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将军自重,妾身想独美 第58章

作者:路鲤 标签: 古代言情

  婶母吗?婶母的心智……还是今酌?今酌他自己还在闹别扭呢。

  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浮现于他的脑海。

  起初,还好像是星星点点,

  随后这些星星点点慢慢汇集成一幅画面,好似银河一般,照亮他内心的昏暗绝望。

  裴今宴直接惊愕住,随后快速甩了甩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霍跃,你还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走了。”说着,裴今宴作势要走。

  霍跃吓了一跳,“别啊,我说!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还生气了?本来冰块脸已经不招人喜欢,现在还要喜怒无常?”

  裴今宴当然不会轻易走,他转回身,目光阴鸷地盯着好友,“别废话,快说!”

  霍跃收敛了脸上笑容,声音多了认真,“我说这些,只想确认一点:你喜欢她吗?”

  裴今宴捏了捏拳,“你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

  霍跃表情越来越认真,“如果你废话不多,为何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

  裴今宴愣住——他没正面回答问题?好像确实如此,他这是在逃避问题?

  一种复杂情绪冲入脑海,裴今宴狠狠将情绪压了下来,冷着一张脸道,“你听好了:我与苏姑娘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如今我对她已释怀,不再厌恶,但也绝无男女之情!我这么说,够正面吗?”

  霍跃目光紧紧盯着好友,“你确定,没有男女之情?听姑母说,苏小姐自新婚开始便痛改前非,如今温柔良善、柔顺恭敬,配之她京城第一的美貌,你确定不喜欢她。”

  “不喜欢。”

  “……”霍跃见好友眼神坚定,并无闪烁心虚,便沉声道,“苏姑娘喜欢的,可能不是你。”

  裴今宴让好友私用刑部职权,调查自他在松月寺救苏明妆,到大婚之间,苏明妆的行踪,以及她做过之事。

  还有,调查裴今酌从前是否与苏姑娘见过面,毕竟今酌之前说过,远远看过苏姑娘一眼,两人并未说话,他想知道是何时、何地看的!

  “继续说。”裴今宴抿了抿唇,幽黑眼神冰冷,若难以探究的冬日寒潭。

  霍跃,“你在松月寺救苏姑娘是五月初三,后来五月初九这一日,苏姑娘与玉萱公主去了扶虞城,到扶城最大的酒楼甘霖楼用午膳。

  因为甘霖楼那说书先生不错,所以苏姑娘和玉萱公主并未在雅间,而是去了大堂,一边听书一边用膳。谁知苏姑娘被扶城一些科举落榜的书生认了出来,便开始大声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玉萱公主质问那些人,那些人却说,说的是一个话本里的虚构人物,而非苏姑娘。苏姑娘见情况不好,便把玉萱公主劝走了。”

  裴今宴想到一群酸腐无能的臭书生,把落榜的怨气发泄在一名女子身上,还不敢正面冲突,而是指桑骂槐,就觉得愤怒得紧。

  如果他在场,定是质问那几个废物,如果必要,动手揍他们一顿也不无可能。

  霍跃继续道,“苏姑娘和玉萱公主刚离开,就有人站出来,质问那些人,言辞犀利地指责他们将落榜怨气发在女子身上,不是君子所为,有这能耐,还不如回家多读一些书。”

  裴今宴一愣——竟有人和他想到了一处?

  霍跃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这人,便是今酌。”

  “……”

  “有人认出了今酌身份,说他是武科举童试案首,那些书生便嘲讽今酌这么大年纪才过童试,得了案首没什么可沾沾自喜。”

  裴今宴愤怒道,“放屁!武科举与文科举不同,十五岁方才开考,而且周期也比文科举要长!那些书生难道不知武科举的规则?”

  “应该不知,”霍跃叹了口气,“今宴,你一直在京城,没接触过底层那些穷酸书生,尤其是屡屡落榜的书生,他们内心之阴暗、嘴巴之恶毒,远超你想象!

  这些人标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实际上却是目光狭隘、固执无知,他们只听自己想听的,碰见那些损害自尊的言论,坚决不信,掩耳盗铃。”

  裴今宴愤怒之余,却猛然意识到——今酌说,远远看了她一眼,难道就是这一次?

第90章

  一个自作多情的陌生人

  裴今宴表情僵硬,语调更僵硬,“后来呢?”

  “后来越吵越凶,今酌险些揍那些书生,还是被他好友拉住,强拉硬拽,拖出了酒楼。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完了,谁知裴今酌刚走不久,玉萱公主带着苏姑娘又回来,指挥着侍卫把那几名书生拖出去,直接打断了他们右手,让他们无法拿笔。这件事闹得极大,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苏家,都费了不少心思才压下来……”

  声音一顿,“哦对了,我隐约记得,你那望江楼来了一位扶虞城的苏家总管?姓什么叫什么,你可知晓?”

  裴今宴道,“姓钱,名字不知。”

  霍跃惊讶,“那还真是巧,当时苏家处理扶虞城这乱子之人,也姓钱,你可以问问,是不是就这个钱掌柜。”

  裴今宴唇线抿紧,脸色更为难看,“所以,你怀疑当时苏姑娘和玉萱公主并未真离开酒楼,而是在暗处旁观,发现了今酌挺身而出,为苏姑娘仗义执言。

  又因为我与今酌容貌酷似,所以误以为松月寺救她的,和酒楼为她说话的,是同一人。又见我对她并无倾慕,便编排我轻薄她,强嫁于我?”

  霍跃点头,“从种种线索来分析,是这样。否则为何你救苏姑娘那天,她对你没表现出好感,过了十几天,突然编排你?还有,这也能解释她大婚那天,性情大变了!”

  裴今宴的心,莫名失重了下,

  ……连他自己,都解释不了的失重。

  “大婚那日,她得知……为她仗义执言之人,不是我?”

  霍跃也在这阴差阳错的巧合震惊中,并未注意到好友语气的微微异常,“我认为是这样,否则怎么解释,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就性情大变?变得还这么彻底?之前有多刁蛮无知,现在便有多温善谦和,只有劫后余生之人,才能这般痛改前非!”

  “劫后余生?”裴今宴面色复杂、表情讥讽,“所以,与我成亲便是她的劫难?没成功嫁给她想嫁的人,让她万念俱灰?”

  “啊,这……”

  如果好友脸色如此难看,霍跃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在刑部也就不用混了。

  霍跃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今宴,你该不会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苏姑娘了吧?”

  裴今宴内心有股无名火,“这与是否喜欢有什么关系?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一名女子以喜欢你为借口,栽赃你、强嫁你,但成婚当天又发现,喜欢的不是你,你会如何?”

  霍跃把自己代入,琢磨了一会,“我的男子尊严会受损,我会认为自己不如她喜欢的男子,还会想: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裴今宴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冷哼一声,“你能理解就好。”

  “当然,我可是刑部霍主事,我的推理能力可不是盖的!”傲娇地拍了拍自己胸膛,随后又嘟囔一句,“虽然和你比,还差那么一截。”

  裴今宴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恍然。

  这时,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霍跃没让外人进来,自己跑去开了门,却见是小二。

  小二询问客人是否到齐了,要不要上菜。

  霍跃扭头看了看自己犹如雕塑的好友,掏出几枚铜钱塞到小二手里,说暂时不用上菜。

  小二离开,霍跃又小心翼翼地回到桌旁,倒了茶,推到裴今宴面前,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裴今宴中断思绪,将目光放在霍跃身上,“没打算怎么做,原本我与她的交易内容,也是成亲满一年后和离,”

  声音一顿,“现在,还有十一个月了。”

  却不知何时,雅间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弥漫开来,令人心头发沉。

  霍跃劝道,“今宴你冷静一下,耐心听我说。如果一切真按推理的这样,那苏姑娘喜欢的也未必是今酌,毕竟是你先救的她、今酌后挺身而出,苏姑娘是误把你们两人当一人,所以非要论喜欢,应该是喜欢你一半、喜欢今酌一半,你说对吗?”

  霍跃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好友屡次否认自己喜欢苏姑娘,他也知道好友素来认真,鲜少诳语。

  他只是凭直觉,说了这般荒唐话。

  裴今宴沉默片刻,垂眸好似仔细分析,随后缓缓摇头,“不,她喜欢的是今酌,不是我。”

  “为什么?你怎么就能肯定?”霍跃不服气道。

  裴今宴抬眼,幽黑的眸子已经冷静下来,语调也平静,“我与今酌长相酷似,但到底不是孪生兄弟、用一副容貌。新婚第二日,我与她见面,她看我时眼神冷漠又平淡,好似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当时我误以为母亲旧疾复发,是她的冲撞,对她大发雷霆,还放了狠话。她非但没有被冤枉的怨恨和愤怒,反倒是冷静为我分析,还随我到知春院,主动为母亲煎药。

  她但凡对我有一点心思,面对冤枉,绝不会如一个局外人般置身事外,冷静从容。”

  一边说着,裴今宴的思绪又回到那个夜晚。

  当时,他忙完皇上交代的密差,疲惫回到家中,看见府门口悬挂的红绸,以及门上贴的喜字,便怒火中烧。

  刚一进门,又见下人跑来报告说,母亲旧疾复发,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苏明妆的“功劳”,当时他表面隐忍,内心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却没想到,竟是冤枉了她。

  那件事过后,他也曾经不解,

  他那般冤枉,为何她不生气?依旧能做到不卑不亢、从容不迫?难道这就是苏家这种百年门阀的涵养?

  现在才知,原来……是她不喜欢他啊。

  他以为她会对他胡搅蛮缠,而实际上一切只是个误会、他只是堂弟的替身,一个自作多情的陌生人。

  还有,她的那个眼神……

  不知不觉,裴今宴剑眉已越紧,继续僵硬道,“堂弟到达国公府那天,我与婶母带他进去,走在路上,迎面碰到了苏姑娘。当时她便表现出明显异样,盯着今酌的眼神……”

  一时间他语噎,不知该如何描述当时的场面。

  霍跃不敢打断,就这么静静等着。

  好一会,裴今宴才道,“当时她紧紧盯着今酌,脸上的惊讶甚至都不遮掩半分,好像在说——原来是你?”

第91章

  他怎么不觉得是陌生人?

  裴今宴的声音不大,语调平静,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

  但霍跃听得心头发紧——因职位之故,他在断案时,经常要把自己放在凶手位置,结合凶手处境,推测凶手动机,以及预判在那种动机之下,凶手接下来的行为。

  也因为职业习惯,他不自觉把自己带入到好友身上,幻想自己新婚妻子想嫁的不是他,而是堂弟,又当着他的面,用一种哀怨和期待的眼神,看向她的意中人,

  甚至可以幻想妻子眼神所表达的内容——为何你才来?妾身等得好苦。

  那心头滋味,真是比戴绿帽子还难受。

  但该安慰,还是要安慰的。

  霍跃轻咳两声,“那……这个……那个……当时她真表现得那般失态?你们都看出来了?你们问其原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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