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 第50章

作者:慵不语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正剧 古代言情

  还好,苍天有眼,这一关,她总算是过了。

  望着望着,秦朗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

  当时女婿治水遇难,女儿准备去江西寻女婿同僚了解情况,一时间,众人异样的目光纷纷看向女儿,有同情,有感叹,有幸灾乐祸在看热闹……女儿却比往日更加沉静,她收拾好行囊,带着年幼的江晚月踏上寻夫之路。

  之后有将近一月,他未曾接到女儿的来信,放心不下去寻时,却发现女儿遇到山匪跌落山崖,江晚月被临时安置在府衙下辖的养堂,看到自己,盛满泪光的眼眸透出几分怔忡呆滞。

  他牵着孙女回了碧胧峡,从此只字不言此事。

  只是此后,他对官府的人向来敬而远之,也唯有裴家,相处多年,知根知底,才想将江晚月托付。

  秦朗不由叹了口气。

  他并不愿江晚月卷入纷争,能平稳安然的在碧胧峡过一辈子,一生无忧,是最好的。裴昀有这份心,又不嫌江晚月嫁过人,已是很难得。

  但裴家在潭州也是有脸面的大族,自然不愿江晚月在江面上抛头露面,迎来送往,这次流言一起,秦朗并不愿出面澄清,他想孙女是聪明人,想来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趁着流言甚嚣尘上,裴昀不介意,不如顺利嫁入裴家,相夫教子。

  他在碧胧峡也有几分势力,只压制了江晚月不详的传言,女子行船不吉的传言,并未曾着手去管。

  没曾想,江晚月未曾退缩,却用这等法子为自己正名。

  秦朗一时间说不出心底是忧是喜,是何滋味。

  秦婉在碧胧峡呆了几日,但想买什么都处处不方便,带了几个婢女一道去了永州。

  人在永州,但江晚月的动向她始终极为关注,听闻江晚月渡三门壑破流言之事,秦婉气得几日都未曾安眠。

  今日有人拿了帖子请她,她认出此人是谢璧身边的人,坐到马车里,面上不由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下了马车,才发现到了巡抚衙门,唯有谢璧一人在内。

  谢璧平日总在乡间徘徊勘察,日日一身布衣芒鞋,秦婉都差点忘了他的真实身份。

  谢璧一身官服,面色沉沉,眸光甚是冷淡疏离,让人望而生畏。

  秦婉心里怯了几分,低声道:“君白哥……”

  谢璧冷冷道:“秦姑娘出身官宦之家,难道还不懂规矩吗?”

  秦婉一怔,万福一礼,低声道:“大人。”

  谢璧面色凝重,语气冰冷:“三门壑究竟为何会翻船?”

  秦婉心头一惊,面上仍是淡然的模样:“大人不是查出,是北戎奸细传的流言吗,想必……想必翻船也是他们做的手脚吧。”

  谢璧冷笑:“是吗?那些人真的是北戎奸细?”

  秦婉面色有几分慌乱,勉强笑道:“大人说是,那自然就是了。”

  谢璧步步紧逼道:“传流言的两个婢女,一人年二十,一人年十八,皆是在十五岁时入的秦刺史府,她们不是奸细,是秦家的婢女!”

  

第48章 第48章

  秦婉登时变了脸色,肩头轻轻一颤,支支吾吾道:“她们……她们竟然敢瞒着父亲做出这等事,身为秦家婢女,竟如此大胆,和北戎勾结……”

  谢璧冷冷望着秦婉,谢秦两家交好,他们二人也算一同长大。

  曾经的秦婉笑容纯澈,读诗念文,出身名门,温婉明理。

  谢璧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的看清秦婉。

  谢璧冷笑一声道:“北戎?你到现在还在遮掩!北戎的衣裳饰品,是我遣人放过去的。”

  秦婉猛然抬头,脸上血色尽失:“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要这样做?”谢璧向来温润,此刻眯起的眼眸却如利刃,凛冽冰冷:“不然呢?让百姓都知晓秦家身为一方大员,却做出这等阴私丑事?!外敌未退,朝廷争权夺利,让他们借由此事让潭州大乱?”

  潭州地处南北交界,水系众多,是战略要地,秦家在此地,也是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可偏偏秦婉不知轻重,做下这等事。

  谢璧缓了缓,冷冷道:“到了如今你还要遮掩,这些女子为你办事,你不为她们申辩一句,反而咬定她们是北戎奸细!”

  何等蠢笨,何等无情!

  秦婉脸色苍白,比起阴谋被发现,更让她难过的是谢璧此刻的态度,她轻轻啜泣道:“大人,是我一时糊涂,我知错了,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是蓄谋已久。”谢璧逼视她,冷声道:“我今日明白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日,就断然不会让她蒙受冤屈,也绝不允任何欺她侮她!”

  谢璧的眸光透出几分冷戾,秦婉不由心惊胆战,从前谢璧向来是温润阔达的脾性,对仆人都不曾说过重话,她手足无措,语气颤抖道:“可……可你们已经和离了,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人……她已不是谢夫人,早已和谢家无任何牵扯了……”

  谢璧漠然:“我和她究竟是何关系,轮不到你来评判,你若不能管束好自己,别怪我不念多年情面,对秦家下手!”

  秦婉打了个寒颤。

  谢璧这番言语,言外之意便是他虽重潭州局势稳定,但若她仍执迷不悟,对江晚月下手,他便不会留情。

  甚至不惜铲除秦家,重整潭州。

  未等秦婉反应,谢璧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是个识大体的,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但那是她的大度,并非是你脱罪的理由,你去一趟江宅,将此事前因后果言明,向她请罪,并谢她宽宥吧。”

  秦婉全身无力,嘴唇瓮动,却说不出一字。

  她知晓,谢璧遮掩此事,是替朝廷着想,让她去请罪,却是替江晚月撑腰。

  她是官宦之女,而江晚月,不过是一卑微船女罢了。

  让她去向她请罪,何其可笑!?

  可她知晓自己没有选择,只好咬咬牙,含恨去了。

  去之前,秦婉强撑着精神,已做好了被江晚月羞辱讽刺的准备。

  可未曾想到的是,当她将实情讲罢,含泪请罪时。

  江晚月昳丽的面容安静得宛若碧胧峡山间的昙花,只淡淡道:“我知晓了,如今正值战乱,秦姑娘往后莫要做损人不利己之事了,这礼我不要,秦姑娘拿走吧。”

  纱帘轻拂,江晚月刚洗了发,墨发用湖蓝色布带松松束起,发尾带了清新微甜的枇杷香散在腰间,她平静坐在椅上,宛若寒骨冰魄的仙子,语气说是怨怪指责,倒不如说是指引和希冀。

  但那份高贵冷清的气度,让秦婉更觉颜面扫地,深受侮辱。

  江晚月不过是个山野村女,又不是宫中的娘娘公主,当时在东都,可是诸事不懂,到哪儿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回了碧胧峡,纵使有了些名声,也是贱民村妇罢了!

  故意在自己面前摆出这等不记前尘,清高无尘的模样,既气了自己,还能勾了谢璧!

  更未曾想到的是,此事刚过去,父亲秦凌便写急信让自己回潭州,秦婉回家后才知晓,谢璧对父亲言明了此事,让父亲对她严加管束,若不能将她约束在后宅中,那他便奏明朝廷,公事公办。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完全不顾念两家情谊。

  秦婉每日闷在家中,从此深恨江晚月,但终究不敢再下手了。

  冷风吹了几日,天愈发冷了,碧胧峡的姑娘们在秋末冬初常常聚在一起翻新冬衣,院子里,江晚月和几个未曾出嫁的姑娘一起谈天做衣裳,因了阿文即将婚配,便未曾过来,笛儿也和母亲一起去潭州做生意了,这些年轻姑娘谈到阿文和叶家定好了来年开春后成婚,又不由谈到喜欢的男子。

  “前些天来的巡抚大人,你们知晓么,据说曾经也来过咱们碧胧峡呢……”

  “好像是前些年来过,我和我姐姐一同去的,他长得真是好看……”

  “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瞧出来了呢,前些时日他冒雨独自一人来我家附近的水渠视察,我那时根本不晓得他身份,就觉得那寻常的布衫雨笠穿他身上就不一样了,倒像是画中的翩然仙人,让人只想瞧着他看……”

  “怎会只有你瞧出来,谢大人样貌向来是极好,你难道不晓得?据说他之前在京城被叫做鹤郎……”

  “鹤郎……这名儿真衬他……一听便是俊秀出尘的郎君……还有,你可曾瞧见过他的手,冷白修长,一看就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皆是围着谢璧。

  江晚月认真拆缝冬衣,恍然间,倒像是回到了婚前做女儿的时光。

  谢璧来了一次碧胧峡,来之前和走之后,不知给碧胧峡的女子留下了多少遐思和话题,几年过去,那些姑娘们大多已嫁人了,这新一茬的姑娘,到了她们当初情窦初开的年纪,围绕的心仪郎君却仍是谢璧。

  那时,她从来不参与那些姑娘的谈话,她独自把喜欢埋在心底深处,渐渐酿成了执念。

  如今她执念已消,听着曾经辗转在心间的名字,恍然间若局外人般。

  “晚月姐姐,你去京城一趟,总也听说过谢家吧?”姑娘们对谢璧在京城的任何事都是极为感兴趣的:“京城人都怎么议论谢家?谢大人在京城住在何处?”

  这姑娘并非第一个向江晚月打听谢璧的,江晚月只是笑着摇头:“京城是天子脚下,百姓都知晓轻重,怎会私下议论朝廷重臣?”

  这话是在点拨这些姑娘莫要再议论巡抚大人,可兴致盎然的姑娘们仍谈论着谢家之事,有一姑娘神神秘秘看了看周遭,压低声音缓缓道:“我给你们说个事情,你们可千万莫要往外传说,我听闻谢大人在京城其实有个前妻,似乎是和他不睦……”

  众人大哗,那姑娘继续低声道:“据说这谢夫人在京城深居简出,因此并无几人见过,此事只在东都高门之间流传,也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们不晓得罢了,但我姨娘是在王府做陪嫁妈妈的,还远远见过这位谢夫人呢,听说她和谢大人是和离的!”

  江晚月微微一怔,针尖刺破了食指,秋璃登时惊了一声,江晚月笑着擦了指尖圆润的血珠,轻声道:“不碍事,方才是我走神了”

  秋璃忙接过针线,低声道:“姑娘你好久不做针线了,这些事交给我吧。”

  那些姑娘看向江晚月,笑着道:“晚月姐姐,你也是和离,谢大人也是和离,咱们碧胧峡就你们二人从京城回来,还都是和离过的,咱们碧胧峡几十个人家都找不到一个和离的,怎的京城和离就如此普遍么?”

  江晚月久久不曾开口,秋璃笑道:“京城民风开放,两人婚后过不到一起,也没必要彼此勉强。”

  姑娘们若有所思,对和离一事也感兴趣了:“所以这和离,都是二人好商好量的议一议?双方也都心甘情愿?”

  “真想不明白,天底下的女子谁能心甘情愿和谢大人和离……”

  “也许是谢家给了不少银两,你想,像谢大人那等人,定然不会亏待那女子的,”

  几个姑娘对谢璧又是连声夸赞,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江晚月身上:“晚月姐姐,和谢大人和离也许是那女子一时糊涂,悔之晚矣,但以你的姿容心性,和那郎君和离,定然是他要后悔的吧。”

  江晚月强笑了笑,未曾说什么。

  “咱们这儿订婚成婚,那么多步骤,他连面都不露,只让你一人过去,倒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门户,还有婚后走春,我们当时等了这么久,按照习俗新女婿都会上门,他却不来,真是好大的架子,你都不晓得你外祖父多落寞难受呢,从京城来一趟能多麻烦,不过是瞧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罢了,倒让不少人说你闲话。”

  “这样的做派定然不是好人家,还好你快快和离了,”

  “也不知你前夫如何了,他若是此刻见了你,定然要后悔,他不就是家在京城吗,如今你朝廷嘉奖,众人感激,他定然无地自容,满心悔恨!”

  这些姑娘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管江晚月如何想,自己倒说得甚是爽快。

  江晚月做着手里的冬衣,垂目不语。

  那些事情明明都已过去,可听到旁人为自己抱不平的曾经,心里还是会涌上淡淡的酸涩

  局外人都知晓他的冷漠,可当时的她,却浑然不觉,只顾一往无前。

  她为他想过很多借口和理由。

  却从来没想过是他不爱。

  直到一步一步,把心伤透,甚至差点连命也丢掉,才认清了一切。

  他曾是她最隐秘炙热的心事,还好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她至今仍感激,上天让他们成了婚。

  若是未曾成婚,也许她会用一生去憧憬恋慕,反而是成婚后,认清一切的自己,只需缓放下往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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