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屿
那往后他岂不是也会拿硬硬的戒尺惩罚她?
月吟惊惧地瞪大眼睛,抬手严严实实捂住唇。
谢行之还欲说什么,见她突然如此,问道:“怎了?可是身子突然不适?”
月吟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她放下手,唇瓣紧抿,狠狠咽了咽嗓子,压住心中的惊惧。
一定是她多虑了,谢行之温润,秉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才不会像梦里那般凶戾。
这厢,林间传来窸窣声,正德率领一众侍卫正朝这边寻来。有侍卫瞧见了山洞外的他们,很快一众人出现在两人跟前。
谢行之扫了眼微低垂着头的正德,大抵猜到了什么,敛了敛眉,“看来他跑掉了。”
“小人办事不利,请世子责罚t。”正德忙拱手认罚,“我们一路搜来,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月吟悄悄松了一口气,倘若让谢行之从清源大师口中得知她今日来做甚,那她这个冒牌货必然会被揭露。
照目前的形势,还不是她坦言的最佳时机。
“罢了,”谢行之扫了一圈在场的侍卫,亲点了两人,命令道:“你们二人将表姑娘安全送回侯府。”
“其余人带上火把随我入山洞搜查。”
既然山洞有机关,那里面定还藏了东西,是清源常来之处。
众侍卫齐声道:“是!”
谢行之欲带正德先入洞中,月吟看着他从身旁经过,小声叮嘱道:“大表哥进洞后要当心。”
“好。”
月吟以为这么小的声音谢行之没听见,哪知话音刚落他便有了回声。
谢行之往山洞里去,月吟也由两名侍卫护送着离开后山。
其实在山洞猜到谢行之发病后,她是故意托扶住他手心的。
因为人陷入无助和恐惧中时,最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这种陷入绝境中的相助,最令人难忘,这一点月吟深有体会,她怕黑不假,担忧谢行之也不假,但更希望他能念着这份情。
马车从郊外驶入长街,路总算是平顺了,也不颠簸了。
月吟靠着车壁休憩。
傍晚的风吹动帘子,她恍惚中看见谢行之跟在马车外面。
月吟以为是她眼花,掀开帘子一瞧,果真是骑了匹黑色骏马的谢行之。
他不知什么时候跟在马车旁的,大抵是没有抓到人,他神色严肃,心情似乎不好。
骤降的气息顷刻传入车中,月吟有些紧张,纤纤玉手抓住帘子,确认问道:“大表哥,抓到人了吗?”
谢行之不急不缓跟在马车旁,看眼车中的她,淡声回道:“没。”
没有就好。
月吟暗自松气,面上却故作惋叹。
月吟放下帘子,回到车中,谢行之并没有先回府,反正跟在马车旁边,与她一同到的。
两人一前一后入府,月吟跟在谢行之后面,只觉那衣袂飘来的是他身上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皎月阁。
晚些时候,谢行之差人送来瓶药膏。
月吟下意识看眼手上的伤,又想起谢行之没抓到人败兴而归。
倘若不是在后山遇到她,谢行之岂会抓不到人?
思及至此,她周身突然起了寒意,心里忐忑不安。
这份不安,一直持续到她睡着,迷迷糊糊中,她嘴又含了硬硬的紫红檀木戒尺,泪眼婆娑望着那坐在床榻上的男子。
谢行之一袭白色中衣,双腿岔分坐在榻边,眼底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垂眼看着跪于他两腿之间的她。
他一手托住她后颈,一手握住戒尺往她嘴里送,清冽的檀香味包裹着她。
戒尺太厚太粗,月吟含不住,嘴角撑疼得泪水横飞,柔软的掌心搭在他膝上,不住地摇头,可戒尺仍旧抵着她舌。
她嘴里含糊着告饶,一声声嘤咛溢出,直到口津含不住流溢,他才冷声说道:“可知错了?”
月吟点头,纤指抓了抓他衣袖,投去求饶的可怜目光。
末了,谢行之抽出戒尺,神色淡淡地用指腹拭去她唇角的口津,又轻轻揉着她唇角。
红肿的唇瓣裂了个小口,月吟泪眼盈盈伏在他腿上,告饶道:“大表哥,我知错了,别再用戒尺罚我,很疼。”
他定然是在梦里偷窥了她的心声,知晓她在山洞里的安抚心思不纯。
谢行之垂眼看着腿上的人,长指穿过她乌发,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冷白的手指按住那殷红肿破的下唇,清冽的气息传入她唇腔,“真错了?表妹这张嘴里,可有一句真话?不好好罚,不长记性。”
月吟心下一惊,羽睫轻颤,惶恐不安望着他。
他低垂着头,眼底无情无欲,仿佛如此亲密只是为了惩罚她而已。
“我……我要换个方式。”
月吟也不住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番话。
柔软掌心放于他大腿上,她撑起上半身,毫无征兆地吻上他唇,轻轻在他唇上描摹,极尽缠绵。
这是她能接近谢行之最好的方式,倘若梦里发生的会成真,那便让将来的谢行之贪婪她好了。
贪她,恋她,离不开她。
第15章
“姑娘?”
玉盏拍了拍睡梦中的月吟,试图将人叫醒。
以往这个时辰,姑娘已经醒了,可今日她在屋外左等右等,等了好一阵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便进屋来看看。
姑娘似乎又做噩梦了,眉心紧拧,手指揪着胸前的衣裳,都快揪出朵花来了。
“姑娘?该起了。”
玉盏又拍了她一下,然后握住她紧揪的手。
月吟猝然惊醒,脸上是受了惊吓的害怕,怔怔盯着罗帐喘息。
玉盏擦擦她额头的汗,心疼道:“姑娘最近老做噩梦,自从到京城后,姑娘夜里总睡不安生。”
月吟抿唇,脸突然红了起来。
自从来了侯府,又或者是因为那夜荒唐的初见,她总是能梦到谢行之,偏生梦里的他跟现实的他不同。
梦中,两人唇齿交缠,谢行之反客为主,让她毫无招架之地。
事情是她挑起的,到最后时,她受不住,想把谢行之赶出去,可偏偏睁不开眼睛,怎也醒不过来。
她心里刚有要逃走的想法,谢行之就察觉到了,反手扣住她头,迫着她承受他的亲吻,夺尽她口中的气息。
梦里与现实,真真是两个人。
月吟将那些糜糜梦境晃出脑袋,“伺候梳洗吧,待会儿去淳化堂把求来的平安符给老夫人。”
把平安符给老夫人,不管老夫人态度如何,至少让老夫人心里有个数
她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淳化堂。
一众请安的晚辈离开后,屋子里恢复了宁静。
林嬷嬷端来茶点,候在一旁。
老夫人轻呷一口茶,放下茶杯时,余光无意间看到桌上那枚平安符。
老夫人沉眼,似在思索。
良久后,她拿起那枚平安符,细细端详。
“她这又是何必呢?”
老夫人没抬头,视线始终是盯着手上的平安符,无疑是有心事。
林嬷嬷自是知晓老夫人这话不是自言自语,于是说道:“表姑娘早在几日前便跟大夫人提过准备去寺庙祈福,想来也正是凑巧,凑巧祈福前一天您让表姑娘就住在皎月阁不搬了。”
老夫人眼明心亮,“这点我当然知晓。”
老夫人叹息一声,放下平安符,看眼伺候了多年的林嬷嬷,又道:“我是想不通。我这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与她一贯不亲,犯不着跑大老远跑一趟去求平安符。‘替病’,亏她想得出来,她是有些小心思,这点无可厚非,说到底是想留在侯府,不愿回扬州去。”
林嬷嬷过去给老夫人捶肩,道:“大抵是表姑娘受够了扬州那边的苛待,到了侯府后,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老奴听前往扬州接人的侍卫说,那段时间正赶上柳家那庶女出嫁,嫁的还是扬州知府的小儿子。”
县令与知府结亲,怎么着也是柳家高攀了。
老夫人默了一阵,尚未病愈的面色越发沉了,冷哼一声,道:“吃软饭的活儿,他们柳家干得还少吗?”
“老夫人息怒,您这身子切忌动怒。”
林嬷嬷顺了顺老夫人的背,道:“您昏迷时,表姑娘每日都来,一守就是一整日,毫无怨言。表姑娘在府中谨小慎微,虽住在世子隔壁,但没主动去招惹世子,安安分分的,从未生事,应是没被柳家教坏。”
老夫人叹息道:“我瞧着那孩子手伤了,姑娘家落疤了可不好,待会儿你将府中上好的去疤药寻出来,便送去皎月阁吧。”
“诶。”
林嬷嬷应了声,捏着老夫人肩膀。
老夫人当年有多疼五姑娘,五姑娘下嫁时就有多恨铁不成钢,虽说气还没完全消,但这次主动关心表姑娘,算是个好开端。
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蜂蝶阵阵。
月吟被谢漪澜拉着去花园里捕蝶,两人各拿了个网子在樱花林里穿梭。
一只彩色蝴蝶煽动翅膀飞过,而后停在团簇花枝上,月吟瞧中了这只彩色蝴蝶,拿着网子轻手轻脚走过去,举网正欲捕蝶,哪知周围突然传来动静,将蝶惊走了。
谢沅被小厮扶着,走路一瘸一拐,路过这边时瞧见月吟后有几分惊喜,“原来在这儿捕蝶的是表妹。”
他惋惜道:“可惜我现在不宜大动,否则还能帮表妹捕一网子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