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檀
谢昭宁没想到父亲会站出来护自己,说话亦是滴水不露,她恍惚了一瞬。
其实她总是在想前世,前世到后来,哥哥为什么会被父亲打断了腿赶出家门,真的是父亲厌恶了哥哥吗?还是因那时候,他已无法控制蒋横波,如此这般,只是在保护哥哥。否则何以解释,后来哥哥被驱逐出府,日常嚼用并没有断,甚至还时不时给她送东西来。而哥哥被打死之时,正凑巧是父亲外调湖北为官,鞭长莫及之时。
父亲听说哥哥的死讯后,不久也害了重病,死在了任上。
谢昭宁回过神,旋即笑道:“任凭蒋大人信或不信,我只能如此对蒋大人说。不知蒋大人会觉得,蒋姨娘自尽于蒋家的名声好些,还是大人在谢家将此事闹开,旁人皆知姨娘所做之事好些。到时候,恐怕影响的便不止是我或是谢家了,蒋大人您自己,便是首当其冲的。”
她神情淡漠地看向蒋余盛,蒋余盛绝没有追究的余地,她心里很清楚。
蒋余盛停了谢昭宁恶毒话,更是怒火中烧!
谢昭宁此言,不过是在威胁他,蒋横波身死之事若是闹大,对谢昭宁的名声自然不好。一个闺阁女子手段如此歹毒,传出去她也不必嫁人了。但对蒋家、对他的名声影响更甚,毕竟蒋横波所做之事条条件件,都是极过分恶劣之事!甚至宛宁也会受到波及。
可是他的女儿死在谢昭宁手上了,他怎能轻易饶过谢昭宁!
蒋余盛气得手抖,对谢昭宁、对谢煊的恨意更是到了顶点。
但是他也知道,横波之死已成定局,他也无力回天。唯独能做的,便是日后给她报仇雪恨!他决不会让谢昭宁、谢煊等人好过的。
此时他还只是副指挥使,等那位再飞黄腾达一些,他攀附而上,依仗那位的权势,到时候,对付一个小小谢煊于他来说,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简单,姜家他更是不放在眼里。到时候家族覆灭,谢昭宁一个闺阁女子,自然境遇悲惨。
他平息了口气,冷笑道:“即使如此,谢大娘子便记住你今日之话吧。其他的,我们来日再说。”随即站起身冷冷道,“走!”
他看了眼谢宛宁,谢宛宁很快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谢家。
他带来的众官兵亦跟在他背后离去。
正堂内,看到蒋余盛等人离去了,谢景也并未松口气,方才蒋余盛说的话,谁也听得出来。日后他是不会放过谢家,也不会放过谢昭宁的。
以前他庇护蒋横波不假,但他是以家族利益为重的,此时蒋家既然已完全同谢家撕破脸了,倒也没有必要维护与蒋家的关系了。他叮嘱谢昭宁道:“你今日也累了,回去陪你母亲吧,我与你父亲商议一会儿事情。”又顿了顿,“蒋余盛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虽官位高,但也不是能肆意妄为的,想动我们谢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得。”
昭宁应喏,从正堂退出来。
但她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在正堂外略微驻足,她想听听堂祖父究竟要和父亲说什么。有些话堂祖父肯定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
夜里蟋蟀叽叽,只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倒还清晰:“……蒋余盛能回来,背后恐怕并不简单,,他竟能弄到你父亲私下结交罪臣的证据,以此交换了谢宛宁的性命。我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安慰昭宁的,你自己要十分注意着,莫要被他在朝堂上拿捏住了错处。只是始终不知,他背后靠山究竟是何人,我谢家恐是惹不得啊……”
谢煊的语气有些愧疚:“劳烦伯父替我和昭宁操心了。”
谢景道:“你是伯父看着长大的,伯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你好罢了。不过我看你父亲的书信,似乎思乡之情甚重,想要迁回汴京居住了。你大兄的调令也下来了,若是他们能一道回京,你也多一分助力,蒋余盛真想害你们,必不会这么容易。”又是叹息,“多年未见你父亲和兄长了,我也想念得很。”
谢煊似乎也怀念了一番,道:“多年未见父亲了,侄儿也甚是想念。未几日就是中秋了,中秋后便是天宁节了,到时候番邦商人都会涌进汴京来,给父亲和大兄买些他喜欢的东西做礼吧……”
昭宁听前面,得知亲祖父和亲伯父也许要回来了,倒也还好。她前世也知道这件事,但那时候她因为犯了大错,已经被软禁着等出嫁了,并未曾与这些人深入接触过。只记得这位大伯父是高升回来,很受家中器重,还有大伯母,带有嫡出的一子一女归来。
但听说天宁节将至时,她瞳孔微微一缩。
天宁节,便是太上皇的诞辰,每逢天宁节,汴京之中都会热闹庆祝。
半个月后就是天宁节了。
可是她却记得,顾家正是在天宁节的当天……出的事!
也不知上次提醒顾思鹤之后,他究竟如何了,是否将家中之事查清楚了。他们家倒卖军需里通外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能否避免自己的家族再遭罹难!
昭宁想到自己这次,也还是用他的名帖,才将宋院判请来。她很是想帮助顾思鹤,何况她心里还有预感,蒋余盛靠上的那个靠山,恐怕是顾家倒台的获利者,否则他何以在这个时候回来,定是有任务在身。若是她能帮助顾家幸免于难,说不定蒋余盛日后,也不会到那般煊赫的地步了!
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做到的,也许能对蒋余盛产生影响的事情了。否则这些人物于她来说,都是斗争于旋涡中心,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
昭宁看了看天际,折腾了快一宿,此时天际已经出现了深蓝色,怕是快天亮了。
她叫了红螺过来,让她替自己送一样东西去顾家,依旧是用顾思鹤的名帖,直接送到顾思鹤本人手上去。
红螺拿着盒子很快便去了。
而昭宁看着即将亮起来的天,脑中却是各种纷乱的思索。一是顾家究竟会如何,二是蒋余盛会对谢家做什么,三是此番事情之后,庆熙大帝彻底掌权,朝局会有什么变化。
随即莫名其妙又想到了小院中的师父,他让自己背熟了棋谱再去找他,可她一时半会儿却是没有空闲,怕师父因穷困潦倒又做了什么不好之事,还得再给他送些东西过去才是。
第78章
谢宛宁坐在吱吱呀呀的马车上, 马车还在朝前跑。
前路漫漫,她也不知道蒋余盛要带她去往何方。
刚得知了原来蒋横波就是她的生母,她却又没了性命。
谢宛宁并没有为此感到很伤心, 毕竟她还没接受蒋横波就是她生身母亲这件事的时候,蒋横波就逝世了。她以前没有过生母,以后她也不会有。当她得知蒋横波死的时候,心情甚至有一丝迟钝,心里竟想的是, 这个人, 她就死了吗?她就这样被谢昭宁杀了吗?
她总是瞧着蒋横波无往而不利, 还以为她会永远强盛, 永远春风得意。
谢昭宁可真是狠啊, 她以前竟不知道, 谢昭宁是这么狠的,一步步的, 将她们母女三人全部除去了,还干净利落立刻就毒死了蒋姨娘, 她对谢芷宁就没这么狠, 而是暗中折磨,给谢芷宁吃会让她发胖的食物, 令她渐渐的痴肥, 以致到最后不能见人。可她对蒋横波就干净利落,两次下手,杀招尽出。对她呢, 则是蛇打七寸, 知道只要除去谢芷宁、蒋姨娘,她在谢家也再留不下去了。
透过马车窗朦胧的光, 谢宛宁知道她在逐渐远离谢家,她有些茫然,从此她就离开了生活了十余年的谢家吗?她对谢家其实并没有什么留恋了,她早就知道姜氏不是她的生母,对姜氏的情分早就耗干净了。至于谢煊,在谢煊打她巴掌,彻底站到他亲生女儿那边去的时候,谢宛宁也恨透了谢煊。当然她最恨的还是谢昭宁,是谢昭宁回来抢了她的东西,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她想起来就恨得发抖。
她这一生最持重自己的身份和名声,经此一事,谢昭宁几乎将她毁去一半了。
她想到这里,目光挪到对面坐着的蒋余盛身上,却发现黑暗之中,朦胧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蒋余盛却是双眼通红,他好似在哭。
他是在为蒋姨娘伤心吧!
蒋余盛本是骑马的,但想到这个外孙女刚被他从谢家领出来,又刚经历了生母之死,怕是会害怕,便在马车中陪她。看到谢宛宁和蒋横波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他又是心里一疼。横波……说到底,横波还是被他连累,才致今天这个地步的。谢家那些人也没一个好东西,竟把横波逼到这个地步!若横波能看到他今日荣膺归来,该有多么高兴。
随即他看到谢宛宁也红了眼睛,哭着对他说:“……外公,姨娘死了,谢家也回不去了,谢昭宁还……还这般诬陷于我,我、我好害怕!”
蒋余盛立刻心疼了,轻轻拍了拍这个外孙女的肩。他本也是觉得谢宛宁有些许陌生的,但看到她也同样为横波伤心,立刻亲近了几分。
想到今日在谢家遇到的事情,想到横波的惨死,他安慰谢宛宁道:“宛宁莫哭,从此外公来保护你,你不必害怕,谢昭宁以后再也害不了你,外公背后有大人物,非他小小谢家能比的,到时候若想对谢家下手……我自有法子!”
谢宛宁眼眸微微一亮,她希冀地问:“当真吗?我们能、能给母亲报仇吗?”
蒋余盛冷笑道:“你放心吧,暂时外公还有事要忙。等忙完了那些事,外公是决不会看到谢家与谢昭宁那些人好过的!”
马车吱吱呀呀远离了谢家所在的东秀巷子。
五日后,已是风定天清,盛夏进入尾声,天气一日日地凉爽了起来。
蒋横波已经下葬了。
当姜氏知道蒋横波身死后,沉默了片刻,告诉昭宁:“还是将她葬回顺昌府去吧。”
蒋横波做了如此多的恶毒之事,姜氏自然是恨极了她的。但毕竟人已经没了,相识一场,还是让她魂归故乡吧。谢昭宁也不反对,跟已经死了的人没什么好计较的,让人把蒋横波的尸首带回了顺昌府安葬。
而谢宛宁,则被蒋余盛带回了他新置办的宅子,蒋余盛当年生有一子一女,女儿便是蒋横波,儿子则同他一并发配边关,随着父亲起复也在边关为官,但并没有回汴京来。谢宛宁反正已经被戳穿了身世,蒋余盛便称她是自己儿子的亲女儿,当年走失被谢家捡了回去养,给她改了名为蒋宛宁。
谢宛宁回去蒋余盛那边之后,仍然和高家往来,平阳郡主仍信她无辜,宠爱非常,对外还说都是谢昭宁的错。
谢昭宁听到时觉得有些好笑,只要当日见过的人,都不会再信她们那几句空口白话了。平阳郡主这样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相信谢宛宁而憎恶她,她只是想看她们以后狗咬狗而已。
谢承廉回了国子监去读书,谢承义回了右卫任职。
而最令昭宁高兴的是,祖母得知真相后。喜不自胜,身子好了不少。
周氏这辈子最重的是心病,曾她觉得,当年昭昭丢失全然怪在她身上,得知原来背后竟是蒋姨娘作祟,心中就不觉轻了许多。尤其是如今昭昭和父亲、母亲都和睦了起来,她看在眼里,更觉得所以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竟有容光焕发之感。握着昭宁的手道:“……祖母高兴得很!”
昭宁看到祖母严肃的面容却露出慈祥的笑容,也觉得热泪盈眶。前世祖母含恨而终,临死都在责怪自己,觉得她的悲剧是自己导致的,如今看到祖母心中彻底没有了负担,再不会抱憾而去,她便已经觉得一切都值了。
周氏笑道:“刚好你弟弟降生了,我也该去看看,陪我一同去吧!”
昭宁也正有此意,祖母身子好,该出一出门了。何况她还想到,宋院判今日要来给母亲和弟弟看诊,正好,可以请宋院判替祖母也瞧一瞧。
她擦了擦眼睛,笑着道:“那我扶您过去看看!”
昭宁扶着祖母到了荣芙院,见宋院判已经到了,刚给姜氏诊断完,正在给襁褓中的弟弟诊断。
周氏觉得自己是有疾之人,怕过了病气给孩子。便是姜氏让她抱一抱,也不肯抱孩子,只看着孩子躺在乳母的怀中熟睡,由宋院判诊断罢了。
因孩子还小,怕现在就起了大名反而误他,谢煊先只给他取了乳名,孩子五行缺金,便唤一声‘钰哥儿’。钰哥儿陷在包被里仍显得小得可怜,但已经不再红彤彤,皮肤也不是皱巴巴,而是水润丰盈了许多,如此看得出五官十分秀致,竟长得与谢煊有八分的相似,看着惹人怜爱极了。
毕竟不是足月生的,孩子连指甲都还没有长全,众人都怕孩子有什么不好。好在宋院判听了脉,含笑道:“……虽是早产,身子却并无大碍,只需好生养着,正常喝奶便能身体康健。”
宋院判这般说,姜氏等也松了口气。
昭宁立刻将周氏的手奉上,请宋院判一同帮着看看,也细声给宋院判说了祖母的情况。
宋院判闭眸给周氏听脉。他先是咦了一声,然后皱眉许久,又松了眉头。听诊竟比方才给钰哥儿听诊长了许多,最后缓缓睁开眼。
昭宁有些忐忑,宋院判这般反应,祖母的身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从宋院判的反应怎么也看不出来!
未等她问,宋院判已经道:“老夫人这身子,原是油尽灯枯的。”
昭宁听到此有些失望,难不成祖母的身子还是不能好?
可紧接着宋院判又说:“但许是曾用了万金丸的缘故,亦或是老夫人精神终于松懈了,竟有枯木逢春的脉象!”
他这般一说,众人皆是惊喜,昭宁更是惊喜非常,曾经范医郎说过,祖母只能有半年的活头!她也不奢求多的,哪怕能让祖母多活几年,她都觉得是最好的。
她道:“您可有把握能治我祖母的病?”
宋院判却摇了摇头,见昭宁目露失望之色,他一贯见谢昭宁镇定自若,难得见到她心急之态,不由笑道:“我毕竟是主治妇儿一科的,老夫人这病是长年的心疾,抑郁成老,我说句直接的话,是万无根治的可能的。”
“不过……”宋院判接着道,“我有个同窗友人,以前也在太医局,后从太医局出去,开了个药庄在顺昌府,此人十分擅长心疾治疗。病者得送到他那里去住,那药庄广阔,依山傍水,据他说来,得了心疾之人,若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对病人是大有裨益的。我见过他治几个得了心疾的人,本只有一年不到的寿数,在他的药庄竟活了四五年。”
昭宁听了心中大动,她竟还不知有这样地方,倘若真的能治好祖母的病。远一些又何妨,她时常去看看祖母就是了,再者又是顺昌府,姜家所在的地界,料来也能护祖母周全。
周氏听了也很是动心,以前她心中责怪自己,总觉得是自己导致的昭昭的悲剧,因此似乎总有种,死了倒也还了昭昭的感觉。可如今,她得知了真相,昭昭与她父母又好起来了,她当真是极想活下去,想以后能亲眼看到昭昭出嫁!甚是贪婪一些,她还想看到昭昭的孩子降世,想看到昭昭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她也是心思大动。
昭宁则是问:“院判说的可是实情,那里当真能治好祖母?……可允我们带仆婢去伺候?”
宋院判道:“他便是顺昌本地人士,姓周,姜夫人亦是出身顺昌府,应是知道此人的。仆婢自然能带,他那药庄修了许多院落,老夫人想买下一两座也是可以的。何况老夫人虽如今身子有所好转,我还是说句实心的话,也至多就是两三年罢了。若能得他调养,别的不说,五六年是能保证的。”
昭宁听到此,更是下定决心,要让祖母去这位周医郎的药庄调养。为了祖母的身体,为了能让祖母活到她出嫁那一日,只是她还放心不下,对祖母道:“……不若我陪您一起去住吧!”
周氏知道那是清净之地,她一个老婆子去了,是自得其乐,她也喜欢清净。但是昭宁去了,岂不是耽误了她。且她母亲、哥哥弟弟可都要留在汴京的,她笑道:“你母亲早产,修养一两年也是要的,家里怕还要你担事,跟着我去做什么。祖母是去调养身子的,又不是去玩乐的,你有空来看我便是了,再者顺昌地界我熟悉得很,还有几个老闺友也嫁到了那里,正好能去找她们相聚……何况祖母还想好生调养,能看到我们昭昭出嫁,看到我们钰哥儿长大成人呢!”
昭宁闻言眼眶微微一酸。她纵然愿意陪着祖母去住在顺昌府的庄子里,但毕竟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家事还需要她料理,再者,须得防着蒋余盛暗中下手。
她道:“那我给外祖父和二舅母写信,叫他们也能照看您!”
周氏也笑着答应了,宋院判得了准信,便道:“既然老夫人有意前去医治,我便立刻写信给友人说一声,老夫人最好能在半个月内动身,及早治疗,对老夫人的身体更有裨益。”
昭宁让白姑恭敬送了宋院判出去,另附上丰厚诊金。
姜氏则想到了另一件事,问:“院判说您半个月就需动身,不过听郎君说,似乎父亲和大伯要回来了,母亲可要等他们回来相见,再去庄子里疗养?”
周氏却道不用,她虽也有些想念丈夫与大儿子,却不知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先去调养要紧,她道:“……我也听煊哥说了,说调令下来总得几个月,我先去调养着。等他们回来了,你们再一齐来庄子里见我就是了!”
周氏要去顺昌的庄子疗养,这毕竟是大事,姜氏让乳母先把孩子抱下去,三人便仔细商议起来,带多少人去,多少用物,老人家既是不便回来,他们每年什么时候去看她老人家,重阳、中秋、除夕总是要去的。越说越觉得也是好事,何况顺昌府又近,她们随时都能去探望。
待商议妥当了,周氏也累得打起了哈欠,却还想和姜氏说,这早产的孩子该怎么带的问题,昭宁和谢承义都是足月生的,父亲谢煊却是八个月生的,周氏对此有些经验。昭宁有意想让祖母先回去歇息,却不忍打扰她们婆媳说话的劲头。
昭宁见她们两婆媳说得热闹,便先告退出来,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却轻轻叹了口气。
她虽想陪着祖母去庄子上住,但是更担忧蒋余盛会对她们做什么,这比陪祖母去庄子上住更加要紧。若是蒋余盛做了事让谢家遇险,祖母恐怕也不得安宁。她只要能将谢家护住,便也是护住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