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 第54章

作者:尔屿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他蓦地将茶杯放案上,咬牙切齿道:“谢行之,你等着后悔吧。”

  聂涛气急,宴会还没散去,便愤愤被“离开”。

  月吟悬着的心放下,心里生出丝暖意,“大表哥你不会回去换衣裳了吗?”

  谢行之温声道:“察觉不对劲,中途折了回来。”

  月吟看了看饮干净的茶杯,双眼圆睁,惴惴不安道:“这茶会不会有问题!”

  谢行之居高临下看着她,反问道:“能有什么问题?”

  “他,”月吟唇瓣抿了抿,看眼谢行之,顿了顿说道:“他就是在客栈害我的坏人,就是第一次见大表哥那次,是他害我冒犯了大表哥。”

  虽然她席位旁边的贵女们都结伴去谢老夫人那边,但宴席还没结束,有些话怕被人听去,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今说出那么一番话,月吟耳尖已经烫了,她不好意思,抬头看着他,支支吾吾道:“我担心、担心这杯茶和那次的一样,是加东西的。”

  “可我已经喝下了?”

  谢行之凝着她单纯的眼,淡然开口,似乎并不在意,又似乎早已洞悉她此时的担忧。

  “表妹说,这可如何是好?倘若真像表妹那次一样,又该如何?”

  话中道的,是迫在眉睫要解决的事,可他却说得极为平淡,仿佛丝毫不担忧一样。

  月吟莫不准他想法,但莫名感觉他居高临下俯瞰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感觉到有一丝危险正慢慢逼近。

  “该如何呢?”谢行之勾了勾唇,“不是还有表妹吗?”

  月吟呼吸一窒,背后忽然冷汗涔涔,是前所未有的惶恐,羞耻感随之而来,紧紧裹着她。

  “表妹在梦里学了那么多,是该检查检查了。”

  

第35章

  “表妹在梦里学了那么多,是该检查检查了。”

  话一说出来,月吟瞠目结舌,惊地身子一颤,搭在案上的手跟着一抖,连带着桌案也摇了摇。

  聂涛拿来的茶杯沿着桌案滑落,掉到蒲团上,没摔碎。

  釉黑茶杯在蒲团上滚了滚,稳稳停在月吟桃夭色裙摆上。茶杯里的几滴茶水沿杯壁流出,洇湿桃桃夭色裙摆。

  月吟羽睫轻颤,脸颊骤然一烫,低头慌忙去捡掉落的茶杯,纤白指尖微微发颤,擦碰到湿凉茶渍那刻,指尖霍地滚烫起来。

  月吟捡起茶杯,慢吞吞放回案上,再抬头的时候,谢行之已转身离开,往席位的方向去,看样子是打算回鹫梧院换衣裳了。

  看着那如松如竹的背影,月吟唇瓣抿了抿,身上热热的。

  一夕之间,他怎么忽然就变了个性子呢?

  月吟一直以为是她在梦里亵渎了谢行之,其实不然,是他冒犯了她。

  以往,谢行之隐瞒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梦,白日里接触时,待她客气周到,没有丝毫越矩的行为。

  有几次与谢行之的接触,让月吟不禁回忆起梦中的靡靡场景,他却是一副端方矜冷、无情无欲的模样,因这她还为的臆想而生歉,而今再回想,原来她没有想歪,那清冷的模样都是他装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他还看她心慌意乱的脸红模样。

  跟逗小猫玩一样。

  月吟面热耳赤,她低垂着头,将弄湿一点的裙摆理了理,藏住那一圈浅淡的茶渍。

  不到半个时辰,已近尾声的宴席慢慢散去。

  月吟离开前,偷偷瞧了眼谢行之。他面色如常,正和魏衡等两位友人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中了情药的迹象。

  难不成聂涛是真心实t意道歉,他们都多虑了?

  那杯茶没下药?

  谢行之适才是在逗她?

  月吟拧了拧眉,有了丝小情绪,偷偷嗔他一眼。

  他真讨厌。

  仿佛就喜欢看她羞赧的模样。

  然而谢行之好似有神力一样,目光忽然看过来,月吟吓得慌张偏头,低头假装整理裙摆。

  裙摆被理来理去,月吟在“繁忙”中悄悄抬头,发现谢行之侧过身去了。

  手指松开裙摆,她长舒一口气。

  宴会散去,众人纷纷离开用膳的地,离开屋子,此刻南边天空有团乌云,不知会不会飘过来。

  夏日的天就是如此,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没过多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赴宴的宾客,有去陪谢老夫人聊天的,有结伴去看春台听戏的,有去花园赏景的,也有泛舟游湖的。

  初夏时节,天不算太热,风也惬意,湖中的莲荷探出水面,碧浪连天,是泛舟的好时节。

  谢漪澜本也打算和贵女们一起登船游湖的,可想起那日赏花宴落水,她生了怯意,便就此作罢。

  绿荫下,谢漪澜回想往事,纳闷道:“那日我去摘芰荷的时候,小心谨慎着,怎么就突然滑落到湖里了呢?”

  月吟愣了一下,随着谢漪澜的话,慢慢拧了拧眉。

  谢漪澜抿唇,“事情都过了,懒得去想。”

  “对了,表妹。”

  谢漪澜停下步子,转眸看向月吟,问道:“你觉得哥哥如何?我都看见了,都知道了,表妹可别想说谎瞒着我。”

  月吟霍然惊愣,杏眼圆睁,心脏在胸腔砰砰狂跳,毫无节奏可言。谢漪澜投过来的目光,仿佛将她看穿了一样。

  看到什么了?又知道什么了?

  莫不是在假山那儿,看见了全程,谢漪澜知道了她和谢行之的事了?

  在这目光注视下,月吟紧张地身子都僵了,忘了呼吸,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攥在一起,掌心瞬间有了层冷汗。

  谢漪澜缓缓一笑,格外开心,“看来我是对的。”

  她见表妹又惊怕又紧张的模样,便知自己猜对了。

  谢漪澜安抚地去拉表妹的手,发现表妹都吓得掌心出汗,她安抚道:“表妹你莫怕,我才不会当棒打鸳鸯的坏人,拆散你和哥哥。”

  “适才聂涛来刁难表妹,哥哥来帮表妹解围,我老远就看见了。”

  谢漪澜那会儿正被祖母拉着说话,余光无意间瞥见比表妹那边,正巧看见哥哥从后面过来,在表妹不知所措时解了围,还把讨人嫌的聂涛赶出府了。

  哥哥还是头次主动帮姑娘家解围。

  哥哥待表妹,是有几分不同的,至少在谢漪澜眼中,哥哥和表妹挺般配。

  月吟紧绷的弦慢慢松了,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也幸好不是那个。

  月吟摇头,迅速想了个理由,打算将这事揭过去,“不是表姐想的那样。大表哥和聂涛原本就有过节,适才又恰巧看见聂涛刁难,所以才借着这个由头,把人赶出府了。”

  “大表哥身份尊贵,不是我能攀附的。”

  月吟说着,摇了摇头。

  身后蓦地响起阵脚步声,两人侧过头去,谢行之正迎面走来,五步之遥。

  月吟脑子嗡嗡响,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是听见了。

  她被谢漪澜握住的手,紧张之下,紧了紧。

  谢漪澜亦是如此,被吓得脸颊登时煞白,梗着脖子半晌不敢说话。

  俩表姐妹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还是月吟率先回过神来,“大、大表哥。”

  她声音发紧,满是惶惧。

  谢漪澜跟着开口,心里七上八下。

  谢行之颔首,沉沉的目光落到月吟身上,在一阵静谧中,沉声道:“今日寿宴虽好玩,但表妹莫忘了那事,耽误了是要受罚的。”

  月吟喉咙发紧,全身紧绷着,只见谢行之俊朗温润的脸上,染了淡红,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也有一丝潮红。

  面色有些不对劲,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

  然而谢行之没有过多的停留,丢下这一句后便急急远去。

  衣袂拂过,带了阵风,周遭还留有他衣上的淡淡木兰香。

  谢漪澜好奇问道:“表妹,哥哥让你干什么?”

  月吟脸上忽然热了起来,虽极力克制,可还是有些烫,尤其是迎上表姐纯真清澈的眼睛时,她羞上心头。

  月吟强忍着臊意,平静道:“大表哥,大表哥前阵子给我留了门功课,说要检查我功课。”

  谢漪澜有些同情,“哥哥也真是的,今日祖母寿辰,也不让你放松。”

  不过,谢漪澜想哥哥适才的面色,疑惑道:“哥哥在宴会上是喝了多少酒?脸颊都醉红了。哥哥酒量极好,今日喝酒怎还上脸了?”

  谢漪澜恍然大悟,心情好了一丝,“哥哥大抵是微醉了才突然说这话,表妹莫放心上。”

  月吟脑中是谢行之略带潮红的眼角,她心里陡然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那预感仿佛已经成真了。

  她抬眼望了望,谢行之远去的背影,他脚迈得大,步伐急切中带着不稳的感觉。

  她中情药时,也是这样。

  月吟僵住,脑中一根弦忽然绷紧。

  谢漪澜挽着她往前走,却发现她愣在原处,疑惑问道:“表妹,你怎么了?”

  月吟回神,“表姐,我头忽然有些疼。”

  她说着揉了揉额角,抚下谢漪澜的手,声音软了下来,说道:“我想回去歇一歇,就就不陪表姐去找魏姐姐了。”

  谢漪澜担忧,“哎呦,想必是表妹今日衣裳穿单薄了,受凉了。眼下又有些变天,表妹身子弱,快回去躺一躺,好生歇息。”

  月吟欠了欠身,与谢漪澜辞别后便往皎月阁的方向去。

  一路上,月吟心惊胆寒,耳畔尽是谢行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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