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砚台
不温不淡道:“陛下命齐王巡防京市,可是做起了甩手掌柜。”
齐王辩解说:“我是趁着腾出空来,同小姑姑逛灯市,龙凤楼的千百盏灯精巧各异,未曾鉴赏过,便想上高楼赏看。”
与此同时,楼廊扶揽外,
升起的烟花‘怦’一声,绚烂如星陨,如梦如幻的光线照映在面容上。
听罢,万俟重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后移,落在尚未开过口的容珞身上,幽淡的语调拉长:“你同小姑姑?”
齐王:“自是太后身旁的长公主,和她几年未见,寒暄一二。”
帷纱下的容珞抿着唇,看不清太子的神情,或许他的语气问的并非是她的身份,而是她和齐王。
容珞轻声道:“多谢太子殿下。”
谢的是引她进龙凤楼。
万俟重的眸色凝了凝,简短地回:“举手之劳。”
带着他们朝楼台的雅间方向走,似乎令人感受不到丝毫起伏的情绪。
齐王隔在二人之中,自顾自说着:“小姑姑这几日在清和园病着,我回京之后倒是不好去看望,正好得机会遇见了。”
齐王的母妃是太后侄女,尚未离京时他便常去看望太后,比起身居东宫的太子,那时她与齐王见面的次数确实很多。
容珞哑了哑口,顾忌前头的太子。
想到前两日他们耳鬓厮磨,过分的亲热,她暗自深吸气。
齐王的话语缓缓停住,盏盏明亮的花灯下,瞥见太子那张隽冷的脸,过分疏淡的薄唇间似有一抹深色的痂痕。
于是忍不住揶揄:“皇兄是被哪只狸猫咬了唇,怎如此生猛。”
生猛?
此话一出,
他前后两人的身形都不禁定了定。
齐王的年纪虽小于太子,但早在束发之时碰过司寝宫女知晓人事,又怎会看不出其中暧昧,不过是故意调侃。
万俟重神色沉敛着,只是似有似无地看一眼,身旁绛红的倩姿。
言谈自若:“喝茶,杯沿磕到的罢了。”
显然,齐王未曾留意万俟重的眸光落在谁身上,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或许是。”
外人皆道太子不近女色,看来也并非如此,身为太子怎会没有侍寝的丫头。
二人言语间,容珞垂着眼眸,藏在斗篷下的手已把袖角攥得皱皱巴巴。
宽大的虹桥上,挤满百姓在看烟花与灯,旁的火树梨花打得正焰花纷乱。
这时,有人打扰。
齐王的护卫停在楼廊之外,低唤一声齐王,打破了略显微妙的气氛。
齐王脚步顿住,询问:“何事。”
护卫才上前覆耳细语。
不知是说的什么,齐王改了神色,匆匆忙忙地向容珞告辞:“公务紧要,只好下次再找机会同小姑姑叙旧。”
言罢,他扶着佩刀随护卫离去。
容珞停在原地,瞧着齐王逐渐消失于视线里,只觉得他走得匆忙。
“怎么,舍不得了?”
男人极淡的话语从身侧传来,容珞转过身,太子就在身旁,墨眸微狭,眸底渗着一抹冷意,仿佛能透过帷纱看到她。
容珞轻咽口水,同他说:“太子不要说这种话。”
她和齐王是正常的关系,自来没有什么情感。
万俟重沉顿片晌,捏起她柔嫩的皓腕,往楼台的雅间里去,清风吹起帷纱。
旋即,容珞被太子按在门处,揭去遮面的帷帽,睫羽纤浓的眼眸正瞪着他,闷闷地说:“不是说赏花灯,外面烟花还没完。”
说着,就把皓腕从男人手掌里挣脱出来,揉揉被他捏红的一圈。
万俟重轻挑眉稍,不得不把将起的情绪沉了沉,他说她:“还想着花灯。”
容珞不想回他的话,白绒绒的斗篷领子衬得容颜尤为精致娇媚。
她本是偷着出来逛灯会的,还没玩够就莫名其妙引来这里,太子还不准她赏灯了不成。
万俟重是有些愠怒的,自己还没说出口,就先被容珞怪上,忍不住捏握住她斗篷下的腰肢。
他暗
着眸色,心中漫着无名妒火。
耐着语气:“说说,和万俟穆在虹桥上做什么,放花灯还是求姻缘。”
容珞望着太子,那张阖吐字的薄唇衔着一抹咬痕,两日过来还未好全。
她实话实说:“我也不想遇到齐王,只想自己玩着,有照莹陪着怎样就好,他非跟我一起,一路上我不好推脱。”
这样的回答让万俟重温顿下来,轻缓地松开她的腰肢,可以允许她对他没什么情愫,但她不可以对别人有别样的感情。
或许她不记得,幼时吻过他。
如今却也是她引诱他,她不可以每次越界之后,又缩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万俟重敛去情绪,嗓音有些哑:“那晚问你的话,可考虑清楚了。”
容珞思考着眨睫,像是有些闪躲。
心虚胆怯:“……还没去考虑。”
万俟重皱眉,“没去考虑?”
说着话,他俯身下来,不客气地把她托了托,以免她试图视线回避。
容珞身子靠着门,不得不踮脚。
涨红脸,她想不明白,也不敢选,怎么选都不好。
第10章 心像被猫抓一样。
明显,气氛变得有些僵持。
容珞觉得太子靠她太近,这般牢牢地箍着她的腰肢,是否太肆无忌惮。
明明一个月前他们视同陌路般,而现在,如同打开了禁忌,满眼写尽了离经叛道。
意识到她分心,万俟重的双指捏了下她的下巴,不慌不忙地说:“现在就想,什么时候想好,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言罢,他把她轻轻放下来,容珞才得以站稳,雅间里的炭炉温得煦热,太子松解她保暖的绛色斗篷。
容珞的心乱如麻,这个样子哪里是给她考虑,反倒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有的选吗。”
万俟重把脱下的斗篷挂在屏风旁的架阑上,容珞里面是一件浅云色的衣裙,衬得人清雅,偏生得双勾人的眉眼。
“无论怎样选,我都放你走。”
他顿了一顿,再道:“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为难你,大可放心。”
万俟重安之若素般揽着她坐在红漆椅上,用来观景的竹帘窗棂,可一览外边的灯饰和烟花。
容珞犹豫着。
看看外面的景,又看看太子。
从衣怀里拿出熟悉的玉腰牌,是太子借她的,原本想着回去时,让照莹给邻苑送还。
容珞把腰牌轻轻放进他手中,温温热热的,尚存着她放在衣怀的体温。
万俟重手指揉捏着玉牌,眸底蕴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色。
既然退回来,便是不愿同他。
容珞欲言又止,“我不用这个。”
上头玉刻着他的表字,旁人一眼就瞧得出,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太子若只是贪一时的欢愉,那她便也依了。
她总不能装病一辈子,有太后的阻拦在,她没那么容易出嫁建府。
容珞能感觉到萧太后对她的恨,不是厌,是一种投射在她身上的恨意,从先帝死后就开始的,甚至起初时差点掐死她。
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太子不像个失言之人,既然图谋她,或许她还能要到自己想要的。
感情她弄不懂,似乎和他也不需要弄懂,她并非什么清心之人,恰好他也非外人所说的无欲佛。
容珞语调犹豫:“你疼我的话算数就行。”
万俟重轻顿,那抹低暗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屈指蹭了下她的面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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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烟花落尽。
解了宵禁的京都城虽彻夜不眠,但玄武长街上的人已散去。
刻有东宫徽记的马车里,容珞依着锦枕小憩,轻轻打着哈欠,看完灯饰已是很晚了。
太子似乎听见她的哈欠声。
男人的手臂伸来把她搂过去,容珞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趴在他身怀。
还是不习惯,她身子有些紧绷,紧张地和太子对视,身侧置着一方小桌,他手里的疏折已放在上头。
容珞试着让自己松缓下来,说:“你看完奏疏了?”
她想过太子监国,政务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