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屿
谢行之指端抚摸雪颈,一副好学的模样,问道:“表妹一般先系后颈的带子,还是后背的带子?”
指端落在她锁骨,目光却在她后背上逡巡,雪白肩头的指印泛起浅浅的红,也慢慢惹红了谢行之的眼。
月吟不敢有片刻耽误,手指哆哆嗦嗦展开小衣。今日才穿的小衣竟被揉出了褶皱,她不禁皱了皱眉。
谢行之真讨厌,藏了她东西不说,还弄皱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小衣。
月吟微微弯腰,含月匈准备穿小衣,低头之下不可地看见周遭事物。
她如今被谢行之抱坐在月退上,垂头看见的自然是……
谢行之明明生了张俊俏的脸,可怎么就长了那么个可怖的丑东西。
“不急,等学会系蝴蝶结,再给表妹细看。”
夏日的夜仍旧带着燥热,月吟脸热红了起来,忙敛了视线,却听谢行之轻笑,“我说的是蝴蝶结,表妹在想什么?”
谢行之手从身后伸出来,握住她娇小的手,喃声道:“表妹教的蝴蝶结一定好看。”
感觉又被戏弄了,月吟抿唇,推搡着他手却没推开,带着一丝小情绪道:“大表哥握着手,还怎么教你打蝴蝶结。”
谢行之长指摸了摸她指节,“生气了?”
月吟甩了甩被他掌心包裹住的手,小声地轻哼一声。
谢行之松手,月吟手上没了束缚,在一阵纠结中将小衣展开。
柔软的绸缎本来是凉的,可攥握了许久,贴在心口时带着暖意。
月吟含月匈弓腰调整小衣位置,谢行之的手忽然横了过来,按住心口的小衣,“我来帮表妹,表妹能腾出两只手来。”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到肌肤,月吟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膛跳到他掌心里。
月吟拒绝不了,只好梗着脖子应了下来,“有劳大表哥了。”
“表妹无需客气。”
月吟松了手,揉了揉发烫的面颊,随手两手去抓垂下来的系带,“大表哥可以先松手,暂时不用按着衣料。”
谢行之闻言松手,但手掌却搭在了她小月复上,“不扶着表妹,真怕表妹摔下去。”
月吟抿抿唇,低头捻着两边的系带,绕到后颈,调整了位置,让刺绣菡萏回到该回的位置。
她长指绕了绕,很快打了蝴蝶结,往日沐浴后最寻常的事情,在此时此刻让她难以启齿。
月吟垂下手,抓住系到后背的带子,正欲绕到背后去系,谢行之忽然按住刺绣菡萏……
月吟脑中轰鸣,面颊如血般赤红。
谢行之嗓音愈渐沙哑,平静问道:“再等些日子,湖中的菡萏就开了,表妹喜欢什么颜色的?”
月吟才不想回他,手指哆哆嗦嗦绕到背后系带子,哪知这时肩头突然来了力道,将她往前推了推,刺绣菡萏被他掌心握了满手。她吓得惊呼一声,忙反手抱住谢行之手臂。
“看不清,表妹隔远些,我才能看清蝴蝶结的系法。”
谢行之亲自调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弓腰,蝴蝶骨若隐若现,后背宛如一张洁净的白纸在他眼前展开。
无论是提笔作画,还是欣赏,这块白皙莹润的玉璧都是最美的。
月吟弯腰,身子前倾,就这么在他调整的距离下,反手打着蝴蝶结。
谢行之眸色一沉,纤薄的玉璧被藕色细带绑住,上面的蝴蝶结栩栩如生,反复下一刻一头一尾的两只蝴蝶就要带着他的玉璧飞走。
谢行之忽地怅然,若是那绑玉璧的细带是赤红色的便更好了。
他手还抓握着刺绣菡萏,忽觉尺寸还是小了些,一掌都没塞满,“表妹心灵手巧,系的蝴蝶结栩栩如生。”
谢行之手臂圈住她,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那么现在,我来帮表妹解了蝴蝶结。”
月吟刚想客套地说句感谢的话,后颈便传来湿濡得的火勺意,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脑一片空白,呼吸乍然凝滞住。
谢行之他他竟然用唇含住后颈打了蝴蝶结的系带。
唇含了系带一端,轻轻一扯,蝴蝶结便散了。
月吟脑子嗡嗡的,羞臊感顿时席卷全身,她被谢行之按住肩膀,半pa在床榻上,方便他解开蝴蝶结。
月吟拿过旁边的薄被,紧紧攥在手心,又把脸埋进被子里。
另外的蝴蝶结,也是被他这样解开的。
小衣是贴身之物,被谢行之拿了不说,还被他解了系带,月吟脸红心跳,除了将头埋进薄被藏住,她想不到其他法子避开谢行之。
薄被让谢行之大力扯开,“表妹再闷下去,人都要闷傻。”
没了薄被,月吟双手捂住红烫的面颊,不想被他再看去她这副羞臊模样。
谢行之轻笑,便随她这般,就环手抱住她肩膀,像拥护稀罕璧玉珍宝一样,拥她入怀。
谢行之瞧了眼怀里像鸵鸟一样跪趴的姑娘,眼眸沉了沉。
一个念头涌入脑中,谢行之轻轻咂舌,舌尖辗转这那个念头。
他顿了顿,道:“表妹可见过榫卯?”
月吟心里发紧,总觉他每次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是个好兆头,只觉危险正渐渐逼近。
“见t过。”
月吟发怯,紧绷的嗓音都在发颤,声音从捂严实的掌心传出来闷闷的。
谢行之细长的眸子微微扬起,“见过却不一定玩过榫卯。”
他扣住表妹纤细的手腕,带着不可挣脱的力道。
凸出来的榫头遇到凹进去的卯眼,榫和卯扣在一起,让两块各不相干的木头紧紧扣在一起,力道再大也不能使其分离。
倘若榫头主动退出卯眼,也便另当别论了。
……
月吟头趴枕在软枕上,早已泪眼婆娑,一声声啜泣的央求声听得人心生怜意,那张白皙的脸也哭得涨红,她侧头看过来,眼中满是水光,任是谁都不忍心再欺负。
谢行之大掌一伸,索性便捂住她梨花带雨的脸,仿佛是不看便就不会心软……
月吟哭的稀里哗啦,嗓子都喊哑了。
末了,肩膀颤了颤,眼泪都将软枕打湿了,本就被瓶中装的水打湿的绸缎床单,更湿了。
谢行之躺下,抱她入怀,在她快了几分的呼吸声中,温柔吻去娇颜的泪,而后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安抚着她。
月吟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埋头进了谢行之胸膛,唇瓣翕合,正慢慢平复心情。
耳畔贴在谢行之胸脯,她甚至都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谢行之揽着她肩头,长指穿过她乌发,待她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便没玩她头发了。
大掌握着她软弱无力的手,谢行之与她十指紧扣,两人依偎在一起,呼吸间都是彼此熟悉的气息,倒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正耳鬓厮磨,絮絮说着小话。
昏黄的烛光下,谢行之揽她依偎在臂弯,手指抚摸着她一根根纤长的指节。他唇完弯了弯,在她耳畔低语,“可缓过来了?”
月吟只觉耳边热热的,他唇擦过耳廓,惹得她耳根子酥酥的,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整个人轻轻颤了颤,“还没有吶。”
月吟怕他又有了新的法子,心里羞怯,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下来,酥酥的。
“大表哥,我饿了。”
月吟嗔娇着不愿,声线拉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抱怨的意味,“下午出府后就没吃过东西,如今都夜深了。”
谢行之垂眼看了看她略微鼓起的小腹,轻轻一笑。
他带着月吟的手,摸了摸她小腹,“适才不是吃涨了一肚子么?表妹还嘟囔着往后再也不喝白粥了。”
月吟脸倏地涨红,忙捂住小腹,偏头藏进他怀里。
谢行之揉了揉她头,温声问道:“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月吟不太想搭理他,把头往他怀里又偏了些。
“表妹既然不应,便是不饿不想吃,等会儿我做的时候可不许娇气喊让着你。”
月吟心下一惊,是怕了他了,纤指忙抓住他手臂,应声道:“吃。”
她抬头,看着他认真想了想,须臾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都好晚了,厨子们都歇下了,大表哥可以出去给我买吃食吗?”
整个人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是怕这要求被拒绝,谢行之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揉揉她发顶。
“表妹想吃什么?”
他重复问道,只不过这次多了宠溺的口吻。
月吟抿唇,道:“醉八仙酒楼的螃蟹酿橙和银牙蛤蜊鲍。”
话音刚落,月吟怕他嫌太远了,怯生生问道:“可以吗?大表哥。”
谢行之点头,宠溺地揉了揉她头,“醉八仙还有道名菜,表妹没点,今日一并尝了。”
谢行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从床上起身,穿上锦靴去地上拾起衣裳套身上,离开了屋子。
踏着皎洁的月色,出了鹫梧院,去马厩牵马。
月吟等谢行之离开好阵功夫后才拿薄被裹着身子,准备去拿摇椅上的衣裳。
可当她从床榻站起来那刻时,双脚酸软,她一个没站稳,又跌坐回了床上。
那面红耳热的画面涌入脑中,月吟手捂着烫起来的脸,埋进膝盖。
月吟缓了一会儿,咬牙站起来,忍住打颤的双腿,趁谢行之还没回来慌慌张张穿好衣裳,像做贼一样溜出鹫梧院,回到皎月阁。
她不准玉瓶玉盏问黄昏后的一切事情,只吩咐她们打些热水来,她要沐浴。
这厢,谢行之策马去了醉八仙酒楼,除了表妹想吃的两样菜,又额外点了四道补气血,滋补身子的菜,等他回到寝屋时,哪还有表妹的身影。
屋中除了那染了落红的被单,哪还有表妹曾在过屋中的迹象。
谢行之扯了扯唇,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表妹真是跟陈世平学坏了,竟没想到她还有偷溜的本事。
翌日。
月吟一起床,浑身酸痛,仿佛是被马车碾酥了骨头一样。
倘若不是今日要去淳化堂请安,她真想赖在床上不起来。
一身的痕迹,月吟不敢让丫鬟近身伺候,自己在屏风后面穿好衣裳。
昨夜谢行之吻了不知多少遍她脖颈,她昨夜回来照镜子便发现了脖上深深浅浅的印子,便只好寻了件立领衣裳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