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采采
有些无奈地缓缓睁开眼眸,卢宛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抬手推了推他,有些羞恼道:“我今日还要入宫呢,别闹了……”
推拒的纤指被大掌握住,谢行之在卢宛不着粉黛,素面朝天的面容上亲了一下,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卢宛的面容愈发红了起来,她不再言语,也不再抵抗,阖上眼眸,好似复又睡着了一般,随谢行之动作。
但小扇般纤浓的羽睫,却颤得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曳的帐幔渐渐恢复了平静。
卢宛娇容嫣红地偎在谢行之的怀中,听他又在自己耳畔说些调.笑的胡言乱语,睁开眼眸,忍着赧然佯怒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行之闻言,在她耳畔低沉沉笑了一声,不再说那些让卢宛羞愤欲绝的话。
两人汗涔涔地偎在一起,半晌,正当卢宛倦怠地准备再小憩一下时,忽听男人的声音自她的发顶上响起。
“今日进宫,随意开心些便好,心中不必有负担。”
卢宛闻言,睁开眼眸,望着揽.抱着自己的男人。
只见谢行之也正垂眸望着她,眸光柔和,语气疏淡道:“有为夫为你撑腰呢。”
想到这是两人成亲以来,自己第一次以谢氏长房夫人的身份出席宴会,卢宛微皱了下眉头,后知后觉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卢宛茫然了一时半刻,也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昭平长公主是个随和健谈的性子,想来不太可能会为难她。
微微勾了下唇角,卢宛看着谢行之,笑道:“夫君说的,好似妾要被昭平长公主欺负一般。”
虽然这般说,但卢宛还是仰首凑过去,在谢行之的侧颊上亲了一下,眼眉弯弯地懒懒道:“谢谢啦。”
……
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太平静安详,卢宛在早晨起来试穿衣衫的时候,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原本打算穿的那一身衫裙,腰身已经不太合适了。
看着铜镜中面容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腰肢胖了快有一圈的自己,卢宛微叹口气,只得另换了衫裙。
待到穿戴梳洗完,又用了早膳,卢宛来到谢府门前。
马车
早已备好,等待在外面。
由女使搀着,卢宛正待上马车,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正在唤她的名字。
“宛娘!”
卢宛神色淡淡地转头,却见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长房的嫡长女,谢芙。
府门前备着两辆马车,但谢芙却对卢宛要上的那辆马车后的车夫吩咐道:“我们坐一辆马车就够了,你回去罢。”
不知道谢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卢宛神情淡然地教女使打开车帘,坐进马车中。
谢芙随着卢宛坐进马车,望了她一眼,挑眉笑道:“宛娘,你今日打扮得可真好看。”
这倒不是谢芙有意要奉承卢宛的话。
如今的卢宛,相比一两个月之前,褪去了些少女纤细单薄的青涩,多了些艳丽动人的妩媚。
恍若不觉卢宛平静得有些淡漠的面色,谢芙亲亲热热地坐到她身旁,望着她眉眼尽是欢畅喜色地笑道:“宛娘,你嫁来我家之后,是不是吃胖了些……”
见卢宛不为所动,谢芙佯作方才发现的模样一般,咯咯笑着捂了下嘴。
她看着身旁的卢宛,捂着嘴,笑吟吟地惊讶道:“瞧我,说错话了,现在我应该叫你母亲了。”
说罢,顿了顿,瞧着卢宛仍旧一语不发的模样,谢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眉开眼笑地继续道:“今日长公主的生辰宴,谢雅堂姐应该也会去,谢雅堂姐如今有了身孕,母亲你身为她的伯母,定要帮忙照拂谢雅堂姐一二啊。”
卢宛不知道谢芙何时变得这么幼稚无聊的。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些,就跟她吵架吗?
还是觉得提起谢雅,可以刺激到她?
都快要及笄的人了,怎么还觉得遇事只有阴阳怪气,争来争去这些解决方法似的。
心中稍感无语凝噎,但面上神色却仍旧淡淡的。
卢宛对谢芙微微笑了一下,懒得睬她,抬手撩开车帘,去望窗外的街景。
而看着卢宛被洒金般柔和的日光照耀,侧颜轮廓明媚艳丽的模样,与她淡然的神色,谢芙却觉得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面上强撑的笑意,也慢慢消失。
她至今想不通,为何父亲当初要娶卢宛做继室。
卢宛都那般不知廉耻了,让她绞了头发做姑子,留她一命都是便宜她了,若父亲真的喜欢……
若父亲真的喜欢她,依谢芙看,让卢宛做妾都是抬举她了。
这般想着想着,谢芙的手指不自觉攥了攥,望着卢宛的目光也移开。
她眸中有些沉沉的郁色。
可恨父亲虽然是人中龙凤,却还是有寻常男人的那副德行,见到年轻貌美的卢宛便移不开眼,被蛊惑了心神。
愈想愈觉得自己当初实在失算的谢芙,心中渐渐被难言的憋闷,与发不出的闷火所笼罩……
第12章 干亲
卢宛走进水榭,一直沉沉郁郁跟在她身旁的谢芙,在看到水榭中的一抹倩影后,眼眸蓦地亮了亮。
“大姐姐!”
谢雅闻声转头,在瞧见提着裙摆,朝自己雀跃小步跑过来的谢芙后,她眼眉弯弯地转身,笑了笑:“芙娘。”
挽住谢雅的手,谢芙望了一眼她唯有些隆起的小腹,亲热地笑道:“芙娘见过大姐姐,好久不见大姐姐了,大姐姐跟小外甥可还好?”
往常从来没有见谢芙对自己这般热络关心过,此时谢雅心中却有些纳罕,但面上却不显。
她有些欣慰地想,或许芙娘真的长大了,会心疼在乎亲人了罢。
颔了下首,谢雅笑道:“我一切都好。”
笑着望了望谢雅,谢芙忽地转头,对走进水榭的卢宛娇声道:“母亲,你快过来啊,我记得从前你跟大姐姐关系不是甚好吗?怎么成了一家人,反倒生疏了?”
卢宛对谢芙的一番话置若罔闻,她走到谢雅的面前,浅浅笑了一下,唤道:“雅娘。”
“……”
看着面前的卢宛,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又想到自己的弟弟,谢雅不禁有些默然。
偏生谢芙还挽着她的手,带着笑意的面上浮现出几分茫然:“大姐姐,怎么看到母亲,你反倒不说话了?”
谢雅抿了下唇,对卢宛微微曲膝道:“雅娘见过伯母。”
注意到这厢谢芙走进水榭,风风火火的声音,昭平长公主望了过来。
看到卢宛与谢芙,昭平长公主笑着招手道:“谢太太跟芙娘来了?快快过来,方才本宫还说呢,你们怎么还不到。”
卢宛靠近昭平长公主与张太后坐下。
张太后身侧的女使怀中抱着五六个月,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想来这婴孩,便是当今小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先帝的遗腹子三王爷了。
当今皇室凋零,只有如今圣上这一脉主支。
又偏偏先帝身体衰弱,只留下三子一女,最大的大公主也不过五六岁,他便在丹药酒色中撒手人寰了。
手中轻摇着一把芙蓉团扇,在卢宛与谢芙来之前,正与水榭中的几位贵女闲来无事说媒的张太后笑了笑。
她看向妆面发髻衣裙,无一不用心精致的谢芙,笑吟吟问道:“哀家听说,芙娘去岁也定亲了,定的是郑家的长公子,郑书嘉?”
谢雅见谢芙含羞不语,卢宛神色淡淡,微微笑着颔了下首,解围道:“是呢,正是郑家表哥。”
张太后闻言,不禁笑吟吟地感叹道:“郑家公子芝兰玉树,人品相貌都是京城顶拔尖的,芙娘你可真有福气。”
见张太后这般说,一旁的贵女也跟着奉承道:“芙娘才貌双全,是京城第一才女,我看,这真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呢,真教人羡慕。”
看着谢芙微微泛红的芙蓉面,昭平长公主以帕掩口,有些忍俊不禁:“皇嫂您瞧这丫头,说她几句还脸红了,真是难得见她这般。”
昭平长公主的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宠溺与亲近。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昭平长公主的眼色。
更何况,平日里的谢芙本来就是她们拉拢讨好的对象。
一时之间,水榭中都是围绕谢芙的夸赞声,艳羡声。
从小到大,谢芙总是被这般众星拱月地簇拥着,被人羡慕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早习惯了如此,却还是喜欢这种教人愉悦的滋味,从未厌倦过。
……
未出阁的闺秀们都去太液池畔做诗会去了。
卢宛懒懒地倚靠在廊檐下的阑干上,将手中的糕饼掰成粉末,喂给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鱼。
走到她身后,望着她一如往昔柔美的倩影,谢雅有些迟疑。
“宛……”
半晌,谢雅带着些试探地开口,却甫一出声,便发现自己叫错了。
她有些窘迫地改口道:“大伯母。”
卢宛闻声转头,看着身后的谢雅,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雅娘。”
她浅浅笑着问道:“夫婿对你好吗?在傅家不曾受委屈罢?”
听到卢宛这若无其事,与自己话家常寒暄的语气,谢雅手中纠结揪着手帕的力道更重了。
“傅郎待我很好,在傅家,我未受过委屈。”
对谢雅欲言又止的模样,卢宛状若未见地颔首笑了笑,慈和道:“你过得好,那我与你伯父便放心了。”
望着卢宛慈爱长辈的模样,谢雅的眸色变得愈发复杂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