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屿
“就是……就是陈世平模样还算周正,对我百依百顺,很听我的话。”
谢漪澜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这事太丢人了,张开的唇又合了上来,难为情地t低下头。
她从小就被家里人娇宠着长大,性子娇纵了些,只有旁人劝哄她的份,可没有她向人低头的时候。
故而,谢漪澜就算是出嫁,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恰恰这时候遇到了对她百依百顺的陈世平。
想来她是把这种感觉,误当成了对陈世平的喜欢。
谢漪澜敛了敛眉,如今再想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太蠢了!被蒙蔽这般久。
她瞧了眼表妹,面色复杂。起初,她感觉表妹和哥哥般配,站在一起赏心悦目,可没想到表妹来京城前早就和陈世平私定了终身,连生辰贴都交换了。
表妹和陈世平之间有过一段情,是真情实意爱过的,那表妹在看见陈世平背叛后,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事后还强颜欢笑问了她许多和陈世平的种种。
千错万错都是陈世平的错!
脚踏两只船,薄情寡义之徒!
“其实,表姐……”
月吟唇瓣抿了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不知道要不要跟谢漪澜坦白。
谢漪澜见她这副模样,便猜她可能是藏了事情,“表妹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们都是谢家的血脉,哪能因为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就坏了我们的关系。”
月吟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继续说道:“其实在扬州,我与陈世平私定终身是有原因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想等陈世平有个一官半职后,替故去的母亲做主,惩戒坏人。”
谢漪澜愣怔,“什么意思?五姑姑的死,另有隐情?”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街上,如今已近黄昏,喧嚣了一整日的长街逐渐安静下来。
月吟将有些事情娓娓道来。
她把有记忆以来,柳伯母在柳家受的欺负全道了出来,包括柳父是如何宠妾灭妻,宋姨娘是如何仗着诞下柳家独子在正妻面前耀武扬威,柳家祖母是如同讨厌柳伯母这从京城娶回来的儿媳娇生惯养,柳伯母小产过后身子是如何大不如前的,又是如何病故的。
唯独有一件事,月吟还不敢坦白,那便是她这个假冒的身份。
“肯定是宋姨娘在母亲常用的熏香里动了手脚,才让母亲越发孱弱的。”月吟眼睛红红的,那锦帕掩了掩鼻唇,道:“熏香中夹杂的味道,和外祖母昏迷不醒时,那熏香味一模一样。”
谢漪澜惊讶,仿佛是听到了惊天秘密,“难怪只有表妹察觉到了是祖母屋子里的熏香出了问题。”
“我便想等陈世平有了官职,替母亲做主,将宋姨娘绳之以法。”月吟坦白说道,省去了姐姐曾经对陈世平的心动。
陈世平不配得到姐姐的爱。
“五姑姑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谢漪澜没见过五姑姑,但毕竟有血缘关系在,她听表妹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烧。
妾室都欺负到正妻头上来了,丈夫不仅纵容,甚至还向着妾室。那柳家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竟还厌嫌谢家出来的姑娘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抗,连伺候人的活都不会。
谢家的姑娘就是娇生惯养,是她们柳家养不起的!
谢家的姑娘有一群丫鬟伺候着,伺候人的活岂是她们谢家姑娘干的?
谢漪澜本想说几句柳家人的不是,但想到表妹也姓柳,有些话她不便当着面说出口。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等回了侯府,让祖母给五姑姑做主!”
谢漪澜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坏人都送去官府。
月吟道;“不瞒表姐,我来侯府以后,便想着有朝一日让外祖母给母亲主持公道。但外祖母对母亲的态度,表姐是知道的,外祖母如今真的消气了吗?母亲当时不听劝,执意低嫁,可结果嫁去扬州后,在柳家没过几天好日子,我担心现在将种种告知外祖母后,外祖母忆起往事,又开始恼母亲了。”
谢漪澜敛了敛眉,表妹说的并无道理,就连她听了这一番话后,也觉得五姑姑之前太任性了,亲手断送了后半生的幸福,更何况一手带大五姑姑的祖母。
“我听母亲她们的闲聊,祖母当年有意将五姑姑许配给吏部员外郎,也就是如今的吏部尚书,”谢漪澜说道:“赵黎的父亲,赵尚书。祖母识人眼光准,当年便觉得赵大人勤勉上进,十年后小小的吏部员外郎成了吏部尚书。我听母亲说,当年两家父母都有意促成这段姻缘,但这时五姑姑和……”
谢漪澜停顿了两个字,继续道:“私会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只有苗头的婚事便就此作罢。”
有段时间里,祖母都不好意思跟赵家长辈见面。
祖母自然是生五姑姑的气。
闻言,月吟眉头拧了拧,原来当年是这么一回事,难怪谢老夫人会如此生气。
她以为寿宴讨了谢老夫人高兴以后,该向谢老夫人坦白了,可谢漪澜这般一说,月吟感觉时机还是不对。
保不齐会让谢老夫人更生气,有种怒其不争的气愤。
月吟看向谢漪澜,真诚地恳请道:“表姐,往后你能不能帮我试探试探外祖母的态度?我想确保万无一失。”
谢漪澜握住她手,轻轻拍了拍,笑着说道:“表妹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
表妹太不容易了,娇弱的身躯上竟抗了这么重的担子,谢漪澜心疼。今后在府上,她一定要保护好表妹,别让她受了委屈。
微风吹动帘子,露出马车外的一角。
谢行之的马车拐入另一条街,她们的马车紧随其后,也准备拐弯了。
谢漪澜透过被吹开的帘子,瞧见前面谢行之都马车,她忽然想起方才在茶楼哥哥把表妹护在怀里的情景,唇不由往上扬了扬。
谢漪澜还是头次见哥哥没把姑娘推开,哥哥对表妹应该是有感觉的,否则也不会揽着表妹离开,维护表妹。
表妹被陈世平伤了心,这个时候倘若哥哥对表妹再关切些,表妹会不会对哥哥有一丝心动?
若是哥哥和表妹结了良缘……
谢漪澜光想着,心里就生出了甜意。
马车稳稳停在侯府正门,已是黄昏时分,月上柳梢,天边的霞光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三人一同回了侯府大房。
行至谢漪澜院子和鹫梧院的岔路时,谢漪澜举起手发誓,“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见陈世平了,回去就把陈世平送的东西全扔了。”
她笑了笑,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央求谢行之道:“哥哥就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爹娘,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谢行之从进了裕华茶楼到现在,脸色一直冷沉着,“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谢漪澜笑着把谢行之往月吟身旁拉近了,“表妹今日也受惊了,那就劳烦哥哥送表妹有一截,我现在就回去面壁思过。”
谢漪澜说完,拎着裙裾一溜烟就离开了,生怕晚了哥哥就拿陈世平的事情斥责她了,眨眼间背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谢行之看了眼面前微微低垂着头的月吟,沉声道:“妹妹认错的态度尚可,表妹比妹妹乖顺,大抵是不会让我失望。”
“对否,星儿……”谢行之蓦地一顿,跟前的姑娘身子明显一僵,他唇微微扬起,继续道:“表妹。”
星儿表妹。
月吟将停顿前后的两个字连在一起,她心跳蓦地慢了半拍。
表妹前面加了星儿两个字,让她莫名有种纠缠不清的暧昧,这样的谢行之让她害怕,感觉到危险正渐渐朝她逼近。
谢行之一声极浅的轻笑传入她耳中,月吟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埋低了头。须臾后,他那双华贵的锦靴离她远了,不重不缓的脚步声响起,月吟悄悄抬头,发现谢行之往鹫梧院去了。
她揉了揉脸颊,缓步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一片霞光中,将青石板路上的两道斜斜的影子拉得细长。
男子高大的影子在前面,后面映着女子娇小的影子,当前面的人脚步慢了,两道影子快挨到一起时,月吟忽然停住步子,控制着不让她的影子碰到谢行之的影子。待影子之间的距离拉开后,她又重新起步,但步子却慢了下来,唯恐两道影子又碰到了一起。
月吟小心谨慎地跟在谢行之身后,他好似是发现了她的心思一样,忽然停了步子,可却没有回头,头小幅度动了动,似乎是在看地上相隔静止的两个影子。
约莫等了十个数,谢行之才敛了目光,重新迈出步子,步伐大了些,直奔鹫梧院去。
月吟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急不缓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紧张的心在到了皎月阁外,与谢行t之分别后便能卸下来了,哪知谢行之并未回鹫梧院,反而在皎月阁外的主道上停驻,等她过来。
落日余晖中,谢行之盯着她一步一步走来,月吟惧怯,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欠身道:“大表哥,我先回去了。”
谢行之单手置腹,垂落的长袖遮住了腰间的环佩,淡声道:“不急。”
谢行之垂眸,和善温润的目光看向她干净整洁的衣襟,道:“表妹的东西还落在了我这里,随我来取。”
月吟脸色骤然煞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时间莫大的羞耻感涌了上来,面颊也慢慢烫了起来,双脚被定在原处,不愿跟着他去。
谢行之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在原处,道:“表妹不来取,那我只好差人送过来了。”
月吟面颊更烫了,那东西被旁人看见了还得了!
“你们先回去。”
月吟吩咐玉瓶玉盏,怕谢行之耐心耗尽,低头急急跟了上去。
晚风轻轻吹,是带着惬意的凉爽,月吟胸脯却一凉,耳尖很快便红了起来。
她抬手,掌心攥住衣襟,唯恐带着凉意的晚风透过衣襟往里灌。
那原本束缚在胸脯的刺绣菡萏小衣,早不在她身上了。
此时是藏在了谢行之长袖中,还是被他攥在了手里?
月吟边走,边盯着谢行之背在身后的手,总感觉他长袖里的手攥着她的小衣。
她面热耳赤,又揉了揉脸,才勉强将升起的羞臊压了下去。
……
月吟不是第一次来谢行之的房间,随他踏入房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静放着的梨木花雕摇椅。
她蓦地脸红,心跳如擂,急急挪开视线的同时,下意识并拢双膝。
房门被谢行之关上,月吟的心跟着突然响起的关门声颤了颤,尚未等她回过神来,肩头被谢行之按住,一股大力将她推向房门。
有谢行之一只手掌护着后背,她倒是没被撞疼,只是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呼出声来。
谢行之便趁着她张唇呼声时,含住她唇,撬开贝齿,舌哺出一片柔软。
唇齿相依,交缠。
谢行之的理智,在碰到她唇的那刻,荡然无存。
月吟双腿慢慢软了,险些站不住,被谢行之揽着腰肢,稳住身子。
“大表哥,不是还小衣给我么?”
谢行之握住她纤颈,虎口抵着她下颌,迫着她仰头承他的吻,“表妹没穿小衣吗?我得检查检查是不是在说谎。”
他长指搭落她衣襟,忽地被她按住手指。月吟摇头,婉声央求,“大表哥,还没入夜。”
谢行之吻上她说话的唇,将她娇婉的声音尽数吞入腹中。
“那便抱着表妹去摇椅上坐会儿,等天黑。”
谢行之拦腰将她抱起,往摇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