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大约是昨日那慕嫣嫣同她阿母讲了,砸瓶子的是大皇子带来?的女人。
所以安庆公主略略表达了歉意,表示叨扰了皇子的安眠。
客气一番之后,话入正?题。
让安庆公主火急火燎一路赶来?的原因,就是凤尾坡那场战事的问题。
虽然慕寒江捂住了所谓“太子被俘”的真相,没有上报陛下。
可是安庆公主却消息灵通,知?道儿子跟两位皇子引诱魏国开战的胆大勾当。
这?也是慕寒江昨夜挨了那顿打的原因。
安庆公主此来?,便是要问责,看一看若是事发,大皇子和?慕寒江谁将这?欺君之罪承揽了。
也难怪宫里的皇子们都畏这?安庆公主。
虽然她生得不错,年岁大了也风韵犹存,称得上美?人。
可那一言一语的严谨,活似私塾里手持戒尺,扣押生死的老夫子。
字字句句都是质问,下一刻就要入刑。
昨夜挨打的慕寒江甚至不配坐着,就这?么板直立在母亲身?侧听训。
听安庆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大皇子将主谋供出,看看这?么狂妄胆大,刺激魏军出兵的计策究竟是何人所定。
那话里话外,她的儿子慕寒江循规蹈矩,忠于陛下,不会如此行事乖张。
而凤渊向来?寡言,又刚从荒殿出来?,也并非鬼谋之辈。
于是这?魁首一路推演,就只?剩下那个在江浙装病不回的太子了。
如此看来?,主谋是太子无疑。若是将来?在陛下面前陈情的时候,凤渊和?慕寒江口径一致,或许可免得与太子连坐,得一个明哲保身?。
安庆公主口才?不错,将凤渊如今的窘境困局点?得一清二楚。若不依着她的指点?去做,大皇子便前途未卜,荒殿将养的日子漫长可期。
没等凤渊开口,一旁的慕寒江却先蹙眉:“母亲,这?件事的确与太子无关,乃是儿子与大皇子擅做的决断。”
虽然是三人决定,可慕寒江不知?为何,偏要将太子摘除干净,要与大皇子一力承担责任。
凤渊不动声色瞟了慕寒江一眼,而隔壁的小萤却是有些感?动:慕卿,昨晚没白?救你,够义?气!
不过安庆公主似乎短了江湖儿女的肝肠,不但不感?动,反而冷声呵斥慕寒江,让他闭嘴。
然后公主又是转向凤渊,问他的意思?。
这?般迫人气势换成旁人,或许难以招架,可惜她今日训的是宫里唯一的疯子。
凤渊不是三皇子他们,对这?位安庆公主毫无敬畏心?,听她言语敲打之后,淡淡道:“所以……关你什么事!”
安庆公主没想到大皇子回答得这?般粗俗,表情微微一凌,复而微笑着道:“事关我的儿子,关系慕家的清誉,自然关系到我这?个为人母的。说起来?,我是你的皇姑姑,又与你阿母交好,为人长辈,总要给?你们这?些孩子指一条明路。”
凤渊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架在膝盖处,坐姿透着傲慢,他用长指敲着桌面,冷冽道:“若喜欢指点?晚辈,可以关门自去找些乳臭小儿。我与慕公子行事,干系国政,犯不着与内宅妇人多谈,定国公夫人,你越界了!”
他略过公主的名号不叫,偏偏叫了一声“国公夫人”,便是指出安庆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自当守他慕家规矩。
皇室凤家的儿子,不需要一个外嫁的太后义?女来?教!
一旁的慕寒江显然也没有料到凤渊如此硬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凤渊,然后面无表情立在安庆公主身?后,冲着大皇子竖起大拇指。
可竖到一半,又觉得如此不孝行径有违人伦,便改成竖起食指摆了摆。
看那意思?,是希望凤渊悠着点?,别太强硬。
安庆公主转头时,慕公子连忙收起手指,将脸扭向一旁,很是认真地打量旁边的脸盆架子,恍如母亲和?人吵架,与他无关。
可见慕卿苦“母患”甚久,只?是他没有凤渊的蛮横劲儿,不好直接忤逆母亲。
话说到这?,也无法进行下去。
尽量安庆公主握了满手凤渊的把柄,可凤渊不接招,摆出“我要欺君,你奈我何”的架势,便不好再聊下去了。
她向来?说话惯占了上风,可如今在儿子面前被小辈顶嘴,自是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公主很快调整了情绪,略带僵硬自嘲道:“如今你和?寒江祸事已闯,太子又滞留江浙未回。这?些后果,的确是要你们二人面对。我这?个内宅妇道人家能提醒的,也都同你们说了。回京以后,该如何向陛下坦白?认错,你们也自掂量去吧。”
屋内人不欢而散,小萤手里的馒头还没吃完,于是便顺着窗,准备绕回到房中。
谁知?往窗里探看时,发现屋内已经进了人。
小萤赶紧撤回了头,方才?匆匆一瞥,好像是慕家嫣嫣在房里走来?走去。
那女郎看着大床上略显凌乱的被子,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居然是一副捉奸在床,气愤填膺的样子。
恰在这?时,凤渊回来?,看见慕嫣嫣在屋内,迅速看了一圈,确定小萤不在后,才?冷声道:“你来?我房中干嘛?”
慕嫣嫣在太子跟前都敢呛声说话,偏偏对着凤渊倒压低了腔调:“我听阿兄说,那女子是你从江浙带回来?的侍妾。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荒唐行事?若被陛下知?道,岂不是要责罚大殿下?”
作为没有分宫而居的皇子,还未大婚前,宫里也能有些侍寝宫女。
可像凤渊这?般,从民间大大咧咧地带了出身?卑微的女子回宫,容易落下口实。
小萤蹲在窗下听着,觉得安庆公主训人的衣钵算是有人继承了。
这?慕嫣嫣八竿子打不着,却跑到凤渊房间来?,指责他不检点?。
看来?凤渊纳妾,慕嫣嫣比皇帝老子还气。
再联想到慕嫣嫣以前在皇宫就动不动去找凤渊的情形,小萤自然也能猜出几分。
论起来?,凤渊若得了慕嫣嫣的青睐,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毕竟慕家根基稳健,若能借势,凤渊自是在皇子里脱颖而出。有了慕寒江这?个掌管暗卫的大舅哥,何愁将来?之路?
凤渊聪慧如斯,也应该想到这?点?吧?
小萤倒是很好奇凤渊私下里会如何对待慕嫣嫣。
毕竟这?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不通男女情事,勾搭起女郎来?,手段很有一套。
单纯如慕家女郎必定是招架不住,被他手到擒来?!
可她始终没有听到凤渊说话,小萤不禁疑心?这?厮直接用了绝技,搂着慕家嫣嫣在亲吻。
没等小萤含在嘴里的馒头变酸,就听到房门咣当一关,然后是慕嫣嫣在屋外拍门的动静了。
许是怕引来?母亲,那慕嫣嫣拍了几下门后,便负气而去了。
小萤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难道他方才?直接拎人扔出了屋外?
探头一看,凤渊正?立在窗边,手抱双臂低头看着她。小萤笑着咽下馒头,起身?跳入了窗。
“偷听得如何?”凤渊将她拉到桌旁问。
小萤点?评道:“就算回绝女郎,也得客气委婉些,给?人留点?面子,哪能扯了人扔在门外就了事的?你该庆幸慕家嫣嫣有些英武之气,不然岂不是被你弄得下不来?台,钻了死胡同?”
凤渊懒得梳理小女郎的缠牙事情,淡淡问:“我是问,那安庆公主的话,你如何看?
”
看来?他也猜到了小萤不会老实,去偷听他与安庆公主的对话了。
第62章
小萤倒也?没有否认,撑着腮帮笑了笑。
“我听?闻定国公缠绵病榻甚久,而慕公子接手龙鳞暗卫,也?不?过这几年的光景,那么在此之前,是谁协理定国公料理暗卫事宜的?应该就是这位安庆公主吧?依着我看,就算现在她也?未放权,所?以?慕寒江还未到京城,我们做的事情,就全被这位公主知道了。看来,她在慕公子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
如?此劳神,不?知是公主不?放心儿子行事,还是握权已成习惯。
凤渊看了她一眼,赞许摸了摸她的长发,笑了一下:“幸好你不?姓凤……”
小萤挑眉,觉得?他这话怪。
“你若真有我这么能干的弟弟,该当如?何?”
难道他跟二皇子一样,汲汲于皇位,要将有能力的兄弟都掀翻不?成?
凤渊垂眸掩着情绪,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是适时转移话题道:“之前在船上呆了这么久,一会带你去逛逛街,如?何?”
小萤正在说着安庆公主,却想不?到凤渊再次带开话题。
小萤也?识趣不?再说下去,可心里却对凤渊之前刺伤了定国公慕甚的事情愈加好奇。
那慕甚如?今倒是个病秧子,可他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惹恼了少年凤渊,让他做出这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凤渊似乎并不?想跟安庆公主呆在一个客栈里,而且现在这客栈全都是认识太子的人?,小萤也?受了拘束,不?好出屋。
吃完了早饭,凤渊还真拉着小萤去尧城的街市逛了逛。
高大的英俊郎君领着个娇俏蒙面的女?郎,走在热闹集市,引得?一众路人?为之频频回望。
进了衣铺子时,小萤问他:“你带我来这干嘛?”
“不?是答应过你,以?后买裙衫要带上你,让你亲自?挑的吗?”高大的郎君一边挑着衫,一边理所?当然地答着。
他倒是一向很能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她随口说的糕饼衣裙都很上心。
整日读那么多的书,还要练那么多的武,更要算计那么多人?,哪里的闲情记这些?
所?谓天赋异禀,就是形容凤渊这种精力旺盛之人?吧?
不?过看他挑的颜色,小萤又庆幸自?己跟来了。
那些绯红橙绿的颜色,穿上招摇死?了,也?只有男人?才会挑选这种艳俗之色吧?
小萤从小到大,还真的很少买衫。
小时是因?为钱银困顿,长大后又跟爹爹忙着生计,没机会穿。
现在凤渊负责拿银子,小萤倒是可以?尽情试衫,有时候拿不?定主意,问凤渊哪个好,凤渊宠溺地看着他的小爱妾:“都买了就好。”
小萤看过,这家铺子的裙衫布料讲究,甚是昂贵,若都买下,可是好大一笔。
她也?是进宫做了一遭太子的,知道表面光鲜亮丽的皇子们月例几何。
凤渊又不?是老二那种背靠得?宠母妃的皇子,哪来这么多钱银?
听?小萤问,凤渊淡淡道:“叶家的产业很多,你放心挑,我买得?起。”
小萤怕他打肿脸充胖子,偷偷又问了问。
原来当年叶家外祖临终前,正赶上叶展雪怀着凤渊,那外祖担心女?儿的前程,便选了些相当的偷偷补给了叶展雪。叶王妃临死?前,托了可信之人?经营,并没又像她其他嫁妆一样,填入凤家角逐皇位的无底窟窿里去,这十年来,产业又扩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