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泥土
不过,他倒是不知如今她就在淮阳。
如此小事,谢蕴当即就命人去了存玉堂里问人,一刻钟后,随从回来禀道:“回老爷,老夫人身边的枫红说阳夏五姑娘早些日子就回了阳夏,如今不在淮阳。”
桓恒等的便是这句话,皱眉不解问这随从:“怎么会?我早两日刚从阳夏来,我姑母说桃漾妹妹随谢二公子来了淮阳,已有几日了。”
谢蕴闻言,在桓恒脸上看了看。
“怀砚公务繁忙,这几日一直在刺史府,阳夏五姑娘是否同他一道回了淮阳,我让人去墨园走一趟便知。”谢蕴让人将桓恒请去了花厅少侯,谢怀砚来到天禄堂时,见过谢蕴,便来了这里。
桓恒见他走来,立时站起身,怒目相对。
谢怀砚神色平和,在他身上扫过一眼,随后在桌前落座,语气漫不经心:“桓四郎君倒是命大,昏迷中还能捡回一条命来。”他如此直言,桓恒冷呵一声:“谢怀砚!你把桃漾妹妹带哪了?”
谢怀砚抬手添了杯茶,淡声道:“竹陵桓氏背信弃义,毁亲再议,她在哪儿,与你何干。”提到这里,桓恒怒气更甚:“此事子虚乌有,我从未负过桃漾妹妹,”他垂眸凝着谢怀砚:“我已与桃漾妹妹约定好,自此离了竹陵桓氏自立门户,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是你!你暗中将桃漾妹妹带走!”
“谢怀砚,你与她同出一宗,她是你的同族妹妹,你带走她究竟要做什么?”谢怀砚闻言冷笑:“要做什么?桓四郎觉得,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带走,藏起来,是要对她做什么?”
谢怀砚用了口茶,随后起身,再道:“那日翠鸳湖上,她有话要对你说罢,桓四郎通晓机关术,如此聪明,不妨想想她是要对你说什么?”谢怀砚上前一步,语气生冷:“你以为,她在鹿鸣山中只是为我照料花草么?”
见桓恒怔了神,他低笑:“她可是在鹿鸣山住过不止一夜——”他尾音压重,将‘夜’字沉沉发出。
桓恒身子僵直,怒瞪着谢怀砚。
难怪呢,鹿鸣山中明明是谢敛伤了那只红狐,前去赔罪的却是他的桃漾妹妹,自桃漾去了鹿鸣山,谢怀砚就封了山,他数次前去,皆被阻隔在外,就连谢老夫人寿辰前夕,谢怀砚与他说那般话,他都以为他是作为兄长才心中不悦。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和他的桃漾妹妹就入了他的圈套。
是他太过粗心,让桃漾妹妹那时就身陷困境,在淮阳谢氏,在豫州,他谢怀砚权势滔天,桃漾妹妹又如何能反抗得了他——
桓恒咬碎了牙,抡起拳头就上前:“谢怀砚!你这个混账!伪君子!”
桓恒扑上前来,府中豪奴将他擒按住,谢怀砚语气平淡:“她与你已无任何关联,桓四郎还是早日回你的竹陵郡,不然,”他顿了顿:“豫州匪乱刚除,谁也不敢确保没有漏网之徒。”
桓恒挣脱开豪奴的禁锢,深喘着气:“不见到桃漾妹妹,你就算是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他自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只绣莲荷包,捏在手中,眼中湿润:“这是桃漾妹妹送与我的‘青丝’,她待我情深义重,我怎可弃她不顾,让她被困在你这种人身边!”
谢怀砚眸光深邃,盯着桓恒手中荷包,虽瞧不见里面青丝,却隐隐可闻那股莲子的清甜气息,谢怀砚对这抹气息太过熟悉,是她身上的味道,他冷了神色,抬手在桓恒手中掠过,未有迟疑,直接丢进湖水中。
“不过一缕青丝,人都不在了,留着何用!”
桓恒再次上前抡起拳头,不管不顾,再被豪奴禁锢:“谢怀砚!我早晚杀了你!”
谢怀砚冷哼一声:“杀了我,你得有那个能耐。”他凝眉,对豪奴吩咐:“送客!”随后,大步离去。
——
谢怀砚再回到墨园时,桃漾正倚在窗边矮榻的迎枕上翻看秋霜给她找来的一本解闷的书籍。
她心神有些不宁,看的并不入神,谢怀砚刚一走进,她就把书卷搁在枕下,抬眸看向他。
桃漾虽对谢怀砚不甚了解,也看的明白,他此时的神色与适才来时完全不同,眉眼生冷,清俊的面庞显出几许凌厉来。
谢怀砚上前在榻边坐下,此时桃漾身上只着寝衣,满头青丝披散在肩,如瀑布般流散,谢怀砚问她:“在看什么?”桃漾垂眸往枕下看了眼:“随手拿来解闷的。”
谢怀砚淡淡颔首,将她揽在怀中坐在他长腿上,肌肤温热,软香酥骨,滑腻如握暖玉。
他俯首在桃漾肩侧,那股清甜气息扑面而来时,轻舔细颈,以齿剥去寝衣,垂叠于腰。肢,雪白肌肤刺目,薄背曲线曼妙,直至尾骨——早几日城外别苑留下的印记已全然消散。
谢怀砚眸光微敛,微凉指腹如拨动琴弦在玉骨轻点。
桃漾坐在他身前,秀眉凝住,如芒在背,能灼出热洞来,他的审视让她感到耻辱,低声道:“公子在看什么?”谢怀砚拖住她后脑,迫使她侧身,吻住红唇,抱着桃漾往卧榻走去时,顺手将垂于腰间的寝衣扯下。
卧房内烛火通明,床帐垂落,身影朦动。
谢怀砚知她身体青涩,唇。舌相缠间,指腹在软玉轻磨,桃漾立挺如珠,眸光潋滟时,他指腹向下,刚触碰到桃漾……,她便如蜗牛缩壳般立时绷直了身子,谢怀砚……,虽是湿。地,他却并不满意——
几日已过,桃漾用了补汤,气色红润,谢怀砚本以为她该明白如何讨他欢心。
那夜怜惜她受了惊吓,身子紧绷情有可原——如今看来,是心性倔傲,骨子里仍旧不肯顺从,谢怀砚神色冷下去,深深凝着桃漾:“这就是桃漾妹妹口中的乖么?”他冷呵一声:“睁开眼看着我。”
桃漾指节紧蜷,对上那双满是欲色的黑眸,如同面临黑夜中吃人的兽,她知道她的举动惹怒了他,低声开口:“我,我不懂这些——”
谢怀砚神色冷厉:“不懂么?”他鄙夷的笑:“给桓恒下靡药时也不懂?”他手腕抬起,提腰将桃漾翻过身,既然好生侍。弄,她不识抬举,何须再顾忌她,他不得痛快,她亦痛的拧眉。
轻纱罗帐拂动,窗外逐渐染上月色,瑞兽炉里的青烟不知何时,早已散尽。
桃漾蜷缩在被褥中,额间香汗淋淋,沾湿额前碎发,不住的喘息。
谢怀砚披衣下榻,倒了杯温茶喂给桃漾,待桃漾呼吸匀称了些,将她抱去净室,不过片刻,净室内水声四起,如山涧河流冲石,伴随着远山木杵撞钟的声响。
桃漾实在承受不住,向他讨。饶:“怀砚哥哥——怀砚哥哥——”
她哭着:“我不行了——”
夜色深重,月影西斜,折腾至后半夜,依旧如之前一般,谢怀砚未能讨到好,也根本尝不到甜头。他将桃漾抱回卧榻,再添了杯茶水给她,桃漾背过身去,昏昏沉沉的躺在枕上,不理他。
不时,院中响起说话声,空渊在外回禀:“公子,属下有事要禀。”
谢怀砚看了眼桃漾,对着屏风外道:“说。”
空渊的声音再次自屋外传来:
“竹陵郡桓四郎君翻了院墙在屋外,被豪奴拦下,已在此间屋舍外待了一个时辰有余,该如何处置?”
空渊话毕,谢怀砚很明显的看到桃漾本是已软了的身子听到这些话后瞬时绷直,甚至隐隐打着颤,谢怀砚在榻边坐下,冷白指节抚至桃漾耳边:“桃漾妹妹喊了这么久,当真是没白喊。”
“他在屋外听了半宿,如今,就算我成全你们,他也不会再娶桃漾妹妹,”谢怀砚微凉指腹落在桃漾腰间,轻轻给她按揉,俯身贴在桃漾耳边,嗓音低哑:“日后,桃漾妹妹对他死了心,别再想着他,也别想着让他来带你走。”
“乖乖把自己交给我——”
桃漾背对着他,单薄肩背颤动,咬紧了牙,埋在枕上哭的泣不成声。
谢怀砚按住香肩,让桃漾偏过身来,他见不得她如此楚楚可怜的落泪,冷了神色,桃漾攥紧被褥,收了眼泪,嗓音沙哑:“我已是公子的人,别再为难他。”
她嗓音轻软,却隐带倔强。
谢怀砚呵笑:“我是不愿为难他,可他对妹妹一片痴心,不肯离去——”他顿了顿:“如此麻烦,总得处置了他。”桃漾僵直的身子微颤,她知道竹陵桓氏的人为何会遇山匪劫路。
知道王九爷为何坠崖——
谢二公子声名在外,朗月清风的谦谦君子,却最是睚眦必报,但凡得罪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桃漾咬唇,低声:“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让他走。”谢怀砚闻言挑眉:“过了这么一夜,桃漾妹妹竟还愿再见他?”他抚在桃漾肩骨:“还是别了,免得妹妹见了他再被他伤了心。”
他扯起被褥,给桃漾盖在身上,随后起身,大步走出屋门。
——
桃漾第二日醒来,还未睁开眼,就似有若无的闻到了花香。
拂柳和白芦昨夜一直在屋外候着,她们侍奉桃漾这些日子,瞧不出她有什么喜好,只听秋霜说她之前曾在鹿鸣山中为公子照料过花草,想来是极喜欢花儿的,两个人一早就在院中折了几支花插在榻边的玉瓶中。
想着,桃漾睡醒闻到这花香,应是会多些欢愉的。
桃漾酸涩的掀开眼皮,撑着手肘起身时,隔着轻纱罗帐看了眼玉瓶里还颤着晨露的百合花,凝视片刻,拂柳见她醒来,急忙停下手中活计,将床帐挂起,温声道:“姑娘醒了。”
桃漾对她淡淡颔首,边下榻边道:“备水梳洗罢。”
往日里桃漾睡醒后总是神色懒懒的,喜欢在榻上躺上一刻钟再起身,今儿直接下了榻,拂柳神色不解,对她应声,问:“时候还早,姑娘若是觉得疲倦可再躺会儿。”
桃漾身上只一件单薄中衣。
白皙颈间点点红痕,美人骨袒露于外,颈窝隐隐可见一朵印上的红花。
拂柳问过后,桃漾只轻声道:“不躺了。”洗漱过后,她坐在妆奁前,拂柳为她梳妆,待面上浅施粉黛后,拂柳垂眸往她身上看去一眼,再低声问:“奴婢用脂粉帮姑娘遮盖一下罢?”
桃漾闻言神色依旧清淡,对着铜镜道:“这院中不过你我几人,不用。”拂柳闻言不再说,只在她身边默默侍奉。
用过早膳后,桃漾依旧是坐在院中游廊下吹风,让拂柳和白芦与她再说些有趣事,午后,她起了做女红的心思,让拂柳取来针线锦布,左右瞧来瞧去,这些布料却没有一块是喜欢的。
拂柳问:“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奴婢可再去库房里找。”桃漾抿唇想了想:“街市上有家春锦成衣铺,你可知晓?”拂柳点头,桃漾继续道:“就要他家的蜀锦,买上时下最新的几块,拿回来我瞧瞧。”
拂柳闻言,一时为难。
白芦在一侧也生犹豫,随后道:“奴婢去与秋霜姐姐说,让她命人去街上给姑娘买来。”桃漾对白芦摇了摇头,神色温润,语气却不容置疑:“做香囊用的布料还是身边人挑选为好,他人买来的,怕是不合心意。”
白芦只好应是,去见了秋霜。
“姑娘既是要做女红,你去街市上买来就是了。”秋霜与白芦直言,随后引着白芦出了墨园。
小半个时辰后,白芦怀中抱了只檀木箱自街市上回来,桃漾让拂柳取来了案几,就搁下抄手游廊下,将白芦买回来的布料一块一块的挑拣,桃漾瞧的仔细,一边挑选着一边问白芦:“街市上热闹么?”
白芦在一侧回:“今儿天凉爽,挺热闹的,尤其是茶楼酒馆。”桃漾与白芦说的这家成衣铺就在淮阳最热闹的位置,左右两侧是茶楼,对面便是酒楼,人来人往,最是热闹。
桃漾应了声,再道:“出去一趟,可有耳闻什么新鲜事?”白芦想了想:“新鲜事倒是没有,奴婢只听人说下月中秋,谢氏请了高僧说法,要在淮阳待上一月呢。”白芦仔细的跟桃漾说着这件事。
桃漾听完,如往日一样再问她:“没别的事了么?”白芦摇头回:“没了。”桃漾眼眸垂下,凝重神色略有舒缓,最后选了一块墨绿色的布料:“就这个罢。”她挑选好了布料,倒是也不急着做女红了,翻看起书卷来。
申时末,谢怀砚自刺史府回到墨园,往书房走去的时候,侧首往月洞门这边看过来,神色稍顿,转步往这边走,彼时,桃漾正看书看的出神,直到听见拂柳白芦给他行礼才抬起眼眸来。
谢怀砚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今儿桃漾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莲色绣连枝百褶裙,散漫的依靠在廊柱上,衣襟不高,不止莹白脖颈外露,美人骨也袒露在外,上面红痕如冬日雪天红梅,缀了一地。
她扬着下颌,让这一切更为清晰,眸光清亮看着谢怀砚,神色间未有避讳,清澈懵懂,似是不知自己肌肤上有这些暧昧的痕迹。
谢怀砚与她眸光相对,看到这些痕迹时,昨夜里的一幕幕浮现脑中。
他喉结微滚,问她:“补身子的汤药都用了么?”语气里带了几许怜惜。
桃漾轻点了点头:“用了。”她说完,搁下手中书卷,抬手给他添了杯茶:“夏日闷燥,公子用口茶水罢。”谢怀砚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过是过来看上她一眼,他神色平和:“不了。”
这时,秋霜手中端一檀木托盘走过来,上面搁了只瑞兽香炉,已经点燃,上前行过礼后,搁在了桃漾身侧的小木几上,谢怀砚垂眸看上一眼,抬步欲离开,宽大袍袖却被一股微小的力量扯住。
谢怀砚回身,入目是一只纤白素手。
眸光顺着莹白指节,到纤细腕骨,再到一张姣好清丽的娇靥。
第33章
温热的唇吻上来
谢怀砚眉心微动,黑眸看着桃漾。
桃漾抿唇,拇指和食指的粉红指尖轻捏着他的衣袖,似有若无的扯了扯:“我让白芦去街市上买了布料,想给怀砚哥哥做只醒神清热的香囊,只是一直没想好上面该绣什么图样,”她指尖微动,带动着上好的绸缎,再扯了扯他的衣袖,看着上面的金银绣线绣成的仙鹤,眸光清澈问他:“绣只仙鹤,怀砚哥哥觉得行么?”
默上片刻,谢怀砚对她颔首:“仙鹤乃祥瑞之兆,桃漾妹妹有心了。”
桃漾神色温和,再道:“我记性不好,只看这么一眼有些记不住,怀砚哥哥可以让我瞧着把这图样先画出来么?”
桃漾身侧的小几上就是做女红用的一应工具,画笔纸张也有。
谢怀砚撩袍落座,冷白手腕随意搭在木几上,衣袖上栩栩如生的仙鹤铺展而开。
桃漾在他身侧铺纸提笔,神色认真,一点一点将仙鹤的形勾勒而出,为求形似,手中动作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