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夫人应当是觉着您和刘夫人将少?爷从她身旁抢走了,所以?总不喜欢您和刘夫人……”
“什?么我们将他抢走了,他又不是只鸡,想抱走就?抱走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想和谁往来就?和谁往来,哪儿就?是我们抢走的。”
“嘿嘿,正是这个理,可惜夫人她不明白,否则也不能弄成现在这样僵。”
阮葵眼珠子动了动,暗自叹息一声,看着楼下的街道,不说话了。
荷生说得?也挺有道理,献呆子这些?年是挺不容易的,若换了她来,早就?要闹脾气了,献呆子似乎却不曾与人红过脸。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又如何可能与人红脸呢?
下午,街道上的人渐多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状元郎来了,道路两旁的窗子齐刷刷冒出两排脑袋,都伸着脖子往前看。
阮葵也在看,可什?么也没瞧见,只看到路上黑压压的人群。
“这不是骗人么。”她嘀咕一句,将脑袋缩回去。
“诶诶!”荷生突然大喊一声,“真来了!真来了!您瞧。”
阮葵瞪大眼,又往外探去,果然瞧见道路的尽头有几?个穿着红衣骑着白马的人缓缓行来,只是隔得?太远,只能看到几?个点,瞧不清脸。
“这能看清什?么呀?”
“您别?急,将门拴好,小的下去瞧瞧。”
“我也去我也去!”她跟着要往外跑。
荷生急忙将她拦住:“这可使不得?,您瞧瞧外面都挤成什?么样了,您要是下去被挤着了,少?爷还不知得?如何罚我呢。我看着他们是要往这边来的,少?爷也提前打听过,不会有错,您就?在这儿坐着,一会儿肯定能看到的。”
人还远着,外面却已?经吵闹开来,说的笑的还有孩子哭的,吵得?人耳朵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阮葵看一眼人越来越多的街道,没往外跟,栓好了门,继续趴去窗边看。
荷生已?下了楼,她盯着荷生的脑袋,盯着盯着也给盯没了,又伸着脖子往远处看。
前面的小红点缓缓靠近,锣鼓声也随之传来,和吵闹的人声夹杂在一块儿,更嘈杂了。
阮葵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双手堵住耳朵,还要伸着脖子往外看,只可惜,人还远着,还是一点儿都看不清。
“诶诶,今年的状元郎似乎挺年轻的。”
“你见过了?”
“没,听前面跑回来的人说的。”
……
阮葵听了一耳朵,紧忙低头去问:“诶,你们知晓今年的状元叫什?么吗?”
楼下的人一块儿抬起头来,左右两边厢房的人也转头来看。
阮葵这才觉得?似乎不该在此这样张扬,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一句:“我随口问问。”
楼下的几?个男人也没多想,面色如常,应一句:“我们哪儿能知晓状元郎的名讳?只是远远看过一眼,瞧着挺年轻的。”
阮葵大着胆子又探出脑袋:“是不是挺清瘦的?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
“夫人莫不是与状元相熟?”
“对啊,他是我相公!”她骄傲道。
男人们都没当真,笑笑便过去了,又凑在一块儿说闲话。
阮葵也不在意,她现在别?提有多得?意了,就?算是有人来揍她一顿,她或许也不会生气,还要跟人炫耀呢。
“夫人的夫家姓什?么?”忽然,一道男声从隔壁窗子传来。
她微怔,转头看去。
男人大约二三?十?岁,瞧不出具体年龄,双眸深邃,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莫名的不适。
“考前我也下了注,此刻心?急如焚,不知夫人夫家姓什?么,我好看看自己押对了没有。”
“或许是我弄错了,你不必放在心?上。”阮葵缩了缩脑袋,将窗子关上一些?,挡住那?道目光,再不敢说话了。
幸而那?男子并未追问,没一会儿,隔壁隐隐传来说话声,真是在讨论今年科考的举子。
阮葵抿了抿唇,悄声将窗子推开一些?,继续盯着前方看。
骑着马的举子们越发近了,能看出些?轮廓了,她总觉得?那?马上坐着的就?是元献,可又不敢认,只是凝神屏息地等?着。
红衣白马的人越来越近了,欢呼声也近了,阮葵揉了揉眼,努力往前看,想要看清那?张有些?模糊的脸,却先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眼眸。
她一怔,眼瞪大了,手抓紧了窗檐。
这是她第二回 见他穿红衣,比上一回看得?清晰,甚至连他眼上长睫都能看清,那?身红衣衬得?他的脸越发白皙、他的笑越发灿然,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可他只朝这里看来。
阮葵被看的脸颊微烫,下意识便要避开目光,避开后却忍不住又要往他看去。他还在往这里看,眼中还是带着笑。
“笑什?么呀。”阮葵嘀咕抱怨一句,嘴角却翘着。
那?匹白马载着新科状元缓缓走来,他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一支丹桂,交给马旁一直跟着小厮,冲人说了什?么,含笑的双眼又朝窗边看去。
四周观看的人群这才觉着不对,目光随着小厮怀里那?支丹桂挪动,一块儿到了二楼。
楼下的男人们抬头,惊奇道:“你相公真是状元啊!”
阮葵承受不了这样多的目光,啪得?一声关上窗子,背过身往墙上一靠,心?砰砰直跳。
欢呼声从窗外经过,似乎走远了,她才转过头,悄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在那?条窄窄的缝里目送那?道笔直的背影离去。
“少?夫人!少?夫人!”门嘭嘭被砸响。
她回神,关了窗子,开了门:“他不是从宫里出来的?哪儿弄的桂花?”
荷生嘿嘿笑一声,钻进门中,闩好门闩:“少?爷就?猜到您会问,方才便跟小的说了,是问宫里的太监们要的。”
“噢,这样。”她翘起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举着那?支丹桂闻了又闻,“还挺香的。”
荷生也开心?得?不得?了:“少?爷还说了,这会儿人多,不好往外挤,让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待人少?些?了再回去。”
“那?他呢?”
“他一会儿还要再进宫,说是不知何时?才能回,让您不要等?他,早些?吃了早些?歇息。”
“嗯。”阮葵点点头,“那?就?在外面吃吧,你去点些?吃的,等?吃完人散得?就?差不多了。”
“好嘞,小的这就?去!”荷生笑着要往外走,突然外面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荷生神色一凛,停了脚步,转头看一眼阮葵,朝门外问,“什?么人?”
门外的人还没回答,另一个道脚步声走近,有些?熟悉的男声随之响起:“你是什?么人?”
另一道陌生的男声应:“小的是这酒楼里的小厮,听闻这厢房里住在状元夫人,特来送两盘点心?沾沾喜气。”
“原是如此,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房中的人吃不得?红豆,这两盘点心?还劳烦你拿回去了。”
“这样……那?便罢了,那?小的先退下了。”
小厮走了,熟悉的男声又想起:“小葵姑娘,是我。”
“宋公子?”荷生先认出来,回头又看一眼阮葵,见阮葵摇头,便未开门,又问,“宋公子不是和我们少?爷一样去参加殿试了吗?怎的在此处?”
“我的确是去参加殿试了,只是名次不佳,早便被放出宫了,路上恰好瞧见你们,便想着上来瞧瞧。”他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我有事要与荷生兄弟说,还请开门。”
荷生又看阮葵。
阮葵先是摇头,而后又点了头。
荷生上前一步,开了门。
“荷生兄弟,小葵姑娘。”宋勤拱了拱手,跨进门槛,“现下人多拥挤,元学长又不在,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不用。”阮葵摆摆手,“我们等?一会儿人少?了再走就?行,就?不用麻烦你了,秋娘姐姐应该还在家里等?你回去报喜呢,你赶紧回去吧。”
“我成绩不上不下的,也就?那?样了,姐姐心?里有数,也不需要我去报什?么信。”他说罢,看向荷生,“我有些?私事跟荷生兄弟说。”
“行,那?你们说。”阮葵觉着奇怪,但未多说什?么。
宋勤后退几?步,站去角落里,低声朝荷生道:“方才那?送点心?的小厮不对。”
荷生眉头一皱,等?着下话。
“我其实早来了,只是未好上楼,方才你不在时?,隔壁厢房有个穿着不凡的男人一直盯着这边,我亲眼瞧见小厮从他房中出来,那?点心?恐怕也吃不得?。现下不知情形如何,还是由我送你们回去为好,我虽考得?不好,但好歹刚考中了进士,想必那?心?怀不轨之人也不敢做什?么。”
荷生在脑中快速转了一圈,点了头:“那?有劳宋公子了。”
第66章 你是混蛋!
宋勤对?他们少夫人的确有意,连他都能瞧得出来,可宋勤并非孤家寡人,上面还有个姐姐,即便是为了亲姐姐,也绝不可能作奸犯科。
荷生?略一想便肯定了,宋勤的话恐怕不是假的。他朝阮葵走去,解释几句:“少夫人,让宋公子送咱们回?去吧?方才那?样?多?人看着,也不知?这里安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阮葵瞧他们俩这副模样?,察觉出不对?,又见他们未有多?言的意思,便没有多?问?,点了头,跟着他们一块儿下了楼。
街道上的人都跟着游街的人往前去了,散了大半,路上不算拥挤,马车一路顺畅抵达家中。
阮葵先一步回?房,荷生?还留在门口和人说话。
“元学长?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你今晚一定要警醒着些,千万不要让有心之?人潜入家中。”
荷生?咽了口唾液,有些紧张:“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天子脚下也这样?胆大妄为吗?”
宋勤眉头微紧,摇了摇头:“我见识也不多?,认不出来,可见那?人手上的扳指便知?绝非是一般人。不论他是否会如此胆大,防人之?心不可无。”
荷生?郑重点头:“好,多?谢您提醒,我记着了,今晚会仔细守着的。”
“好,那?我先走了。”
阮葵正竖着耳朵往外听?,知?晓人走了,立即从窗子探出头:“出什么事儿了?”
“就是说不知?少爷何?时才回?来,叫我好好守着,也没旁的什么事儿,您歇着吧。”
“行。”她又收回?头,坐回?椅子上。
按照他们的意思,元献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那?她也不必等着了,做自己的事就好。
话是这样?说,可真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睡不着,辗转好一会儿,才渐渐入睡。
夜半,门被叩响,荷生?神色一凛,双手举着木棍缓缓靠近。
“荷生?,开门。”是元献的声音。
荷生?松了口气,立即扔了木棍,匆匆上前开了门:“少爷,您回?来了?”
元献跨进门槛,瞧一眼地上的木棍,眉头动了动:“这是发生?何?事了?”
“下午您走后,宋勤宋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