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脸不要
“这是男子?的喉咙,会凸出一块,你猜猜莫离的喉咙,有没?有凸出一块?”
这话?一出,意?玉是个极其聪明的。
她?愣神好久,想到莫离虽然成日穿着女装,但是异常突兀的身姿。
又想到莫离时而粗哑的嗓音。
心头?泛起惊诧,各种猜疑。
可莫离对她?,确实?是好的,会不会是有隐情?但一个男人,和她?这么亲密……
意?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莫离。
质问?还是一刀两断?还是继续这段友人的情意??
意?玉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若是平时,意?玉一定同薛洺好好解释。
但如今,二人都要和离了,她?都把和离书给他了,再解释,也像是平白生事。
一路无话?。
静得?似是落下针线来都听得?真切。
薛洺对意?玉没?了厌恶,意?玉对薛洺虽仍卑微讨好,却有自知之明的疏离了不少。
二人这次是一同回的院子?,薛洺提出的。
两人的院子?其实?就一东一西,中?间隔了也就一小?段路,可偏偏薛洺不喜欢意?玉,每次薛洺在的时候,意?玉便绕府里走一大圈,从偏门回院子?,防止碰上薛洺,惹他不喜。
这是第一次从正路走回去。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姐明玉的院子?。
薛洺之前就把院子?封锁起来了,谁也不让进。
她?只是微微瞧了眼院墙横斜的芭蕉影子?。
枝叶肥大,水分充足,修剪得?体,一看便是常年有人好好打理的。
同薛洺的院子?紧紧挨着,或者说是两个院子?的院墙打通了,连成的一个院子?。
意?玉垂下头?。
是的,长姐和薛将?军伉俪情深,夫妻也自然得?住同一个院子?的,就是寻常大部分恩爱夫妻的模样。
只有她?同薛将?军这表面夫妇,不得?他喜欢,才会互相分房。
细说一下,她?这一辈子?,什么关系不都只是维持个表面和平,其余的,都做不到真情实?意?。
有点可惜吧。
没?什么的,其实?。
意?玉和薛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月色和灯笼把两人勾勒,男壮女弱,倒也符合标致的般配模样。
薛洺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似是很心急地想离开,眉目烦躁,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意?玉说好。
薛洺对她?的厌烦,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和她?多待半响,便如此心烦意?乱,是她?的不是。
好在,她等府里的事交接完,便也和离,不再他面前晃了。
意?玉辞别薛洺,安静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回院子?,便叫上和桃,问她?愿不愿意?走。
和桃自然高兴,意?玉总算能摆脱这个累死人不偿命的薛府了,偏生薛家?人还总觉着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看得?人生气。
但又觉着就这么走了愤愤不平。
罢了罢了,她?跟着意?玉的意?愿走,意?玉去哪她?去哪。
她之所以如此信任意?玉,是因为切身感受到,意?玉对身边人,总是考虑周全的。
希望那个凭着自己是意?玉救命恩人成日作威作福的薛洺,可千万不要生事端,别再让意?玉被个恩情捆在这薛府给他家?卖命。
正这样想着,次日入夜,她?家?的房门却被那个讨厌的薛洺身边更令人厌恶的鞍锁找上了门。
和桃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和桃没?好气,把门拦住:“你有什么事和我讲,别见?我们家?姑娘了。”
鞍锁说那好啊,结果大嗓门就扯上了,比当面讲的穿透力还强:“夫人,据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钻研考究如何护住这梅林,想问问您还有没?有法子??这梅林还有救吗?”
意?玉正在清点自己的嫁妆单子?,她?听到这话?,把单子?熨平,来到鞍锁面前,沉默地摇摇头?:“对不住,没?能把梅林护好。”
鞍锁满脸丧气。
意?玉似乎猜到些什么,她?叫住了要离开的鞍锁:“是梅林情况恶劣了吗?”
鞍锁叹了口气:“夫人猜的不错。”
“梅林是薛将?军为先夫人种下的,也是先夫人仅剩下的几件遗物。将?军自小?便寄人篱下,同爹娘不亲近,也就成婚后先夫人能信任。难熬的时候,就去梅林待着。”
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鞍锁闭了嘴。
意?玉认真问:“将?军如今在哪?”
*
意?玉赶过去梅林,便见?以往花满压墙的梅花,都成了破败枯枝。
如今夏日,本该如此,可梅林却格外萧瑟,应当是从内到外全然枯死,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经常会踩到枯枝败叶。
吱呀一声,在静谧的夜间。
她?提着提引之灯,莹弱的火光,得?以让她?她?在夜色中?艰难地缓步走,能摸索到人影。
恍然间,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正屈膝端坐在梅花桩上,手里捻着成灰的梅花枝,墨色的眼睛静静地靠着夜空中?缺了一角的月亮。
以前深沉淡然的男人,如今眼睛里多了些茫然。
意?玉来到薛洺面前,背影瘦弱,如今却显得?很坚强。
薛洺抬眼看她?,盯着她?的脸,恍然了很久。
后,才挪开视线,不咸不淡地说:“你来了。”
意?玉轻轻点头?。
她?知道?薛洺为什么会半夜来梅林,为什么会失控,来梅林无非是怀念姐姐明玉的。
薛洺并不想继续藏着掖着,借此机会,干脆地把话?说明白:“我向来不相信什么横降天灾,如今又不是没?有前人经验,不得?预防,出了事定是有由头?的。”
“梅林于我,是极为重要之物,为了解郁闷也为了立权威,我去想谁才是那个真正会伤害梅林之人。”
“想了一圈,便先怀疑到你身上。你是最有可能妒忌的人,从小?被明玉狠狠压住,正常人都会妒忌。”
“可事实?甩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我太过自大,你是赤诚至善的姑娘,是我错怪。”
“这梅林招虫不但没?解决,还又欠下于你的罪恶。”
“桩桩件件,没?能预料到梅林招虫全毁的是我,忘不断明玉,致使?把怒气凭借威严发在别人身上的也是我。”
陈列自己的罪过,薛洺的声音极为平静。
他并不是要耗住自己,而是想清晰地把事情给意?玉讲明,并且把这事的错处陈列,防止自己再犯。
薛洺心平气和地邀请意?玉坐下,他摸摸意?玉软嫩的脸,奇怪地说了一句话?:“你若是能看见?我的行?径,怕也会觉着我糊涂。”
略微的失控下,薛洺锋利的五官,于皎皎月色中?显得?柔和。
薛洺平静地说:“这梅林,继续留着,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膈应,如今没?了,倒也算是顺势而为。”
“你是怎么想的?发怒或者要补偿,我都受着,不过和离……”
“我觉着并没?有到和离的地步,明玉生前想要的,就是怀家?得?以继续依附薛家?。”
“况且,我并不想同你和离。”
空气凝结了一瞬,薛洺说得?太过坦然,可等意?玉用她?如同木头?一般沉静的眸子?看着薛洺时。
薛洺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真怨恨到这种地步吗?”
但意?玉不论?是受了委屈,还是被人利诱,都不卑不亢。
原来是因为急着看梅林,方才在她?的院子?,才如此急躁?
她?的声音很轻:“意?玉从没?有怨恨过将?军,也不是因为怨恨,才想着去和离。”
“意?玉只是觉着,自己于将?军而言,帮不得?什么,反而还是个麻烦。”
“所以才想同您和离,并不是您不好。”
意?玉从来都没?有脾气,她?更不会对着曾经对自己好的人发脾气,更何况,面前这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薛洺看着她?柔顺的模样,卑微的话?语。
突然,他的心狠狠收缩了一二。
如今话?都说开了,意?玉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意?玉低下眼睑,掩盖住眼睛里的泪花,努力稳着声线说:“意?玉从没?有想动?过姐姐的物件。”
“意?玉从一开始见?您,便跪下来,同您讲意?玉从不敢僭越,但您不信。”
“不过,意?玉理解您为何不信,理解您的想法。我不会坐以待毙,便想用自己的行?动?去让您相信。”
“将?军,如今您不想同意?玉和离,那意?玉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您会相信意?玉了呢?”
意?玉的声音很抖,很温柔,姿态也是极为卑微怯弱。
薛洺只是看着她?目中?含泪,声音稳然却哑,双肩哭得?微微颤抖的模样。
即便被误会,却仍旧没?有怒火,只是诚恳地将?心比心,纯粹至极。
他心里莫名软得?一塌糊涂。
后,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却又才想起自己虽说已然沐浴,可身上的血腥味太浓,几日都洗不下去。
于是从不香囊里拿出个全新的香帕子?,给意?玉一点一点,细致地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