谈要求?真拿自己做了我的殿下?”
小萤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坐回到了床榻上:“商有道被我杀了,他临死前说,他唆使的那?些盗贼,有许多是从凤尾坡过来的。”
她的情绪一向?转圜很快。
前一刻还与凤渊生?死相对,这一刻便泰然转移话题,给自己找些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凤渊略带讽意勾了勾嘴角:“所?以呢?”
“你如此多的动作,无非是要架空陈诺,取他兵权,出兵收复凤尾坡。既然布下的棋局,还没有收尾,应该也?没时间?与我几多消磨?天如果再冷些,用兵的好时节可就要过去了!”
凤渊转头看向?闫小萤:“何?人同?你说,我要出兵凤尾坡的?”
凤尾坡就在连江以西,却是魏国的地?界,或者准确来说,二十年前是大奉的地?界。
这处地?界,一直是两国必争之地?。而当?年凤渊的母亲曾经屯兵此处,而就在七年前,凤尾坡再次落入到了魏国的手中。
不过失落此地?后,两国倒是维系了几年的平和,直到最近江浙水患频发,盗贼不断,就连魏国的许多亡命徒也?趁乱乘舟而下,滋扰大奉百姓。
眼看着魏国又要趁此开疆扩土了。淳德帝一直有心收复,可惜江浙之乱未平,朝廷也?无出兵的本钱。她为何?突然这般言语?
小萤笑了:“你先前给陈诺的谏言,不就是想要劝服他暂时放弃鼎山,奇袭凤尾坡吗?”
凤渊问?她:“你从何?推断出来的?”
小萤仰着脖子:“推什么断!我可没你和慕寒江那?爱分析人的弯肠子。我趁陈诺不注意,入了他的帅帐,直接看了你的折。”
凤渊冷眼瞪着她:这女郎的胆子,到底是如何?将?养出来的?天底下,还真没有她不敢行的事?!
小萤如今对这凤渊,倒是愈加了解了几分。
此人记仇,但更有大抱负!
他步步算计,一路来了江浙,若只是靠着杀几个?山匪建功,也?太不划算了。
若想缓了义父他们的危机,总得让自己变得有用些,看看能不能勾着这大皇子转了主意。
“大奉和魏国暂时安稳,可这安稳也?不知能维系几时。既然魏国又勾结大奉官员祸乱江浙的嫌疑,那?么就可依次为契机。如今义父和我手下的兵卒虽然不多,但?胜在骁勇多善战,若能助大皇子收复失地?,便也?算投诚,不知大皇子意下如何??”
虽然收复凤尾坡凶险,但?若能说服凤渊,也?算给义父争取了诏安的好契机,总好过成为他的阶下囚,一路被囚车送入京城。
她还没说完,凤渊却突然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眼里满是不受教的愤怒,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我不是你义父和凤栖原,若上战场,也?用不着你!”
说完,他将?小萤推回了床上,便转身大步出去了。
看来他虽暂时不会对义父他们下手,可跟她那?点合作交情已然不在。
凤渊现在捏握着小萤满手软肋,的确有奚落她的资本,看不上她了,也?很正常。
小萤倒在床上,无奈用头在枕头上撞了撞。
她现在最放不下的是阿爹。
出山的时候,他还在咳嗽,依着凤渊现在的德行,就算不关入牢房,也?是缺衣少食,那?一碗稀粥不好将?养病情的。
如此一夜,小萤天不亮就走到门口察看,却发现门边守卫的大汉也?都撤下了。
看来凤渊倒是胸有成竹,话还未说开,就这般给了她几许出入自由。
她走了一圈,并不见义父他们的踪影,也?不知凤渊将?他们安置在何?处。
小萤管侍女要了些伤药,沿着长廊,来到了竹林后的书房。
凤渊果然在那?彻夜读书,蜡烛的油堆成了小山。
他脖子上的伤痕只是简单擦拭,并没有处理,经过一夜,已经肿得老高。
小萤抿了抿嘴,端着药盒,走到了凤渊的跟前,拿出了药瓶道:“知道你厉害,可也?没人如此短短几日,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你自己抹了伤药吧。”
凤渊看都不看她一眼,小萤懒得自讨没趣,放下药,便想走。
腿已经迈出了,身后的凤渊冷冷说道:“这里没有铜镜,我看不到。”
小萤回头看了看凤渊,看来他过了一夜,似乎又变得好沟通了些。
于是她坐在了他的身边,拿了伤药给他抹了抹脖子,又问?:“后背的伤好了吗?”
凤渊沉默褪下衣服,露出肌肉坚实的后背。
那?后背上的伤真是有重重叠叠,之前熊抓的伤疤还没淡下,又添加了军棍新伤。
这厮对自己也?足够的狠心,明知道要拿他作筏子,还故意作践,惹陈诺的打。
小萤本该趁着这机会报复,下重手按上一按,看到底还是缓了手劲,只用指尖轻轻将?药抹开。
凤渊闭目任着小萤涂抹,只是那?后背的肌肉渐渐紧绷,在摇曳灯影下呈现起伏暗影,
小萤拍了拍他后背完好之处:“别绷得这么紧,放松些……”
说完,她一边涂抹一边问?:“你何?时知道我是小阎王的?”
凤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一直闭着眼:“你跟那?勇字暗卫过手的那?几招,是我从萧家?拳法里演化出来的。除了你,没有别人看过。”
小萤手里忽然一顿,手里失了分寸,倒是将?凤渊抹疼了。
他吸了一口冷气,干脆伸手便将?小萤扯入了怀中。
小萤顺势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问?:“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