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32章

作者:绯砚台 标签: 情有独钟 轻松 古代言情

  见她说不出口,保顺躬着身,说道:“待长公主成婚,不必带我们去公主府,李公公早有安排,自会调我们去别的宫干活。”

  他们是太子派的人,现在长公主定是在忧心他们的去留,不便说赶他们走的话。

  他们做奴才的,要会察言观色,主子不好说的话,他们自己说了才是。

  “这两日李公公本该找借口调走我们的,但正是凤阳宫忙不过来的时候,长公主待我们好,留下帮衬待您出嫁后再走。”

  容珞张阖了下唇。

  她舍不得菊竹的厨艺,听这么说,原来东宫早有收人的安排,现在她怎好和东宫要人。

  容珞更为低落,还是算了。

  -

  东宫。

  静谧低压的书斋里只有翻动纸页的声响,还有太子的修指在椅柄上轻叩的声音,房内之人皆噤声不敢语。

  林初瑶心虚地跪着,直到几本画册从桌案上扔下来,正好扔落在她膝盖前,其中两本还散开,画页香艳绮靡。

  她心一突,低着脑袋把画册合叠好。

  小心翼翼地看向桌案后的男人,“太子殿下看出来了?”

  林初瑶本在钟粹宫备选,被太子以皇后的名义抓过来,还把她的画册笔墨都收了。

  此前她是以画春宫图谋生,自从两年前东宫的幕僚徐修寻到她,便让她断了画春宫图。

  本以为是被发现她在宫里备选偷画春宫,看太子殿下这神色,才知道不止是这么简单。

  太子冷冷启口:“敢画到本宫头上了。”

  林初瑶额前冒起冷汗,赶忙道:“太子殿下息怒,这画册就这几本,没几人见过,我下次不再画了便是。”

  她本意是没这个心思的,在文华殿望见藏在屏风的长公主,着实心动。

  林初瑶跟着皇后离开不久,东宫的李德沛过来警诫过她,后面她去凤阳宫见长公主,才忍不住着手画了三本。

  这画上尚未画脸,不算冒渎殿下天颜,她就这一点喜好,自己偷画而已。

  万俟重身靠着椅背,冷瞧着底下的林初瑶。“那这画册是怎么到司寝宫女手里的。”

  林初瑶眼神飘忽,支支吾吾说:“我…我给的,几日前司寝宫女给秀女们讲教,得知她要去为长公主讲教,便给了她。”

  说到此,她坚定起来:“我保证除此之外,没有他人看过。”

  不过想想,画册既然能到太子殿下手里,说明长公主已经看过,才找到太子,不知道有没有觉得她画得很好。

  林初瑶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有点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然后便见座上的太子挥手示意,言简意赅道:“带出去仗罚十板。”

  林初瑶瞬间丧脸,她在宫中学礼教,为装得端庄大方又闷又累,怎么还要被太子仗打。

  “别…别……”

  太监们要来拖她,林初瑶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徐修,低声细语:“徐大人为我说句话呀。”

  徐修瞧一眼林初瑶,无奈轻叹,只好开口:“太子殿下,林姑娘尚在备选,人人皆盯着东宫选秀,若是挨了仗打,尚仪宫那边不好交代。”

  万俟重不耐:“那便打手。”

  徐修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开恩,还是罚她抄书吧。”

  万俟重转而扫一眼林初瑶。若不是见她尚是秀女,体罚不得,这十个板子非打不可。

  林初瑶松了口气,还得是徐大人心善。

  人人皆以为她会是太子妃,但她知道这选秀不过是走走过场,所以忙着画美人,可莫再收她的颜笔了。

  林初瑶不能在外太久,听了吩咐便退出书斋。待她走后,那里几本画册被太监收起来。

  万俟重负手行到窗棂前。

  徐修看向太子的背影,说道:“为了推延选秀,太子殿下是否太冒险了,何不顺着添几名妃嫔,掩人口舌。”

  此前确实是有如此打算,万俟重低暗了眉眼,不知想

  到什么,不言一语。

  

第29章 更希望看到她跌落下来,求路无……

  光崇十一年,三月末。

  监察御史上疏重审幽州旧案,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当年幽州李家平乱而亡,后追封忠义侯,然此案有误,李家疑似勾结乱党。

  即日后,幽州之乱的旧案交于北镇抚司审理。

  长公主大礼暂缓,宫内陷入一片惶惶,李府旁系夫人拜访凤阳宫,若此案被反,定为与乱党勾结,恐是旁系上下乃至长公主皆被牵连。

  ……

  四月初,清明雨。

  天色暗沉,京都城的长道地面一片潮湿,马车驶来停在齐王府前。

  宫女下车支起伞,身披绛红斗篷的姝丽女子从车内落下来,正是短短几日便陷入囹圄的长公主容珞。

  她隔着蒙蒙斜雨看向齐王府的牌匾,吩咐翠宝上前去敲府门,齐王于北镇抚司就职,只能先来齐王府问问。

  这些年李家空有忠义侯的名望,族中再无杰出人才,不成气候,因容珞长公主的身份,靠着太后萧家一门尚且威望不减。

  容珞清楚太后的虚与委蛇,这次太后尚且幽禁行宫中,萧家不打算有出面帮衬的意思。

  翠宝敲门三下,片刻后府中小厮开门探首出来,昨日拜过贴,得见府前檐下站着的长公主,连忙恭敬地将人迎入府。

  齐王府气派宏伟,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前头的小厮引着路道:“齐王殿下等候长公主多时了。”

  容珞仅是颌首,没想到上个月刚写斥信于齐王,现在不得不上门拜访托他问事,还好齐王的脾性随和,不拘小节。

  走进厅堂,宽敞明亮。

  齐王正和两位幕僚商议公事,在容珞犹豫是否有打扰时,齐王得见便出声唤她入座。

  谈的正是容珞想问的事,事发突然,她并不知旧案重提的原委。

  走到堂中后,容珞唤照莹从食盒里把糕酥端出来:“亲自做的酥糕,还请齐王笑纳。”

  北镇抚司隶属皇帝统管,历来守正不桡,容珞尚不敢行贿,便只能送些自己做的酥糕点心。

  见容珞示好,齐王是受用的,他请容珞坐下后,还是先谈正事。

  齐王开口:“本王刚回京才三个月,在北镇抚司只是挂着副职头衔,尚无实权,此案父皇是交给镇抚使高愈主审的。”

  容珞蹙眉:“高愈?”

  齐王道:“高愈是北镇抚司最严明律己的人,他底下的案子从未出过错,事事难有回旋的余地,旁人过问不得。”

  容珞思来想去,忧心道:“那这事…怎如此突然…”

  “长公主在内宫不闻朝事,尚不知而已。”

  在旁的一名幕僚说道:“重提幽州之乱的奏疏去年冬时便上疏提过,当时朝中亦有臣子议论,不过皇上尚未北征回朝,年底忙着年度汇总,奏疏便被太子殿下暂压着了。”

  太子殿下监国,呈上的奏疏皆是要经过他的眼,之前未事发只是被压着。

  “时过几月,幽州那边的臣子再度上疏,听是擒了乱贼正在槛压入京的路上,监御史才上疏皇上重审旧案。”

  容珞阖了阖双眼,轻叹:“只是不知高抚使把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齐王安抚道:“小姑姑莫担心,这案子就算查出来当年判决有误,李府被牵连,但你是先帝亲封的长公主,动不了根基的。”

  容珞说:“我虽被先帝收养,入了皇家,李家毕竟是我本家,这么多年来人微言轻,未曾怎么帮衬李家,此番出事我怎能只顾保全自己。”

  齐王无奈道:“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到时你若撇开李家,当年政乱的罪名牵连不到小姑姑头上,顶多处境不如以前荣华。”

  幽州之乱,先燕王欲行谋逆被发现,连夜逃出京城后举起叛旗率北上,在幽州与总督李将军苦战,后先帝率援军才得以平乱。

  那时李将军和两个长子都死于战役,母亲生下她后便殉情而去,这是她所知的幽州之乱。

  容珞喃喃不解道:“先帝追封的李家忠义侯,怎么突然变成了叛臣。”

  厅中幕僚斟酌后,说道:“有一份李家与先燕王勾结的密信,加上幽州那边出了反贼,民间传言那反贼是当年忠义侯之子。”

  容珞听言,眸光颤了颤。

  忠义侯之子?

  齐王则蹙着眉,轻哧:“民间之言不可轻信,是打着忠义侯之子名号作乱罢了,总之小姑姑切莫要沾染李家的事,避之若浼才是。”

  容珞敛了神色,看向厅堂中的人:“今日多谢齐王和各位大人为我解惑,不便在齐王府多留,就先告退了。”

  她辞了礼,退出厅堂。

  齐王未做多挽留,身旁的幕僚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倩影,低声:“太后都坐视不管,齐王殿下真不打算帮衬长公主?”

  齐王眸底透出几分意味深长,“还没到时候。”

  与其看着小姑姑顺利嫁入荣国公府,高坐长公主之位,不如顺水推舟,让当年叛乱的旧案重审,他更希望看到她跌落下来,求路无门。

  -

  离开齐王府后,容珞没有再去萧阁老府上。

  太后被治巫邪之罪时,萧阁老之子萧绍元被牵连关在北镇抚司半个月,想来是记恨着她的,她若再去萧府,也讨不到什么好。

  马车行在雨水中,轻轻颠簸。

  容珞坐靠着厢壁阖目轻歇,自从出了这事,她更加心事重重,眉眼间总带着愁绪。

  照莹见她劳心,含着话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现在凤阳宫上下谁也不能提太子殿下。

  马车徐徐回到宫城,下车入宫阙时雨水下得更大了,蒙着一层雨雾。

  容珞没走几步,她的裙摆就被雨水打湿,泛着一圈湿漉漉的深色,连着鞋袜一起弄湿。

  路上的宫人都急匆匆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照莹拦下一个太监询问,太监说道:“今早住着秀女的钟粹宫起火,好在下了大雨,火势扑灭的及时,没酿出大祸。”

  容珞不免问两句:“可有人伤亡?”

  雨打在伞面上,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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