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鲤
裴今宴怔住,“难道……”
裴今酌点头,“没错,就是去赚钱的!一次偶然,我不小心偷听到父母谈话,他们正计划卖掉两处铺子,送到京城。我们这种人家,为防止官商勾结之嫌、忌讳涉足商业,母亲在经商上也并无天赋,除了打胜仗,又哪来的收入?”
一旁王嬷嬷听见兄弟二人谈话,心中不免感慨——抛开个人偏见,这对堂兄弟,真是好孩子啊。
苏明妆却暗惊——她以为裴今酌想参军,是不想把青春荒废在武科举上,却没想到为了赚钱?
难怪!
裴今酌腿伤后,一反裴家人志向高远、清廉自傲的风格,宁可处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也要入朝为官!
入朝后,他来者不拒,在保证底线的前提下,疯狂敛财……裴今酌从始至终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
等等,还有!
现在的裴今酌,和她梦中那个邪相裴今酌,好像……不太一样!?
第98章
冒青烟,也轮不到他
梦中,苏明妆并未与裴今酌有正面接触,但听过其事迹——
裴相为人阴邪、喜怒不定,爱好敛财。
但盛传其有原则:不敛罪臣之财,若是轻罪,还有可能通过买通裴相来逃脱法网;但若重罪,他是不碰的。
然而,后来却出了一名马姓官员,暗中卖官鬻爵、陷害忠良、敛财无数,后来东窗事发后,跑去寻求裴相帮助,还献出大量银钱。
就在所有人以为,裴相不会管他时,没想到裴相却意外地收了银子,不仅如此,还让他又追加了一些银两。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马姓官员安全时,却没想到裴相亲自稽查此事,对马姓官员严判,打破了自己原则!
后来有人小心翼翼问裴相,为何要打破原则,
裴相的回答是: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从此裴相会毫无原则敛财时,随后,裴相又重新不收重罪的银两了。
可谓,把喜怒无常的形象,发挥到淋漓尽致!
苏明妆皱了皱眉——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姓马的,曾经害过裴家?有时间,她应该了解下马姓官员。
不说那个人,就说眼前的裴今酌,也和梦中传闻里的不一样!
难道是,后期性格有所改变?
苏明妆按照现有的信息,开始推理——裴今酌知晓家中银钱短缺,所以想去参军赚银子,却被父母无情拒绝,要求他好生准备武科举。
他在憋闷委屈中,只能赶考,却没想到武科举时不小心骑射摔断的腿……如果他的腿是在武科举时摔断的。
若她是裴今酌,肯定就当场疯了——想去前线赚银子,父母不肯,要求科举,科举却摔断了腿。这样既不能当官、又不能上战场,成了废人不说,还要当一个眼看着家族破败的废人。
所以性格上有变化,是可以解释的。
苏明妆正忘我地思索着,突然感觉有人轻碰她的肩,收回思绪,顺势看去,却见是王嬷嬷。
王嬷嬷担忧道,“抱歉小姐,刚刚奴婢唤了您很多声,您都没回应,奴婢才斗胆冒犯您。”
苏明妆笑道,“我刚刚想娘家的事,想入迷了,下回你叫不醒我直接推便可,不用道歉。”
女子容貌本就明艳动人,因为笑容温柔,更如同在其面庞上增添了许多光芒,令人移不开眼。
孙掌柜心中暗暗惊叹——贼老天啊,你可算做件好事,把这样的大美人,配给国公爷!
裴今酌急忙收回视线——非礼勿视!不过,她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抛开传言,单看现在的苏小姐:出身苏家、国色天香、谦逊温柔、还聪慧善于赚银子,这么完美的姑娘能因为他说两句话,就喜欢他?祖坟冒青烟,也轮不到他!
裴今宴淡淡地抿了抿唇——在今酌面前,所以失态?从前,她并未这般失态过。
苏明妆歉意道,“刚刚我想一些私事,所以失神,并未听你们聊什么,你们说到哪了?”
裴今宴颔首,“是这样,我听了孙掌柜临时加的话术,觉得可行。毕竟,即便有分红做诱惑,『那位』也未必能同意这荒唐事。但如果中间多两重经手人,即便被针对,也能找替罪羊脱身……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让孙掌柜顶罪,朝廷水深,想顶罪也不需真搭一条人命。但有个问题,却难解决。”
“什么问题?”
“晋国公府,他既然盯上了望江楼,如果拿到望江楼的把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苏明妆惊道,“对,我竟忘了晋国公府!还好你想到了,”
声音一顿,又道,“你刚刚说,中间多两重经手人?我认为,可以在这条思路上下功夫,我们只用望江楼来散播信息,绝不让望江楼参与其中,然后找几个人、或铺子,来运作这件事。”
裴今宴凝眉,“我也是这么想,我打算先在『那位』面前探探口风,如果『那位』有意向,再谋划也不迟。”
苏明妆突然发现,裴今宴好像情绪低落?
刚刚进门时还没低落来着……罢了,他低不低落,与她无关。
随后,便没人说话。
裴今宴沉默不语,苏明妆也没找话题,开始想心事,两个人就这么把其他人晾在旁边。
最后,还是裴今宴先收回思绪,问道,“哦对了,有件事。”
“嗯?”苏明妆也中断思绪,抬眼看去。
“婶母说,今天望江楼开业,大家忙完了,回去吃个团圆饭,希望你也参加。”
“抱歉,今天不行,”苏明妆温婉拒绝,“今天学士府有些急事,我得回去。”
裴今宴也不知,她是找理由拒绝,还是真有急事,“需要帮忙吗?”
苏明妆一愣,“不需要,谢谢。”
“好。”
随后,房内再次尴尬弥漫。
孙掌柜跑到门旁,小声问道,“王嬷嬷,国公爷和夫人在府里,就这么相处吗?”
王嬷嬷哼了一声,没直接回答——都要和离了,还相处呢?
苏明妆也感受到气氛的窘迫,问道,“请问裴将军可还有其他事?如果没有的话,我先行一步了。”
裴今宴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回国公府,还是学士府?”
“学士府,可能回国公府有些晚。”
“若太晚,就别回来,直接住下吧。如果事情没处理完,就多住几天。”
苏明妆微微一笑,“多谢,会赶回去的。”
“好吧,若有需要,可以传消息到国公府,我去接你。”
“多谢将军好意,我会让学士府家丁护送。”
两人又说了两句,苏明妆便带着王嬷嬷出了房间,离开三楼。
雅间内,只剩下裴家兄弟,以及孙掌柜。
事已至此,孙掌柜再粗心,也看出情况不对,他一边担忧地看向门的方向,一边问道,“国公爷,您和夫人到底怎么了?”
裴今宴却道,“我与今酌有事商量,你先下去忙吧。”
“……”孙掌柜看出,国公爷这是不想说,也只能点了点头,“是,小人先失陪了。”
随后匆匆离开。
裴今酌双眼紧盯堂兄,沉声问道,“大哥,你会不会是喜欢她,而不自知?”
第99章
不是偶然,而是复仇?
裴今宴抬眼,眼神带着不悦,“总问同样问题,有趣吗?”
裴今酌失笑,“你这些天对我发的脾气,比过去十八年都多,还怪我总问你同样问题?大哥,你真的一点没发现,你现在的反常?”
裴今宴愣住,随后一丝冷笑,“我不喜欢她,只是郁闷而已!我招谁了,竟被缠入这种乌龙中?如果你是我,名声扫地后又发现被乌龙,会如无事发生?同样问题别再问了。”
说完,也不等堂弟反应,人已经出了雅间,下了楼去。
看着堂兄背影,裴今酌胸腔也是有一股恼意,“大哥你被乌龙所以郁闷,那我呢?我又招惹谁了?”
……
苏明妆回了学士府。
听说女儿突然回来,苏夫人吃了一惊,急忙匆匆出去,还没等女儿问安,便焦急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是被欺负了?受了什么委屈?到底怎么回事?”
苏明妆失笑,“母亲您说的是哪儿话,好好的,谁欺负我啊?”
心中不由得感慨——有母亲的日子真好,生怕她冷了、热了、被委屈了。
母亲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今的她,承受能力强得可怕。
梦中的经历,将她承受力拉扯到外人无法想象的程度,现在别说有人指她鼻子骂,便是突然跳出来打她一顿,她也不会生气、委屈。
能反击便反击、能报仇便报仇,如果反击和报仇都做不到,那就算了。
生气有什么用?日子还得过,仇人也不会掉一块肉,只有自己心里不舒服。
苏明妆把麻木状态隐藏起来,故意用无忧无虑的模样,笑嘻嘻地拉住母亲的手,“您别一惊一乍好吗?我是谁?我可是苏家的女儿,谁敢让我委屈?今天是望江楼开业的日子,我忙完,便回来看您了。”
苏夫人又仔细打量女儿一会,见其确实没有委屈的模样,这才松一口气,“傻孩子,为娘……算了,我们进去说吧。”
女儿是怎么嫁进去的,苏夫人如何不知?又如何不担心?
进了房间,坐上了软榻。
苏夫人问,“说吧,你突然回来,有什么事?”
“没事啊,就是今天望江楼太热闹了,热闹到我想家,想和全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说着,开始撒娇地摇母亲的手,“娘亲,今天做一些女儿爱吃的菜,再把哥嫂都请来好吗?我好想你们。”
苏夫人对女儿那一声“娘亲”全无抵抗力,笑道,“好好好,苏大小姐发话,谁敢不从?不过话说回来,我让厨子给你手把手培养出来个厨娘,你带过去吧,这些日子没吃到可口的饭菜,都瘦了。”
“别了,培养出来也得几个月,再有几个月,我就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