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59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许文壶顿了一顿,道:“我自己足以证明。”

  他强撑力气,把上任以来做过的种种好事全部讲给了青年,包括除去王大海,拔除王家在天尽头的势力。

  青年听了,转头和兄弟们对视一样,仰面哈哈大笑,笑完嘲笑:“编的好听,比说书的还会,继续再编点。”

  许文壶无奈道:“我口中所言,句句属实。”

  青年面带讽刺打量着他,“按你这么说,你若真干过那么多的好事,朝廷为何要将你革职?我们这寨子离天尽头也算不得远,为何没有从乡亲父老嘴里听过你许大人一句好话?”

  许文壶怔住,哑口无言。

  青年得意道:“狗官,无话可说了吧?”

  许文壶用力摇头,抬头瞪着青年的眼睛,泛白的双唇一张一合,咬字沉重,“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贪官,更不是狗官。”

  青年提起一坛子酒,先自己狂饮三口,又含一口喷刀上,将锋利的刀刃比划在许文壶眼前,“爷爷我这把刀就是屠狗刀,专斩你们这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大狗官!”

  许文壶听到“鱼肉百姓”四字,情绪更为激动,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嘶声反驳:“我不是狗官!不是!”

  青年生了故意戏弄的歹心,在他耳边大声重复:“狗官,狗官,狗官狗官狗官!”

  许文壶被气得咬牙切齿,两眼通红,全身大肆颤抖。

  青年欣赏着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忽然大发慈悲道:“这样吧,你说一声我是狗官,我就不杀你,如何?”

  许文壶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青年:“说啊,我是狗官!”

  许文壶双目通红,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咆哮:“我许文壶任职以来堂堂正正,没干过一件对不起天尽头,对不起天尽头百姓的事情,我不是狗官!不是!”

  青年大笑:“好啊,你不说是吧,那我就把你的心肝挖出来!看看里面是黑的还是红的!”

  他动手把许文壶的襟口扒开,转头吆喝:“兄弟们烧水,待我把这狗官的黑心挖出来滚水烫熟,给兄弟们下酒!”

  喊声激起一片附和,匪徒高喝:“好!二当家的威武!”

  青年用刀尖在许文壶的心口皮肤上画上虚线,旋即一个手起刀落!

  许文壶万念俱灰,下意识闭紧了眼。

  眼见刀尖剜入心肺,忽有喽啰跑来,“不好了大当家的!外头有个疯婆娘杀进来了!”

  “疯婆娘?”青年正感到困惑,传话的喽啰便被人从身后一脚踹翻。

  李桃花身着黄衣粉裙,手持沾血杀猪刀,长发飞舞,杀气腾腾。

  她径直步入贼窝,杏眸圆瞪,怒视群匪道:“许文壶在哪!把他给我交出来!”

第62章 蚕

  “哪里来的小娘们, 竟敢来爷爷们的地盘上找死——”青年表情狰狞阴狠,却在看到李桃花的一瞬间弱了下去,干睁着两只眼睛结结巴巴道, “桃花姐?我没看错吧,你怎么来了?”

  李桃花眼里只看得见许文壶,她一脚将拦路的喽啰踹开, 飞身跑到许文壶面前, 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定全须全尾没缺胳膊少腿, 抬头看他的脸色,见他双目发直一眨不眨看着自己, 连忙拍着他的脸道:“许文壶?许文壶?”

  许文壶就只是呆呆看她,并不回答。

  李桃花以为他是傻了,转脸对青年亮起杀猪刀, 咬牙切齿道:“李大龙!我杀了你!”

  李大龙撒丫子便跑, 泥鳅似的见个人便往对方身后钻,边躲边道:“桃花姐你和这狗官是什么关系!为何前来为他出头?你素日不是最讨厌这些欺负人的狗官吗!”

  李桃花咆哮:“谁告诉你他是个狗官了!”

  李大龙一路藏到匪首身后,探着个脑袋犯起郁闷, “狗窝里还能有剩馍?天尽头的官还能有好的?”

  李桃花将刀一指, “少废话!赶紧给他松绑!”

  “好好好, 我松就是了。”李大龙忙不迭道。

  匪首在这时咳嗽一声。

  李大龙忙站出来互相介绍:“桃花姐,这是我大哥, 大名郭铁牛, 加上以前是宰牛起家的, 所以人称小牛魔王。牛魔王……不大哥,这是我堂姐李桃花,天尽头有名的猪肉西施, 你是听过她的名字的。”

  郭铁牛哼了一声,眼角余光瞥着李桃花,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道:“这个绑能不能松,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李桃花朝他一瞪,眼刀锐利。

  郭铁牛全身皮肉在一瞬之中如同被刀刮过一般,魁梧的身板一哆嗦,忙道:“松松松,我说松,现在便松。”

  李大龙忙不迭吆喝手下,“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县大老爷松绑!”

  手下小弟扑跑上前,把缠在许文壶身上的绳子解开。绳子落地瞬间,许文壶的身体直直往前倾去。

  李桃花跑过去,用身体接住了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顾不得把他扶开,紧张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许文壶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双目迷蒙失神,双唇苍白干涩,看着李桃花,痴痴地道:“桃花,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做梦吧。”

  李桃花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都不由得揪紧,“当然不是做梦了,我在路边单看到毛驴却不见你人影,便知你出事了……等等,你衣服怎么还被撕开了?”

  她一副见鬼的表情,转脸怒视李大龙。

  李大龙:“没有!我早不好那口了!”

  李桃花回过脸将许文壶的衣服整理整齐,轻声道:“别害怕,我这就把你带走。”

  又对李大龙呛道:“赶紧下山回家,你娘在家愁得满头大疙瘩,正闹着喝药上吊呢!”

  李大龙胸膛一挺,理直气壮,“我不回去,我还要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李桃花撸起袖子便要走向他,“巧了这不,我今日也要替天行道。”

  李大龙双手抱头赶紧认怂,“我错了桃花姐!我真错了!我今日就回家!”

  郭铁牛又是一声咳嗽。

  李大龙语气忽然来个急转弯,“当然了,还是得看我大哥同不同意,毕竟他才是大当家的,我就是个弟弟,还是得听大哥的话,大哥说是不是?”眼神不停瞟向郭铁牛,郭铁牛一脸受用。

  李桃花朝郭铁牛看去,没说话,只是静静拿眼神剜着他。

  郭铁牛本想拿拿大哥架子,被李桃花剜了一眼还是没能稳住,点头如捣蒜,“回家回家,我没意见。”

  “这还差不多。”李桃花打量着郭铁牛,嫌弃地说,“样子倒挺正常,干点什么不好,学当土匪。”

  郭铁牛叹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大伙原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实在是被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欺负怕了,这才不得不上山,不上山没活路啊。”

  李桃花看了眼许文壶,毫不留情反驳:“这算什么道理,有钱有势的欺负你们,你们就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你们没活路,便要夺了他的活路?你们可知他曾救过多少人,如此难得的好官,差点便将性命断送到你们手中了。”

  郭铁牛登时狐疑,看着许文壶,结结巴巴道:“这么说来,这位狗……许大人口中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个好官?”

  李桃花白眼险翻到天上,“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他若不是好人,值得我冒死前来救他?”

  郭铁牛沉默一二,走到许文壶面前,忽然便跪了下去。

  身后若干小弟目瞪口呆,大哥跪着自然不敢站着,也跟着跪下。

  “方才我有眼不识泰山,险些伤了许大人性命,错将大人当成贪官对待,我郭铁牛在此给许大人赔个不是,方才包袱里搜出的碎银,全部奉还给大人。”

  郭铁牛将银子双手奉上,弯腰朝地上磕了个响头。

  身后小弟便也跟着磕头。

  李桃花冷笑道:“这是磕个头便能完事的事情吗?他的命都差点没了,若是如此简单,天底下的杀人犯都不必服刑了,磕个头便一笔勾销了,那还要衙门做什么?”

  “桃花。”许文壶忽然叫她名字,语气虚到极致,与烟气无异。

  李桃花知他是有话要说,便止住声音,没再说话。

  许文壶撑起颤巍的身体,没要李桃花搀扶,走到郭铁牛面前,对郭铁牛道:“要我原谅你们也可以,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郭铁牛:“许大人请讲。”

  “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下山回家,从此不得上山为匪。”许文壶口吻忽然强硬,不容置疑的严肃。

  郭铁牛沉默一二,满脸为难道:“许大人,想必您方才也听见我说的话了,我们本就是安分之人,都是被那些恶霸逼上山的,我们上山的本意也是劫富济贫,只为铲除那些为祸乡间的恶人,绝不会找普通人麻烦。”

  许文壶:“可你们刚刚便险些错杀了我。”

  郭铁牛哑口无言。

  许文壶面容苍白,眸中沉痛,“倘若今日被抓的不是我,是别人,倘若没有桃花前来将我营救,你们的刀下便多出一条冤魂,你们难道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吗,所谓劫富济贫,便是能够名正言顺滥杀无辜?”

  又是长久的沉默。

  郭铁牛僵挺的肩膀逐渐塌了下去,声音很是苦涩,“许大人说的对,劫富济贫,不是滥杀无辜,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郭铁牛起身,面朝众人道:“兄弟们,刚刚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许大人所言很有道理,咱们虽然打着除恶扬善的招牌,可又怎么知道除掉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咱们上山是为行善,不是为了杀人谋财,否则和那些恶霸有什么两样?若是错杀一个好人,那这个山便不上也罢!”

  先是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李大龙率先将刀一摔,“听大哥的!”

  其余人见状,跟着摔刀。

  “大哥有道理,不能杀了好人!”

  “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大哥下山我就下山。”

  郭铁牛两眼通红,豪情万丈地一喝:“好!不愧是我郭铁牛的兄弟们!”

  他对许文壶拱手抱拳,“多谢许大人宽恕我等,我们也定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再走今日老路。既已如此决定,我便做个榜样,先行回家看望老娘,许大人,我走了。”

  许文壶却道:“且慢。”

  郭铁牛大步迈到一半又生生收了回来,狐疑望他,“许大人还有何吩咐?”

  *

  “兴儿!兴儿!”

  夜色深沉,浓密的树叶遮住惨淡的月光,一群人在树林里找来找去,张嘴闭嘴都是兴儿的名字。

  李桃花扒开烦人的树枝,另只手抓住许文壶的胳膊,“你确定他是在这不见的吗?都这么晚了,这里不应该再有人了。”

  许文壶表情复杂道:“我与兴儿最后一次见面的确便在树林外,除却此地,我也不知该去何处找他了。”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李大龙的高呼:“找到了!在这呢!”

  李桃花许文壶赶紧跑了过去。

  只见众人围在一个捕猎的兽坑边上,兽坑深约半丈,乍一看里面漆黑一片,拿火把照耀,才能看到躺里面的兴儿——兴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兴儿!兴儿你醒醒啊!”许文壶着急喊道。

  李大龙挠头嘟囔:“怎么没个声音啊,别是死了吧。”

  许文壶脸色顿时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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